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夜冷籬笆院

  林曉溪索性睜開眼睛，波瀾不驚地問道：「抱歉，我打擾到幾位了嗎？」

  「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秋月連忙上前圓場，笑道：「姜公子是擔心你——」

  「咳咳咳，秋月快扶我起來。」林曉溪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手指往裡一摳，疼得秋月一哆嗦，哀怨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眼睛裡含著淚。

  林曉溪把一股怨氣撒在秋月身上，不動聲色地看向姜雪衣，微微一笑：「公子身手果然了得！深夜造訪，如入無人之境。」又看向冷寒秋：「寒秋也不簡單，探囊取物，得心應手。」

  二人同時感受到了林曉溪的怒意，姜雪衣也覺得自己太唐突了，抱拳拱手，嘆道：「抱歉——」

  「公子不必道歉，小女子又何敢苛責？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您還來不及呢！」林曉溪臉上掛著微笑，姜雪衣卻品味到心頭苦澀的味道，微微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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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寒秋聽了小姐那句：「探囊取物，得心應手。」也不由嚇了一跳，心說難道小姐知道了什麼？

  「夜已深了，公子還要與寒秋繼續切搓武藝嗎？是否需要小女子為二位騰出房間？」林曉溪問道。

  「不了。小姐休息吧！」姜雪衣深感小姐機智，言語犀利，暗嘆小姐果真非尋常閨秀可比，倒是自己多慮了！於是轉身邁步走出了房間，夜色里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飄渺，轉瞬間消失在林曉溪的視線里。

  林曉溪目光微迷，心湖難平，推開秋月自己倚靠在床頭，心頭酸脹不止。

  「小姐——」秋月已經忘記了疼痛，小心翼翼攙扶住她，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林曉溪瞪了她一眼：「還讓不讓睡覺？」

  「奴婢告退。」秋月心裡藏著事，被她一瞪嚇得自稱「奴婢」，她在小姐面前向來體面，即使是老爺夫人面前也是以「我」自稱，何曾用過這個詞？

  林曉溪更覺得她心裡有鬼，只不點破罷了。

  秋月走了之後，冷寒秋也懷惴著心事躺在旁邊的榻上，熄了燈，目光清冷的透過濃濃的墨色望著床上的人。

  屋外籬笆院漆黑一片，夜風寒涼。姜雪衣仰頭遙望天際，自嘲今日此舉簡直孟浪至極，說是擔心小姐不適又何曾不是給她增加煩惱惹人垢病！

  他舉步來到院外，忽然瞳孔一緊，倏爾停下，抬腿，提身，擰身一縱，一個「旱地拔蔥」竄向樹梢，左掌凝氣，右掌一招「逐雲見月」向前拍出。

  「哈哈！」前面一聲輕笑，一道身影從樹影里飛出，腳尖點地一個飄移飛出三丈多遠，又一個旋身，一揚手，袖口裡飛出一物，一把白扇半空里展開，車輪般向姜雪衣削過來。

  唐晉之？姜雪衣眸光一冷，一個「燕子穿雲」躲過唐晉之的白扇，右掌往外一撥，一股強悍的力道將白扇擊飛。左手變掌為拳，力灌左臂，「轟」迎頭一擊。

  唐晉之不慌不忙，雙手招架相還。右手虛晃一拳，左手凝掌斜切姜雪衣手臂。姜雪衣突然收招，身形倏地一轉，左手變拳為掌，襲向唐晉之的後肩。

  這一招快如流星迅如閃電，唐晉之躲閃不及後背生生受了一掌，他借力向前搶了兩三步穩住身形，轉頭說道：「你贏了。」

  姜雪衣冷冰冰地看著他，用手指了指院子，喝問道：「你深更半夜隱身在此，意欲何為？」

  唐晉之一聽他這話忍不住冷嘲道：「倒要請教姜公子，你深夜潛入閨閣小姐的房間又想做什麼？」

  「我的事何勞唐公子過問。」姜雪衣袍袖一甩，轉身就要離開。

  「唐某對她一見傾心一見鍾情，自然要小心保護。林小姐聰明、漂亮，有膽有識，智力不凡，是唐某平生所見獨一無二的奇女子，少不得有一些沽名釣譽之輩痴纏不休，我當然要提防了。」

  「就憑你？也配？」姜雪衣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聲音冰冷而清冽，如數九寒冬的雪侵入肌骨。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走著瞧！」唐晉之感到他內心的怒意，邪邪地一笑，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是認真的。」

  姜雪衣站在老榆樹底下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正欲抬腳，耳聽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不由微微一愣，縱身飛上枝頭定睛觀瞧，迷迷糊糊看見村子的過道里閃過一條黑影，依稀是個女子。

  姜雪衣一擰腰飄到一個木柴垛上，腳尖一點「蜻蜓三抄水」從幾間茅草房上飛過，袖口裡「嗖」打出一顆石子。

  那女子聽到腦後破風聲響，旁邊一閃，後背上拔出雪亮的寶劍，旋身一劍，剎那間一片劍光如鯉魚擺尾「撲楞楞」橫掃過來。

  姜雪衣手中摺扇輕輕一點敲在劍背上，一個雁行向右滑出幾步，摺扇向前一送向女子左邊肩井穴戳了去。

  女子冷笑一聲，側身，抬手，姆指食指和中指併攏輕輕一點照著姜雪衣的手腕點了去。姜雪衣摺扇打了一個轉，橫斜過來，速度之快眼花瞭亂，那女子躲閃不及被扇子打到了手腕，只覺左臂發麻疼痛難忍，猛然退後幾步，右腕一抖劍尖擊刺過來。

  「當」劍尖刺到扇骨上，又聽一聲脆響，女子只覺虎口一痛，肩膀剎時垂掛下來，連忙劍交左手倏地倒飛出去，一個鷂子翻身落到旁邊土牆上，再也不敢停留運起一身輕功躍上了草房。

  想走？姜雪衣手中摺扇一指脫出手掌，「嗖」筆直地向那女子身背打來，女子欲待閃身已經來不及，一個不穩從草房上栽倒下來，不動了。

  姜雪衣接過飛回來的摺扇，從皮囊里找出火摺子，迎風點著火光一照，見地上狼狽躺著一個嬌美的女子，此時正滿臉怒容地看著自己。

  「你是什麼人？深夜鬼鬼祟祟的來這裡想要做什麼？」姜雪衣目光冷峻地問道。

  女子借著火光看清了他的面容，微微訝異一閃而過，隨即冷冷地說道：「我喜歡晚上出來散步，與你何干？你管我來這裡做什麼？這村子又不是你家的，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