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參不透

2024-05-17 13:17:08 作者: 白白白兔子

  距離那次相見,已經過去得有五六日了。

  陳嬌嬌很沒出息的想見他了,兩人從未分開過,也不曾像現在這樣見一面都困難。

  她想什麼時候見他,就什麼時候見他,他的屋子轉個彎就到了。

  現在裡面住的是別人,當初搬走他的東西確實有想氣他的意思。

  誰知道他根本不是個人,沒有心!

  坐在殿裡只能幹生氣,陳嬌嬌不滿的走了出去。

  石頭說去拿東西,拿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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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石頭,石頭!」

  她一邊探頭探腦,一邊找著人。

  遠遠的聽到了句回應,「嬌嬌。」

  經過這麼多天,石頭被她調教的膽大了許多,叫她名字也越發順口了。

  順著聲音的方向陳嬌嬌看到了石頭身邊的熟悉的人。

  祁宴也看到她了,她提起裙擺小跑了過來。

  手指緊握,他死死盯上眼前人。

  她但凡敢撲到那人的懷裡,但凡敢。

  陳嬌嬌的腳步停到兩人中間,「你怎麼在這,不是去拿東西了嗎,在這幹嘛?」

  「我,我是去拿東西了,半路有事想請教就耽擱了。」

  他們兩在說話,祁宴偏開頭。

  那個叫石頭的請教他的問題是她的喜好,他又不知道,問他有什麼用。

  這樣想她的十歲生辰確實快到了。

  她期盼了許久,已經在他耳邊念叨一年多了。

  說十歲後就是大人了,就長大了。

  陳嬌嬌哦了聲,餘光撇了下身側人,「走吧,回去了。」

  「嬌嬌,」石頭突然放大聲音,緊張的紅了臉,像是要說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一樣。

  從背後鄭重的拿出一個粉色的荷包,「這是我,我做的。那個,送給你。」

  「你要拿的就是這個啊,手挺巧,以前沒發現呢。」

  陳嬌嬌笑了下接過,兩人慢悠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笑。

  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盯著手中的荷包來回翻面。

  上頭繡的是玫瑰,盛開的玫瑰。針腳細緻,可見用心。

  她轉頭快步跑了回去,用勁推了把祁宴,「你要是不送我生辰禮物,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真的真的!」

  其實距離她的生辰還有三個月,陳嬌嬌只是突然有點怕,怕他真的沒有這個打算。

  想提醒下他,不想等到生辰那天失望。

  她很期待成為大人的那一日。

  祁宴點了下頭,對上小人扳起的小臉,和格外認真嚴肅的神情。

  「你也不許敷衍我,要是送的我不喜歡也不行!聽懂說話啊,啞巴嗎?」

  「是。」

  石頭回話都不說是了,聽起來像是應付她的命令。

  陳嬌嬌又被氣到了,每次見到他心情都不好,真是煩透了。

  她氣悶的轉身,叫上石頭離開。

  之後的幾次見面,四人依舊兩兩組合。

  擦肩,交錯,無話可說。

  每月的十五日前後,祁宴體內的毒總能要掉他半條命。

  日日在身邊,陳臻自然能感覺到。

  結合今日十五,和前世他將自己關在永明宮的樣子,她有了猜測。

  「阿無,我進來了。」

  走進,她看到他背身撐著桌面,肩頸用力上下喘息,和記憶中重合。

  陳臻說不出的興奮,迅速上去扶住祁宴的胳膊,拉著他坐下。

  「怎麼回事啊,你不舒服嗎,我去請大夫!」

  她伸手想摸他的臉,手腕被人掐住,如同要捏碎一般,只一瞬就甩開了。

  陳臻還來不及喊痛,窗外冰冷的月光和眼前人猩紅的眼眸交相,她免不了的肝顫。

  之前聽見過永明宮裡傳出砸東西的動靜,只是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親眼所見,確實可怖。

  男人冷硬的面容如同囚於牢籠的惡獸,強行克制著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傾巢。

  「我,那個給你熬了點藥,你要不要喝一點?」

  她的聲音不停的激盪起回音,在耳邊嗡鳴,祁宴用力的閉了閉眼。

  他只想一個人呆著,毒弄不死他,只讓他疼痛上幾晚。

  有人在這反而讓他加劇煩躁,陳臻是如此,陳嬌嬌也是如此。

  她們好像致力於在他這時候說話,不停的和他說話,有人還必須要求他回答。

  「出去。」

  他捏緊手壓抑自己,喑啞的聲音傳出,陳臻真有點怕了。哦哦了兩聲,將藥放到桌上。

  還想再裝兩句,男人抬眸,半張臉浸染在月色里,身上的戾氣翻湧。

  她還是趕緊出去了,關上門。

  終於安靜了,祁宴深深的吸氣躺到床上。

  眼前閃回那日滿地的鮮血,耳邊是一聲聲嘶吼,叫他快點跑。

  醫館裡鐵籠子打開的聲音,不停莎莎作響的鐵鏈子,和刀刺穿皮膚的聲音。

  他止不住的顫抖,蜷縮著捂住耳朵。

  「阿無,你想不想聽好玩的?笑話呢?會不會好一點。」

  「阿無,阿無,你和我說說話唄。你這樣我睡不著,我叫你一聲你嗯一聲行嗎?我有點害怕。」

  「你想不想吃糖,吃糖就不會痛了。」

  「阿無。」

  「嗯。」

  出聲後,祁宴睜眼,身邊空無一人。

  也沒有人鑽進懷裡,時不時的去點點他的臉,叫他。

  想見她,心底瘋狂的衝動讓他控制不住的想見她。

  與幻覺無法共存的是欲望,他掙扎著撐起自己。

  推開門,眼前發白,他仍然撐著自己往前走。

  說好的,她會陪在身邊的。是說好的,是誓言,是她保證過的。

  他扶住走廊的柱子,一步步往前挪,已經能看到遠處的永明宮了。

  「石頭,真的有嗎?我怎麼找不到。」

  「真的,我發誓肯定有。在我們那晚上都會有螢火蟲的。嬌嬌,這個這個!」

  「哎,真的有哎!你好厲害。好漂亮啊,是螢火蟲哎。」

  歡快的笑聲傳來,祁宴背抵住假山,藏了進去。

  他們壓低聲音歡笑,像是偷偷摸摸出來玩的。

  一瞬,他清醒了。

  窒息感襲來,手碰上心口,他放緩了喘息聲閉眼。

  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和他無關了。

  小公主有了新的玩伴,他親手推開,該親自品嘗。

  也好,石頭確實可以真正心無旁騖的陪在她身邊。

  她年紀小,只喜歡玩鬧,不必參雜太多別的。

  只是,心臟傳出的下墜感讓他痛的血肉模糊。

  「阿無?」

  祁宴睜眼,側頭。

  小姑娘手心裡的螢火蟲飛了出來,一點點照亮她的臉。

  茫然的歪頭,螢火蟲照亮她漂亮的眼眸,又飛走了。

  陳嬌嬌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呆楞的反應過來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阿無。」

  她一把抱上來,撞進懷裡,祁宴頓了頓,慢慢抬手抱住懷裡人。

  兩人安靜的相擁,他的手收緊,如同要將她融進骨血。

  所有的所有都被拋在腦後,沒人計較別的,陳嬌嬌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背。

  感覺到他竭力的喘息,她更是心疼。

  「很痛嗎?」

  他腦袋毛茸茸的蹭到脖子上,陳嬌嬌莫名的紅了眼。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受如此折磨,每月都如此。她確實是忘了,沒有計算日子的習慣。

  「嗯。」

  不知道是黑夜裹挾還是別的,她竟然覺得他的聲音脆弱無助。

  「阿無,你慢慢呼吸,有沒有好一點。」

  「那怎麼辦,你要不要回去躺一下。」

  她小嘴開開合合,祁宴卻清楚的聽到了,沒想像中在耳邊炸開的嗡鳴。

  僅僅是她關切乖軟的嗓音,熟悉的撫平心底的煩躁。

  他需要她,她得在。

  她得在。

  垂頭靠上她的肩,祁宴沒有說話,環在她腰間的手繼續收緊。

  直到她輕呀了聲,嬌氣的捏了下他的耳垂,他才放鬆點手。

  陳嬌嬌乖乖抱住他,安靜的陪伴等待。

  如同她的諾言。

  寂靜的夜是保護色,藏匿過往未來,世間僅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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