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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陛下的一萬種套路

2024-05-17 13:14:57 作者: 白白白兔子

  聲音粘膩又討好,祁宴挑了下眉。怎麼說呢,在意料中吧。

  

  「陛下,我這個帶子系不上~」

  「朕看不見。」

  「陛下可以噠,我相信陛下有這個能力,不用看就能繫上。」

  陳嬌嬌討好的接替了他捂帕子的手,解放了他的右手。

  感覺到他的雙手牽住了左右兩邊的帶子,下一刻他的手順著腰窩向下。

  微涼的指腹一路勾起滾燙的觸覺,驚的陳嬌嬌一顫,慌亂的想抓住他不規矩的手。

  「呀!」

  手中的帕子也隨著落下,對上祁宴純淨無辜的眼神,陳嬌嬌氣的想吃了他。

  「陛下不要亂摸!」

  「朕看不見。」

  委屈的倒是他了,像是大尾巴的狼,搖晃著裝成家犬。

  「嗚!陛下夜裡射箭都行,一個帶子系不上!」

  看過他蒙著眼睛射空中丟出去的物品,陳嬌嬌確信他一定是故意的!

  反正看都看了,摸也摸過了,之前什麼都幹了。陳嬌嬌累了,看幾眼也少不了一塊肉。

  索性放下手,往他面前一站,等著他幫忙。

  祁宴放下交疊的雙腿,站起,將她的褻衣脫了下來。

  「擦乾再穿。」

  剛剛忙活了半天,他該看的還是看了,一點用也沒有。陳嬌嬌小豬似的哼了聲,拿起帕子蓋到自己臉上。

  眼不見為淨。

  祁宴哈一下笑出了聲,真真被她逗樂了。

  怕她冷,攔腰抱住拉進了懷裡,一點點擦乾她的身子。

  陳嬌嬌帕子下臉燒的通紅,悶頭在他懷裡不做聲,感覺到褻衣重新被穿上,衣帶在背後被系好。

  趁著他回頭去拿另一件衣服,她小心的扯低帕子,漏出一雙大眼睛。

  眨巴眨巴的,等著他微微俯身將衣服穿到她身上。

  小月不在,照顧她的人又成了他,這回是衣食起居方方面面了。

  身上已經有三件衣服了,剛剛摸到他身上衣服的胸口還有些濕,陳嬌嬌拉了拉祁宴的手。

  「陛下,你冷不冷?要不要先換個衣服,」

  祁宴扣上最後一個扣子直起腰,她剛剛進來打斷了他想換衣服。冷倒是不冷,不過現在換也可以。

  瞧著他有換衣服的打算,陳嬌嬌摩拳擦掌的直接站到他面前。

  公平起見,「我要看回來!」

  祁宴無話,她幼稚的讓人懷疑年歲,這有什麼好計較公平的,要不要上衙門伸個冤去。

  他嫌棄的點開她湊的過近的額頭,褪下的衣服。

  一瞬又燒紅了的人還是陳嬌嬌,不過等看到他後背的傷痕,她沒了玩鬧的心思。

  猙獰的傷痕如蛇蟲咬在白皙的皮膚上,已經成為抹不去的深褐色傷痕了。

  祁宴剛準備拿衣服穿上,就感覺到後背有輕微的觸碰,小心又膽怯。

  回頭,她伸著手,皺眉像是感受到疼痛似的,眼底閃著淚光。

  「哭什麼。」

  陳嬌嬌咬唇往前了兩步,輕輕抱住他的腰,「謝謝。」

  到現在她也沒感謝過他那年相救。沒人感謝過他,等他的反倒是懲罰。

  「不用。」

  說過,他不需要她的感謝。

  那年他是考慮過殺了她的,在冰水中誰也不會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仇人哀痛,大仇得報,他豈不快意。

  抬手伸到她脖子了,她的手突然無力的從腰間滑落。

  閉眼靠在他胸口,蒼白的小臉毫無溫度,呼吸聲那麼微弱,幾乎聽不見。

  他腦子裡剎那間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她不能死。陳嬌嬌得活著,她不能是這個樣子。

  她該在四月綻放動人的美麗,笑著喚他,小手該溫暖柔軟。

  還想聽她叫阿無,甜甜的,撒嬌的,嗔怪的,命令的。

  春天的時候她會做很多粉嫩的衣裳吧,會拉著他問好不好看吧。

  伸向她脖子的手變成緊緊抱住她,她活著是目的,所以他不介意之後的任何。

  「好了,再哭下去,朕身上永遠幹不了。」

  他的手輕拍了兩下她的後腦勺,陳嬌嬌悶悶的嗯了聲,連忙抹了兩把眼淚,退開他的懷抱。

  「那,那以後可不可以去掉?陛下要不要上點藥。」

  祁宴隨口應了聲,傷疤去不去的掉對他而言無所謂,不疼不癢的。

  但留著,每一次都能惹雀雀兒哭,被惹哭的小東西最黏人了。

  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愧疚,好看。

  留著吧,提醒下她,該過來抱抱他了。

  等他穿好衣服,也幫她將剩餘的衣服穿上。

  「陛下,這個我來吧。那個,你能不能出去一小會兒呀?」

  最後一件外套了,陳嬌嬌趕緊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巴巴的來回搖晃。

  濕著走進來,衣服乾淨的走出去,外頭人又該胡編亂造了。

  給她一小會兒單獨在車上,讓別人以為她是現在才換衣服的,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換的。

  她誠懇的雙手合十,「陛下陛下,好陛下,求求你了。」

  祁宴咽下到嘴邊的話,她至少磨蹭一個時辰了。就是晾現在也干透了,何必多此一舉。

  還是敲了下她的腦袋,下了馬車。

  馬車外,早在等候的何舒明不解的看著他走下來,「陛下,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您下來做什麼?」

  「被人趕下來了。」

  他平靜的開口,何舒明咬到了舌頭,疼的自己嘶了兩聲。

  後悔的想給自己一巴掌,非多嘴問這個幹嘛!

  「嬌嬌呢,還沒換好嗎?」

  完顏和於換了套寶藍色的衣裳,卷著袖口笑眯眯的湊上來。

  聽到外面的聲音,陳嬌嬌難為情的墨跡了會兒,從車窗探出腦袋。

  「陛下。」

  小聲的呼喊讓一邊等著的幾人回過頭,她的頭髮完全披散下來了,烏黑透亮,迎風幾根髮絲飄遠。

  趴在窗邊,小臉只漏出鼻子以上,眼巴巴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換好了?出來吧。」

  時辰不早了,也只能在前面的鎮子停留。

  所以並不著急趕路,只要晚上到那就行。

  「還,還沒有,陛下。」

  「還有什麼東西沒系上?」

  祁宴自然的抬步走向馬車邊,身後兩人的表情不一,晦澀中都很難以形容。

  陳嬌嬌臉一瞬通紅,幹嘛這麼說呀,還說這麼大聲,聽起來就不明不白的。

  她夠頭出來,儘可能的俯身湊到他耳邊說了句話。

  「說大點聲,朕沒聽清。」

  「陛下!」

  「朕真沒聽到。」

  不是逗她,祁宴無奈的按了按眉心。她害羞的小聲呢喃,黏黏糊糊又口齒不清,誰能聽出來說的什麼。

  為了防止眼前的小人從車窗掉出來,他只得走上了車。

  看到她,根據聽到的那幾個字,他猜出來她說的是什麼了。

  「鞋襪濕了?小月沒給你準備?」

  準備了的,但陳嬌嬌找了半天都沒有,懷疑自己有一個行李丟在了那個酒家裡。

  祁宴看了一圈,好像真的沒有,「等晾乾湊合穿,晚上進鎮子再買。」

  陳嬌嬌嗯了聲,老實的翹著腳坐在軟塌邊,來回踢踏著。

  他坐下了,她好奇又無聊的夠頭過去看他在幹嘛。

  「你這自理能力,少了人能活嗎?」

  書不輕不重的敲到腦袋上,陳嬌嬌吐了吐舌頭,「能的,今早是陛下給我收的東西,陛下少收了一個行李。」

  怪別人的時候一個抵得上兩個,「朕怎麼知道就一個月左右,嬌嬌帶了六個行李。」

  被他說的臉紅,陳嬌嬌自覺理虧,不甘示弱的小聲哼了下,不說話了。

  外頭完顏和於剛準備靠近問問怎麼回事,何舒明伸手攔下了。

  「王子,陛下交代了可以在此處隨意休息,公主和十五去林子裡了,您不若去找他們?」

  他表情明顯的偏袒,完顏和於笑了聲,扯開嗓子,「嬌嬌,去樹林玩嗎?」

  陳嬌嬌搖頭才想起他看不見,有點想去,但是鞋子濕了,「不去。」

  「為什麼不去啊,那邊可好玩了,我帶你去,不危險的。」

  余光中身側人伸出手,陳嬌嬌啊了聲,慌忙一把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陛下別殺他,他是王子,不能殺的!」

  手握住水杯,祁宴現在想殺的人是她了。

  「朕,喝水。」

  看到確實如此,陳嬌嬌狠狠的閉眼,懊惱的收回手,蜷縮著跪坐起來。

  外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剛剛那句話,安靜了下來。

  好半天也沒人說話,他又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翻書的聲音傳出。

  她實在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點,「陛下,你在幹什麼呀?」

  他抬了下書,懶得搭理她似的。

  陳嬌嬌哦了聲,自己玩了會兒衣角,又沒事幹了。

  「陛下,咱們今晚住在哪啊?」

  「錢門鎮。」

  「陛下,你今晚還出去嗎?」

  「不。」

  「陛下..........」

  臉被人狠狠捏住,他強壓火氣似的閉眼又睜開,黑眸里滿是警告和煩躁。

  陳嬌嬌鼓了鼓嘴,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會閉嘴的,才被他放開。

  可她被困在軟塌上,實在是無事可做,只能攪著手去看他。

  好半天才輕聲開口,「陛下。」

  祁宴啪一聲合上手中的書,抬頭看向她。

  她試探又小心翼翼的叫他,似乎發覺他不高興後咬了咬唇,像是快哭出來了。

  和小時候想叫他陪著玩時一摸一樣,只不過現在她不敢直接搶他的書。

  「說。」

  到底不想嚇唬她,陳嬌嬌就是閒不住的小孩,那能怎麼辦呢。

  見他回答了,陳嬌嬌一瞬亮晶晶,往前爬了兩步,「我就是想問問,徵兵的事會不會和完顏和成有關啊?」

  「嗯。」

  他甚至不用查,過於熟悉完顏和成,完顏和成也熟悉他,兩人間像是銅鏡。

  正反面照著極其相似的兩人。

  陳嬌嬌皺了眉,擔憂的又往前挪了挪,「那,陛下打算怎麼辦?他不是殘疾了嗎,要那麼多兵幹嘛。他難不成還想要這個天下?」

  「嗯。」

  她茫然的詢問,祁宴看過去點了點頭。

  以前心懷五胡,意欲問鼎中原的人是完顏和成。他才是那個無所謂的人,有匹馬自由就行。

  他被困在輪椅上,他被困在龍椅上,說不出兩人間誰更可憐。

  「他殘疾了,陛下定能勝他!」

  聽著有點好笑,她信誓旦旦像是既定的事實。小臉扳起,一副認真又嚴肅的樣子。

  「不一定,朕是他教的。」

  從小他就不愛聽父親那種長篇大論,可能是帶過幾次兵,每次都沒按照兵書的布陣,全都贏了下來。

  他不信那些破玩意,強大和運氣,在他眼裡是最有用的。

  完顏和成會研究,細心的去找父親討教。

  父親氣急就老是罵他,怎麼完顏和成不是他兒子呢,瞧瞧人家多虛心。

  「您別這麼說,小宴天資比我好,我是笨鳥先飛。」

  父親教給完顏和成的東西,他又反過頭教給了他。

  那時候他過於自負了,太高看自己,也太相信自己訓練的兵。

  直到那場戰役,外族來侵。

  於理和他沒任何關係,是北域族人自己的事,父親還是叫他幫忙。

  那一仗,他輸的徹徹底底,完顏和成那兒也全面崩潰。

  他們兩近乎被碾壓而過,命運給年輕桀驁的他們上了慘痛的一課。

  他靠父親眾多親信們用性命兜底,完顏和成失去了雙腿。

  曾經視作兄長的人,躺在地上雙腿都是血,撕裂的叫喊聲日日夜夜響徹。

  完顏和成對自己狠,命大夫直接復位,一次不行就來兩次。拼了命想站起來,即便砸在地上。

  可一個多月沒有任何起色,大家都清楚了,他的腿是治不好。

  馬背上的少年英雄,北域初升的烈陽,就這麼被射下來了。

  他的房間永遠的關上了,很少再打開。

  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信心能贏下完顏和成。

  聽著陳嬌嬌不免緊張了起來,她被保護在宮中最柔軟的中心,從未考慮過這些。

  「那,輸了的話會如何?」

  「死。」

  祁宴沒有猶豫,他會殺了完顏和成,毫不猶豫。完顏和成自然也會。

  心猛的一跳,陳嬌嬌半晌說不出話來。彎眉蹙成小山峰,她眨了下眼低聲問,「陛下在乎這個天下嗎?」

  他真的想要嗎,如果不想的話就不要好了啊,給他吧。她不想去假設他會輸,會死這個可能性。

  「想啊。」

  他唇角帶笑,半是認真,半是笑意。

  陳嬌嬌卻覺得他沒那麼想,像是一個已經定下的目標,他定給自己的。他拼命去靠近,必須要這樣做。

  要他真的很在乎,就不會不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了。

  「嬌嬌,朕沒有選擇了。」

  他冰涼的手指揉捻了下她的下巴,輕笑了聲又拍拍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慰。

  隨後敲了下馬車壁,示意啟程。

  他重新拿起書,陳嬌嬌收回視線,抱住雙腿。

  那她會在他身邊,不論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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