第九十五章 蛻變

  余小魚只覺自己的心口像是多了個洞，正在呼呼往裡灌冷風。

  而那股冷風又順著她的四肢蔓延，令她如墮冰窟。

  她眼眶裡盛滿淚水，似乎隨時都要溢出。

  余小魚的模樣落在許意眼中，令她更是惱怒。

  這股惱怒不是衝著余小魚而去，而是衝著大器宗。

  余小魚是大器宗少宗主，理應得到宗門重點培養，成名一名心性手段都不弱的精英弟子，而不是現在這個站在比試台上卻不敢與她對戰的余小魚。

  許意並不知道大器宗宗主其實也在為余小魚的性格而煩惱。

  大器宗宗主當初在發現余小魚的天賦後，就將她收入門下，但宗主一脈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弟子都是心思簡單的煉器師。

  他們將所有注意力幾乎都放在煉器上，教導余小魚時，也是將她帶到煉器室教導，很少與外界接觸。

  余小魚本就性情羞澀，久而久之，便越發內斂，不愛與人交談。

  

  等大器宗宗主發現余小魚性子養歪後，她已經是一名出竅修士了。

  大器宗宗主想了很多方法，想要將她的性子掰正，將她命為大器宗少宗主，就是嘗試之一，只是這個方法收效甚微。

  而讓余小魚前來參加宗門大比，同樣是他的一次嘗試，他不求余小魚獲得名次，只希望這次能讓她有所成長。

  「余小魚，拿起你的碎星錘。」

  許意一聲冷喝，令余小魚身驅一顫。

  許意的神情好冷漠，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余小魚握緊手中的碎星錘，卻遲遲舉不起來。

  她打不過許意的。

  許意為什麼要這樣逼她。

  許意眼睛微眯，幽光閃爍。

  其實余小魚和她相識不久，關係也沒要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方，對方自願認輸，自己可以毫不費力進入下一輪，怎麼看都是一件對她百利無害的事。

  但想起不久前余小魚紅著臉為她鼓勁，還有談起煉器時那雙明亮的眼睛，許意就覺得自己不應該靜觀事情繼續發展。

  她是想贏得比試，獲得第一，但她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做到，不需要採取任何投機取巧的方式。

  余小魚一定要比，而且還要比得漂亮，她會將余小魚所有潛力都激發出來，讓她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比誰差。

  許意雙腳一踏，身形立即消失在余小魚的視野中。

  「余小魚，我不會留手的。」

  伴隨許意冷酷的話語，一道風刃飛出。

  余小魚見到風刃，身體做出下意識反應，手臂蓄力揮動。

  砰！

  風刃被一錘砸碎！

  許意嘴角微微上揚，下一刻，數百道風刃從四面八方朝余小魚而去。

  風刃劃破長空的銳嘯聲在余小魚耳里迴蕩。

  這一刻她明白許意並沒有在說笑，她是真的沒有留手。

  余小魚咬緊下唇，眼神中多了一股與以往不同的東西，碎石錘在她手中宛如沒有重量。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破碎聲響起。

  余小魚的碎星錘化作殘影，豎起一道水潑不進，針扎不透的防禦。

  許意見她遊刃有餘，加速抽取靈力，風刃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尺芒。

  砰！

  余小魚手臂震顫，逐漸感到吃力，越發用力咬緊下唇。

  咔！

  又接下一道尺芒，余小魚的右臂處傳來清脆的骨骼斷裂聲。

  余小魚悶哼一聲，額頭倏地冒出大顆汗珠，眼中閃爍痛苦之色。

  她不行了。

  嗖——

  尺芒破空而出，極快的速度瞬間向著余小魚的心口而去。

  余小魚只得用左臂揮動碎星錘擋下。

  巨大的力量灌入身體，余小魚連退數步，險些跌倒在地，最後用碎星錘勉強撐住身體。

  「我……」

  余小魚聲音顫抖。

  她認輸了，她不要比了。

  許意的聲音突然從空中傳來將她聲音壓下，「余小魚，繼續！」

  余小魚望著自己的右臂，虛弱地搖頭。

  她受傷了，她更沒可能勝過許意，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余小魚！你還有左手！給我繼續！」

  余小魚不說話，只一個勁搖頭。

  許意索性也不再說話，突然出現在她身旁，一尺砸向她的左臂。

  砰！

  余小魚身體瞬間摔倒在地，碎星錘從她手中脫離，在地面砸出一個凹坑。

  「起來！」

  許意站在她的面前，低頭俯視，神情冷硬。

  余小魚只覺得許意的身影是如此耀眼，在她的對比下，自己愈發狼狽渺小。

  「許意，我真的不行，我，我永遠比不過你。」

  余小魚喘著粗氣直直地看著許意，眼底深處是她暗藏已久的自卑。

  「你還沒有比，為什麼要認輸！你難道甘心碌碌無為，成為別人的踏腳石嗎！」

  「余小魚，你當真要在這裡承認你自己的失敗！」

  「余小魚！你是大器宗的少宗主！你看看大器宗的方向，他們全都看著你！」

  余小魚側過頭，目光渙散片刻，最後聚攏在大器宗的方向。

  大器宗的長老和弟子們此時正一眼不眨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憤怒、失望、擔憂，全部摻雜在一起。

  有些情緒激動的弟子，甚至閉著眼睛不想看她。

  余小魚緩緩將五指攥緊。

  其實她不是第一次看見這些表情了。

  自從被任命為少宗主後，她時常能看見這樣的表情。

  他們對自己能否勝任新的身份表示懷疑，只是不敢違抗宗主，所以他們只能用探究，打量的視線盯著她，將她的一言一行放大，隨時準備找她的錯處。

  只要自己表現的稍微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余小魚努力過，也嘗試過，可這種表情還是隨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她想她就是這樣不堪重任的人。

  她已經習慣了，只是不知為何今天這些表情顯得那般刺眼，讓她眼睛酸澀得厲害。

  「余小魚，你如果想改變自己，想成為合格的少宗主，那你就站起來，堂堂正正與我比一場。」

  「我敢保證，只要你能堅持到最後，你一定會重獲新生！」

  「余小魚，你相信我嗎！」

  許意的聲音猶如驚雷在余小魚耳邊炸響。

  改變！

  新生！

  她仰望許意，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眸闖入眼帘。

  她相信許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