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拜見定國公府夫人

  赤融街是衡京西城最繁華也是最寬闊的一條街，街道兩旁商鋪雲集，雕樓瓊接。這裡有衡京城最大的書肆，也有大炎國最令人眼紅的珠寶樓、古董鋪，這裡是大炎國貴族們經常出入的場所。

  而赤融街和定國公府中間只隔了一條河。河上白玉欄杆的拱橋，就像國公府大門前的石獅子一樣潔白。河下船舫，正可載著定國公府的貴人們遊玩。兩岸垂柳，窈窕多姿，長而細的柳條，更像是定國公府小姐們的秀眉。

  炎國人最想去的地方是衡京，衡京人最想去的地方之一是赤融街，赤融街上的公子最想看到的是定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雖然他們只能看到香車寶馬載著小姐們出行，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而今天，赤融街上已經人山人海，他們彬彬有禮的將寬敞的街道讓出來，又彬彬有禮的堵住了每一個商鋪的門口、窗戶、樓台，彬彬有禮的站在了房頂上，牆頭上，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輛輛豪華的車輛。

  有人終於沉不住氣，小聲說道：「聽說林侍郎攜眷入京，這麼說馬車裡的夫人正是咱們大炎國第一美女甄……夫人了。」

  

  「自然是的。」另一個人輕聲說道。

  「她終於回來了。」這個人聲音竟有些哽咽，聽得別人也心裡酸酸的。

  「你老兄興奮什麼？甄夫人回不回京與你什麼相干？」有人嫌他太吵，冷冷的說道。

  那人也覺得失態，連忙不說話了。

  「你們看，這後面的馬車裡坐著林侍郎家的兩位小姐，定國公府又多了兩位才貌不凡的美人。」

  「你怎知她們是才貌不凡的？要說定國公府的小姐長得美，我信。但若說才華橫溢麼，估計也只有甄氏夫人一人了。」

  「你們莫不是忘了？甄氏夫人乃是兩位小姐的生母，她定將溫良賢慧的品德傳給兩個女兒。」

  「沒錯，兩位小姐定差不了。」

  「嘿嘿。倘若她們好，為什麼我們直到現在才知道林侍郎有兩個女兒？必是不好，所以林侍郎才沒向外人提起過。」

  「若論才貌誰又比得上琪華公主？便是在十幾年前，甄氏夫人也算不得炎國第一美女。莫說白家那兩位郡主遠遠的超過了她，便是姜林也不在她之下。甄氏雖美總是少了些氣勢。」

  「不錯，甄氏更像精心雕刻出來的美人。」

  「錯錯錯，甄氏賢良淑德，有才而不驕，有貌而不傲，身為相國千金而不以勢壓人，嫁與狀元隨夫遠赴江南而不怨。這樣溫柔體貼的女子才是君子良配。君不見大白因妒生怒魂斷江南，小白因妒生恨人人生畏——」

  「兄台慎言！咱們還要命呢！」有人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其他幾個人一鬨而散離得他遠遠的，直道：「這人瘋了。」

  殊不知這些人的言語一句不落的進入冷寒秋的耳中，又是另一番感受。林曉溪和秋月晴雲卻是恍然未覺，只因功力實在太淺，聽不到外面這些議論。

  冷寒秋心中暗想：大白莫非是白鳳歌，小白莫非是白蕙畹。如果大白是白鳳歌，難道她是一氣之下離開風國的皇宮的？

  車馬過了白玉石拱橋，停在一個寬敞的鋪著方方正正的石板的路面上，定國公府莊嚴肅穆的大門前已經準備好了繡轎，轎夫都是身強力壯的本府奴僕，個個低眉垂目站在轎子旁邊。

  早有婆子和丫環迎了上來，有請夫人小姐下轎，攙扶著進了轎子。就連夫人小姐身邊的嬤嬤和貼身丫環也各自上了轎。

  甄鶯鶯和周嬤嬤各乘一個小轎，林曉溪和秋月，冷寒秋和晴雲，春夏兩蓮一起，秋冬兩蓮共乘。

  轎夫抬起繡轎進了定國公府，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又換了轎，卻是粗使的媽媽抬著，逕入內宅。

  林曉溪這才掀起轎簾透透氣。只見樓閣巍峨，庭院深深。房屋不同於江南井式格局，大開大合卻又疏密得當。院中有古樹參天，盤枝直達檐頂，也有一池碧水殘荷橫波。

  轎子到了垂花門前停下，從裡面又走出來幾個穿著體面的婆子和丫環，滿臉笑容的迎上來。

  她們恭敬的掀起轎簾，眼睛再看到甄鶯鶯那一刻不由微微一抹驚艷，心說：大夫人也有三十多歲了，卻像是十八九歲似的。

  「奴婢見過大夫人，大夫人可算回來了，老夫人正念叨您呢！」上前拜見甄鶯鶯的婆子微笑著說道。

  「秦嬤嬤，有勞了。」甄鶯鶯伸出一雙如雪玉手，秦嬤嬤連忙接住，扶著人走進了垂花門。

  這時丫環婆子將小姐的轎簾掀起，頓時驚為天人。秋月已經攙扶著林曉溪，晴雲扶住了冷寒秋下了轎，丫環婆子才漸漸緩過神來，揉了揉眼晴當先引路。

  冷寒秋有好幾次想甩開晴雲的手卻礙於眾人耳目忍住了，不禁心生一種恐懼。原本定國公府才是她的家，但是她自從邁進定國公府的門便感到了憋悶，明明很大很豪闊的宅院，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望向林曉溪的背影，同樣年齡，她看上去竟沒有一絲不適。她的臉上是淡然的從容，是不屬於豆蔻年華少女的氣質風華和超人智慧。她的每一個動作，她的態度都不禁讓人佩服。也讓冷寒秋原本緊張的心安定下來。

  院落兩旁是朱紅漆雕花的抄手遊廊，中間是穿堂，過了花廳，便來到正房大院，正房外站著十幾個丫環婆子，見到她們連忙迎過來，拜過了甄鶯鶯，便挑起簾櫳將人迎到屋裡。

  屋子兩邊站著錦鏽華服的夫人小姐，當中小榻上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夫人。她的穿著極為講究，佩戴一絲不苟，梳著整潔的髮髻，臉上紅潤有光，一派大家風範。她見母女幾個進來，站起身來，露出慈祥的笑容。

  早有婆子在地上放了蒲團，甄鶯鶯帶著女兒和嬤嬤丫環拜了下去，有丫環扶著甄鶯鶯並兩位小姐起來。

  老夫人見兩個孫女生得玉雪可愛，牽著她們的手領到眼前，問道：「這便是我的兩個小孫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