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放過我吧
2024-05-17 13:14:28
作者: 白白白兔子
陳嬌嬌一下子停住了,不好的感覺湧上,不會是蛇吧?!
這個天氣,蛇應該冬眠結束了,這樣的沙沙聲像極了這種冷血動物吐信子的聲音。
她嚇的僵硬,快哭出來了,無比後悔為什麼不讓完顏和於送她。
草叢不動了,自己給自己壯膽,她一點點扭動腦袋。
白白的小腦袋在草間晃動,豎起的耳朵來回搖晃,三瓣嘴還在吧唧吧唧的嚼著嘴裡的草。
看著她,好像也在打探她是誰。
「呀,是小兔子!你個壞兔子嚇了我一跳。」
小兔子才剛剛巴掌大,像是剛出生沒幾日,渾身毛髮雪白髮亮。
可愛的樣子叫人心都化開了,陳嬌嬌忍不住蹲下,朝著它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過來,我不傷害你。你好可愛呀,我摸摸你好不好。」
小兔子上前了一下步,聞了聞她的手指。探尋了會兒,覺得她沒有威脅了才大著膽子,舔了舔她的手指尖湊近。
陳嬌嬌激動的呀了聲,又不敢嚇到它,格外小心的將她抱到手心。
「你真可愛,要不要跟我回去呀,我養你。外頭有蛇蛇哦!最喜歡吃你這麼點大的小兔子了!」
她威逼利誘,懷裡的小東西很明顯聽不懂。還不搭理她的滾了一圈,尋得個舒服的位置,兩隻耳朵倒著,舔毛。
毛茸茸的小動物最可愛了,陳嬌嬌駐足摸了好一會兒。
「嬌嬌?」
日子過的清閒了,聽到女人的聲音,抬頭看到他們兩從不遠處走過來,陳嬌嬌才想起這宮裡還有這麼兩個人。
「陛下,熹貴妃。」
容涵遠遠的就看見了她,本來應該記著那日的教訓,退避三舍。
可她再三觀察,男人的視線時不時的就往那飄。
再者,她這些日子裝的不錯,好好的研究了下她的說話行走。
現在兩人大差不差,就如同雙生姐妹,陛下對她更是放縱。
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宮中只需要一個熹貴妃,不需要陳嬌嬌。
「嬌嬌這抱的是什麼,呀小兔子!真可愛啊,好小啊,我可以抱抱嗎?」
陳嬌嬌垂頭不太想搭理她,一手摸著懷裡的小兔子。
祁宴看了她一眼,抱著只兔子一臉他們擋道的樣子。
除去陛下這個兩個字,她沒有別的想說了嗎。
原來已經到了這般田地。
「給她玩玩,再還給你。」
她這樣的性子,會跟他吵鬧吧,小鳥會多嘰喳幾句吧。
太,想聽到了。
可她只是抬起了頭,淡淡的答了句是,然後將懷裡的兔子遞給容涵。
他是陛下,陛下都開口了,哪有不給的道理。
容涵抱在懷裡,驚喜的一直在叫嚷。
陳嬌嬌聽的心煩又捨不得小兔子,只好站著等。
「取名字了嗎?」
他突然開口,音色淡的像是要融在風中。
記得她最喜歡取名字,小到一些心愛的物件,大到寵物,都各自有各自的名字。
陳嬌嬌愣了下,搖頭,「沒有。」
祁宴沒再說話,看著容涵撫摸著兔子腦袋。
「太可愛了,好想帶回去呀。但是這是嬌嬌的,陛下臣妾也想要一隻。」
扭捏作態的話音剛落下,手背上傳出一片濕涼。容涵啊了聲,下意識的鬆手,將手中的小兔子扔了出去。
小白兔年紀尚小,從高處墜下,直直的砸到地上。抽搐了幾下,口中湧出鮮血,不再動彈了。
陳嬌嬌一瞬捂住眼睛,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騙子,不是說會還給我的嗎。
祁宴也短暫的驚了下,要不是沒料到,他能接住的。
下意識的側頭對上她含淚的眼眸,第一次從她漂亮的大眼睛裡看到了失望和疏離。
她從未這般看過他。
心口猛的撞了下,他狠狠的皺眉,這種感覺讓人由心的煩躁。
升騰起的不安再次席捲,壓抑著難以呼吸。
「啊,陛下,對不起。它舔了我一下,我沒想到,真的對不起。」
陳嬌嬌不想再聽下去了,有什麼結果呢。
他是陛下,她是貴妃,她是賤婢,一隻兔子的命能有多重要!
她的命能有多重要。
眼前人轉頭就想跑開,祁宴迅速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嬌嬌,朕賠你一隻。」
「不用了,草叢撿的野兔子,不是我的,陛下不必費心。」
她手腕不停的顫抖,扭動著用盡全力掙扎開。勉強扯出笑容,向前跑去,像是身後有人在索命一般。
鼻尖還縈繞著鮮血的氣息,陳嬌嬌止不住的腿軟。
差一點被石頭絆倒在地,小兔子前一刻還乖乖的躺在她懷裡,蹭著她的手心。
下一刻成為了地上冰冷的屍體。
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非要抱起來,它現在應該還好好的在草地里飽餐。
小兔子是信任她才走了出來,是她辜負了,害它白白丟了性命。
*
從下午到晚上,祁宴第無數次詢問她回來了沒有。
得到的結論還是完顏和於帶著人出宮了,說是有何將軍的手令,帶著她出去訓練。
「半個時辰內把人帶回來。」
他忍無可忍,下午的事是真的沒有想到。以為容涵抱一下,就會還給她。
他立刻就想補償她了,只是到現在她都沒有給機會。
十五在宮門處逮到了吃著糖葫蘆的陳嬌嬌,在推進永明宮前,何舒明摘下了她發間鮮嫩的花朵。
「嬌嬌,算我求你了。進去後好好說話,陛下等你很久了。」
陳嬌嬌還在發蒙,被推進去,她總覺得這個場面好像日日上演。
下午她躲在假山後面找了個地方好好哭一場,沒想到被完顏和於找到了。
聽她抽抽噎噎又哭又抱怨結束後,他一拍手就說帶她出宮玩。
本來也沒那麼想去,他說散心,而且形容的特別好玩,她就跟著去了。
確實暫時忘記了煩惱,現在一進來她又想起那些了。
「去哪了?」
她額上的花鈿紅的刺眼,祁宴緊緊的盯上她。
別逼他,再一次關她起來。
「出宮了,今日不是我當值。」
陳嬌嬌老老實實交代,完顏和於偷的何舒明的令牌,但應該罪不至死吧。
「和誰?」
喑啞的嗓音極力克制,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完顏和.........完顏王子。」
祁宴笑了下,閉眼。這種感覺像是在心臟上化開一道口子,鮮血所及之處,腐蝕潰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卻怎麼也不屬於他,想盡辦法就是無法困住。
困住人,也困不住心。
「朕,想殺了你。」
輕輕的似乎在詢問她的意願似的,陳嬌嬌茫然的歪了歪腦袋。
他到底又怎麼了,她都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一隻兔子,她沒有無理取鬧的資格了。
「陛下想殺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祁宴睜眼,側頭看向她。冷峻的面容像是染上薄霧,虛無縹緲到看不清。
陳嬌嬌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對上他的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垂下頭,不知道是不是燭火昏暗,膚色過於蒼白,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畫圈。
「嬌嬌可聽說過人彘。除去四肢,困在狹小的桶里,一輩子到死。」
他一字一句慢悠的說著,陳嬌嬌猛的瞪大眼睛,倏爾背後一涼。
「朕不想這麼對你,所以老實些。」
老實?
二字點燃了陳嬌嬌,「我這些日子哪一日不老實了。陛下叫我做什麼,我便就做什麼,我難道還不算聽話嗎。是陛下您的寵妃不放過我!」
祁宴抬眼看過去,她強忍的淚水還是決堤,抹了把小臉,顯得格外憤憤不平。
「你想怎麼辦?」
他是真的在詢問她想如何,落在陳嬌嬌耳朵里便是他不耐煩。
「我不想怎麼辦,陛下若是沒事,我就先出去了,不早了。」
「朕說了朕賠你一隻,你到底想如何?」
他壓抑的低吼聲從身後傳出,宛若困獸尋不到方向。
陳嬌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不是一隻兔子,陛下!」
「不是兔子的事。陛下沒有覺得我不應該在這嗎?」
她轉過身面對他,祁宴一瞬抬頭,理解了又不太敢確定。
「你,說什麼?」
「我不應該在這了。我是前朝的公主...........」
話到嘴邊陳嬌嬌不知道如何組織,但她確定他一定能聽懂。
「誰找你麻煩了?」
他一字一頓,陳嬌嬌用力的搖頭,他這樣的態度讓她不明所以了。
「一出事,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因為我是陳嬌嬌,因為我姓陳,我是前朝公主,這無可避免。陛下,要不放我出宮吧。」
最重要的是他未曾信過她。
現在兩人間只能消磨曾經的感情,陳嬌嬌覺得現在也只剩下一個底了。
不如留下些美好,讓她有值得回憶的。
他有皇后,有心儀的貴妃了,也有後宮佳麗,她在不在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祁宴眨了下眼,只聽到了最後兩個字。
出宮,她要離開了。
他深邃無底的黑眸深處,驀然的凌亂一片,甚至空白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想理智的去思考這個正確的決定,卻無能為力。
許久,他碰了下唇齒,「好。」
眼淚流進唇縫,品嘗到苦澀,陳嬌嬌用力閉上眼,「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