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頭疾

2024-05-17 13:12:53 作者: 白白白兔子

  搬回長歡殿,陳嬌嬌的生活重新平靜的恢復原型了。

  所有的東西還保持著原樣,她的衣裳,首飾,脂粉,都安然無恙的擺著。

  供給也很足,比在那小破屋子裡強多里。

  殿裡只有她和小月,兩人住著也正正好,聊天解悶。

  她不許自己再想起過往的任何事,他手上還沾著她陳家人的鮮血,不過曾經救過她一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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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手巧,閒的無聊就編頭髮。

  陳嬌嬌一一攤開她所有的髮簪,小月笑著說不知道把所有的都用上編頭髮看看會如何。

  「好啊,好啊。」

  她興致勃勃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上東插一個西插一個,像是個圓盤。

  兩人樂呵呵的傻笑,不停的調整角度,讓更多的簪子有容身之地。

  「插這,這兒還有空的地方。」

  「不行啊,殿下,後面擋住了。」

  「就差兩根了!」

  「殿下這樣子好滑稽啊,哈哈哈哈哈,您看。」

  門猛的被人推開,灌入冷風,陳嬌嬌晃動著沉重的腦袋看過去。

  何舒明喘了兩口氣,像是跑過來的,一把扯上她的手,來不及開口似的。

  「跟我走。」

  陳嬌嬌低呼了聲,迷茫的被他拉扯著跑出去。

  在雪地上狂奔,她疑惑的掙了掙手,「何將軍,您要做什麼?」

  何舒明清了清嗓子,拽著她往永明宮去,「陛下頭痛發了,你去看看。」

  陳嬌嬌猛的站住了,還是被他踉蹌的拉了兩步,她用力的想扒開他的手,「您找我能有什麼用。」

  「這是命令。」

  他難得真的生氣,陳嬌嬌無奈的被他連拖帶拽,拉扯到永明宮外。

  「你讓我進去啊,我可以讓陛下好些。哎!你叫陳嬌嬌來,豈不是想要氣死陛下。」

  陳臻手中握著袋虎狼藥,想著趁虛而入,結果到這被十五攔在了外頭。

  她心急的想進去,話語間也不管不顧起來。

  被十五凌厲的眼神掃過,她又訕訕的閉嘴了。

  陳嬌嬌滿頭簪子首飾,像是被打扮的布娃娃,呆楞的昂頭。

  站在門口,還是沒弄明白自己心到底想不想進去。

  何舒明往上走了兩層台階上,俯視著她,「進不進?」

  他的詢問不過是最後通牒。

  陳嬌嬌對上他的視線,即使不讓自己想起,她還是想起了。

  他那年沒能進去看到她。

  「進!」

  她提起裙擺,從陳臻身邊擦過。

  過去是過去了,現在還該是她!

  「妹妹何必進去送命,現在只有我進去才有用!」

  沒人理會她,何舒明輕敲了下門,推開。

  陳嬌嬌剛準備走進,門裡就咣當砸出來一個杯子,在地上碎裂。

  「滾!」

  男人壓抑暴戾的聲音傳出,陳嬌嬌嚇了一跳,被何舒明護住頭,往一側拉開,險險躲過。

  「陛下。」

  她開口,撐在桌前的男人後背一僵。

  何舒明捕捉到了,直接推她進去,關上門,一切交給她了。

  殿內安安靜靜,外頭陳臻還在多話,「她進去只能送死,讓我進去,我可是昭仁公主,陛下的救命恩人,陛下對我是不同的。」

  陳嬌嬌深深的呼吸了下,往前走了兩步。地上雜亂一片,大多是從桌上掃下來的。

  混著玻璃的碎片,茶水,亂亂糟糟的。

  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中抓著長劍,撐在地上,似乎支撐住他的身子。

  陳嬌嬌又接近兩步,小聲開口,「陛下?」

  「出去。」

  頭痛讓他意識不清,五臟燒灼般疼痛,祁宴強忍著開口,他不確定自己等會會做出什麼。

  「陛下不舒服嗎?」

  「朕讓你滾聽不見嗎!」

  陳嬌嬌眨了下眼,看到他撐在桌上的手臂微微顫抖,整個人站不住似的。

  她一點點走進,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進去,一把摟住他的腰,貼上他的肩。

  祁宴猛的一僵,她身上的氣息不講道理的侵襲。

  他皺了眉,那一抹煩躁更甚。

  剛想扯開她,她悶聲開口,「以前他說抱抱就好了。」

  他的頭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確實是抱抱就好了。

  什麼都不用說。

  剛見的時候他一年不下十來次頭疼,她第一次真的被嚇壞了。

  他用刀割傷自己,才勉強保持清醒。

  許是母親信佛,殿內點佛香,她身上會蹭上些。

  她靠近他會好一點,後來她就抱他。

  擁抱的時候能聽到他沉重的喘息聲,知道他頭痛犯了的時候很痛苦,她就勉為其難的給他抱抱。

  再之後偶爾會痛一下,好了許多,但現在看好像又加重了。

  祁宴手頓住了,他不想在自己不清醒的情況下傷人,才把自己關在這,沒想到她闖進來,不肯走。

  抱住他,陳嬌嬌不知道為什麼想哭,眼淚打濕了他的肩。

  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我們回不去了,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問的很蠢,從他決定反叛的那一日,他們就再也不一樣了。

  祁宴呵笑出聲,閉了閉眼扯她離開懷抱,「誰要跟你回去。陳嬌嬌,你是大陳的公主,朕呢。你想回去,朕不想,留在你手中成為你的玩物嗎,總有玩膩的那麼一天。」

  「滾出去。」

  他拉著她的手臂,往前推了一把。

  眼前閃回血跡和嘶吼,一聲聲叫他快跑,跑快點,躲起來,還有活下去。

  耳鳴漸起,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她不能再呆在這了。

  陳嬌嬌深深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小聲的說了句我知道了,轉身往外走。

  她往外走的腳步聲傳出,祁宴頭撕扯開的疼,心口如同被貫穿。

  喉嚨里湧上腥甜,他支撐不住的單膝跪下,嘔出鮮血。

  手往下滑抓住刀刃,疼痛讓他短暫的清醒。

  自殘的痛也讓他快意,他手上不斷加大力氣。手掌被割開,血順著流下,很快在地上匯集成一片。

  陳嬌嬌一瞬回頭,眼眸被他的鮮血染紅,「陛下!」

  她跑回去,慌忙扶住他,「陛下放開。放開,放開好嗎。」

  她不敢扯他的手,小心的掰開他的手指,劍叮一聲掉落在地上,她抬頭對上他垂下猩紅的眼睛。

  「疼嗎?」

  她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臉,他吐血到呼吸不過來,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瞳孔擴散,艱難的微微張口喘息。

  血染紅了他的唇齒,也染紅了她的手,她顫抖著不停掉眼淚,「你到底怎麼了,以前沒有這麼嚴重啊。」

  他蠕動唇齒,她分辨不出他想說什麼,焦急的去擦他口中湧出的鮮血。

  可完全擦不乾淨,他還是不停的嘔血。

  陳嬌嬌哭著貼上他的額頭,讓他靠在肩上喘息,「我去請太醫吧,陛下。」

  祁宴按了下她的手,搖頭。

  她心疼他了,她可憐他了,他終於又讓她擔心了。

  「阿無,」眼淚堵住嗓子,她再一次這麼叫他。

  祁宴閉上眼,無聲的應了下來。

  陳嬌嬌撫上他的心口,揉了揉為他順氣,「阿無,呼吸啊,阿無。」

  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陳嬌嬌心急如焚,手上加大力氣。

  失血讓他臉色蒼白的一絲血色也沒有,渾身僵硬冰冷。

  「你冷嗎?」

  祁宴嗯了聲,感受到她格外用力的抱住自己,努力將自己的溫度傳給他。

  「有沒有好一點,哪裡難受嗎?」

  他像是喘不上氣,陳嬌嬌心被狠狠的扯開,輕輕的揉著他的臉,一遍遍的叫他。

  這麼多血,她害怕到不敢看,怕他就這麼消失在血跡中。

  感覺到他氣息平穩了些,她開口,「我幫你把手上的傷包紮了好不好?」

  她溫聲哄他似的,祁宴聽話的將手伸給她。看著她用自己的手帕扎在他手上,打上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的眼淚落到臉上,他扯了下嘴角,抬手點掉她下巴欲墜的淚珠,「不哭。」

  「你有沒有藥可以吃,我去拿。」

  祁宴再一次搖頭,其實有,但他不想吃。

  這次頭疼倒是沒找他麻煩,就是吐了兩口血,沒多大事。

  許是有人關心總是格外矯情,其實不嚴重。

  她哭的比他還慘,祁宴覺得有點好笑,低聲笑了出來。

  感覺到他笑的顫抖,陳嬌嬌哼了聲,抹掉眼淚,對他這般不看重自己的身子很不高興,「陛下還能笑的出來!」

  怎麼又變回去了,祁宴張口咬住她幼嫩的耳垂,不滿的咬了兩口,留下血紅的齒印。

  這一刻他不想管別的,只想做她的阿無,就這麼一小會兒。

  「啊!」

  有點痛,陳嬌嬌氣惱的推了他一下。

  祁宴悶哼了聲,捂住心口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陳嬌嬌又嚇壞了,抱住他,哼哼唧唧的掉眼淚。

  像是那年在床上求他別死掉,祁宴疲乏的閉上眼。

  兩人沒再說話,他靠在她肩上,一手環住她的腰,她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再一次他們成為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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