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灌醉

2024-05-17 13:22:18 作者: 鶴安橘子

  蘇幕遮和白蘇蘇對視一眼,權當沒聽見,又道:「本宮不是在同你們商議。還有一事,陛下年幼體弱,白大人上達天聽憫懷眾生,本宮決定送陛下至天啟,隨白大人修行。」

  「胡鬧!」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哪裡有送自家君王去別國修行的?」

  「簡直喪權辱國,愧對我東臨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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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早就說過,女子當權,禍國殃民!」

  一時間唾罵聲不絕於耳,更有怒極的,當場摔桌子對著蘇幕遮叫板:「蘇幕遮,你區區一介女子,不好好在家裡相夫教子,偏要禍亂朝綱……」

  「本宮禍亂朝綱麼?」蘇幕遮勾唇一下,手指微抬,立刻便有帶刀侍衛齊刷刷地堵在門口,眾人瞬間呆若木雞,氣得吹鬍子瞪眼:「蘇幕遮,你大逆不道,你敢謀反?」

  她道:「本宮才是道。」而後玉手撫上小腹,笑得妖艷生姿,「倒是安大人,圈養孌童,強搶民女,奪民田,扣軍糧,這便是你說的『正朝綱』?」

  此言一出,安大人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蘇幕遮罵道:「妖女!休要妖言惑眾!」

  「啪!」

  蘇幕遮將一卷竹筒扔到大店當中,絲竹聲已然停奏,樂師們戰戰兢兢地匍匐叩首在殿前,身形膽戰。

  安大人低頭看了一眼,臉色瞬間沒了血色,一陣刀光閃過,他用來指著蘇幕遮的手指瞬間被削落在地,骨碌碌地往前滾了滾。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膽都破了,哪裡還顧得上尖叫,只能慌忙握緊噴血的手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拉出去,打入天牢,貶其府上下,均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為仕。」

  侍衛立刻將不住在地上叩首的安大人拉了下去,同安大人相勾結的一些朝中重臣各個眼神遊離,有心虛的當場下跪求饒,額頭密汗直流。

  大殿一時間靜得令人心慌,白蘇蘇冷眼看著高位上坐著的蘇偃。

  明面上的話說得好聽,實際上也都知道,蘇幕遮此舉,無非是借個由頭,將蘇偃從皇位上拉下來,給自己手握大權和腹中胎兒斷絕後患。

  平心而論,她倒是不介意天啟多這麼一個鄰國質子,畢竟免費送來的牽制東臨的鏈子,不要白不要。

  權當,她救蘇幕遮從西青國出來的報酬了。

  她受得心安理得。

  倒是蘇偃,瞧著還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對上白蘇蘇的視線,頗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白蘇蘇收回視線,拿起萬年秋給她倒滿的一杯茶,小口抿著,只是茶剛一入口,便皺了皺眉。

  有點像酒。

  然而白蘇蘇有心事,便也沒去細想,將其一飲而盡,看好戲一般瞧著那邊烏泱泱一片喧囂。

  蘇幕遮手段果決,三兩下便讓人將反對的幾個重臣拉下去關進了地牢,下令抄家。

  一時間哭聲叫聲,刀槍碰撞聲混雜在一起,侍衛們拖著幾個家眷,帶了下去。

  殺雞儆猴,恰到好處。

  其餘眾人便是群龍無首,惶惶不安,氣得吹鬍子瞪眼,便將主意打在南家身上。

  然而蘇幕遮本就欲除掉南長風,一聲令下,不待南家掌事的人開口,便道:「南家上下,欺君罔上,陽奉陰違,與西青國暗中勾結,意圖謀反,理當株連九族,然天師大人和白大人均有好生之德,慈悲為懷,不喜殺生,本宮便只罰南家上下,均貶為庶民,流放北漠,可有異議?」

  南家的主心骨而今只剩下南長風一人,但南長風又遠在西青國,福禍未知,蘇幕遮卻是野心已久,再多說無益,只會自取其辱。

  於是下跪叩首,齊聲道:「謝公主殿下不殺之恩。」

  蘇幕遮滿意地笑了,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眼去看旁的大臣。

  臉色鐵青,吹鬍子瞪眼,卻礙於蘇幕遮的壓迫,只能不情不願地下跪道:「殿下英明。」

  宴會又重歸絲竹繞樑,在座大臣卻早已沒了享樂的心思,各個坐立難安,時不時地將眼神投向萬年秋,祈求他能說上幾句。

  然而萬年秋從頭至尾只是垂著眸,白蘇蘇的杯子空了,便給她倒茶,她的盤子空了,便給她夾菜,覺得適時該補充點水果,便夾兩個紅杏放在她面前。

  白蘇蘇喝得臉頰泛紅,上眼皮子同下眼皮子直打架,腦子昏沉,卻也沒忘了保持儀態,只能眯著眼暗戳戳地打盹。

  萬年秋同蘇幕遮道了一聲,便在眾人殷切的眼神中,淡定地攙扶著白蘇蘇出了大殿。

  直至將那燈火通明、絲竹喧囂全數拋之腦後,萬年秋停下腳步,攔腰將醉醺醺的白蘇蘇抱在懷中,使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

  顛了顛,踩著青石板,大步向著天師府走去。

  隔著薄薄兩層布料,萬年秋的心跳聲平穩有力,白蘇蘇聽覺極靈敏,暈暈乎乎地皺著眉,撐著手想要遠離,卻被萬年秋按住肩膀:「乖乖,別動,會掉下去。」

  聲音輕柔,卻滿是寵溺。

  白蘇蘇聞言,皺著眉甩了甩腦袋,努力使自己睜大了眼,想要看清楚這人的面貌,上頭的醉意卻讓她只能瞧得見一陣光圈,口齒不清地問道:「是狐……狸嗎?」

  萬年秋攬著白蘇蘇的手緊了緊,緊繃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在白蘇蘇的後腦勺上虛揉了一把,「是我。」

  晚風迎著月色,送來海棠的清香,白蘇蘇眨了眨眼,又想起狐狸還在生自己氣的事情,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了勾萬年秋的袖子,小聲道:「狐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天煞出去的,我以後不敢了。」

  萬年秋也不知聽到了沒有,只是目視著前方,「嗯」了一聲。

  白蘇蘇也瞬間沉默了下來,她有些失落,擰著眉閉著眼睛,做出一副要睡著了的樣子,卻在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才能讓狐狸消氣。

  萬年秋抱著白蘇蘇繞過一個巷子口,兩旁人家門前點著的紅燈籠,將影子拉得長長的,他低頭看了一眼,有些心疼,放輕了聲音道:「不生氣,說實話。」

  他不生氣,但是問她問題,要說實話。

  白蘇蘇又睜開眼,月光照得她的眸子亮亮的,臉頰上因醉意染上的酡紅還未消散,她重重地點點頭,整個人看起來迷糊又乖巧,萬年秋古井無波的眸子中氤氳出一處清波。

  「去別的世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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