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胸中塊壘一掃光
2024-04-29 04:57:24
作者: 食月食日
錢潮又坐回了自己的蒲團,見湯萍滿眼發光的看著自己,此時他地心情仍難以平復,便沒好氣地說:「吹牛,還說你的棋盤結實,哪裡結實了?碎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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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萍驚奇地看了錢潮兩眼,才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棋盤是用來下棋地,那裡是用來砸腦袋的,這也要怪我?」
錢潮看著她小狐狸一樣的笑臉,說道:「你肯定有喝的,快點拿來,渴死我了!」
湯萍便變戲法一樣的取出一個精緻的細白瓷瓶子,遞給錢潮說:「這是荷花露,我六爺爺給我的,都送給你了。」
錢潮接過來,瓶子不大,瓶壁上還有細密的纏絲蓮花紋,暗想這個瓶子裡的東西也就夠他兩口喝的,便拔出白綢包裹的軟木瓶塞,一仰頭就向口中倒去。
哪知那個小瓶子裡卻如同有一眼清泉一般,清爽淡香的液體連綿不絕,登時讓錢潮嗆了兩口,連連咳嗽,他驚異的看了看手裡的小瓶子,望向湯萍說。
「都給我了?」
見湯萍笑著點了點頭,便又痛快的喝了起來。
湯萍瞥見了錢潮的右手,打人的時候傷了拳頭,有些微微的紅腫,便又取出一個小瓶子,抓過他的右手,將裡面琥珀色蜂蜜一樣的藥膏在錢潮手背上倒了一些,用手指幫他塗勻。
立時,錢潮的手背便清涼舒爽起來。
放下錢潮的手,湯萍說:「我還真沒想到你會打人,而且夠陰險,乖乖順順的翻臉就是一腳,而且踢他……踢他那裡。」
喝夠了的錢潮白了湯萍一眼,將那軟木塞又塞了回去,便將那小瓷瓶直接揣進了自己懷裡,說道:「有什麼辦法,本來這裡我就認識你一個,還是個看熱鬧的,人家就是來欺負我的,跟他講道理肯定不聽,難道就要眼睜睜被他打一頓不成?不耍詐三個我都不是人家對手,打不過就只能耍心眼了。」
「不過到也不錯,你打他一頓,又教訓他一頓,讓他心服口服的,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開了點兒竅,以後應該會少走些彎路吧,也算你的功德一件。」
說著,湯萍又認真的看著錢潮。
「還生氣嗎?」
「開始有點氣,不過是我自己闖進來的,氣你做什麼,反而我還要感謝你才對。」錢潮也認真的說道。
「謝我?謝我什麼?」
「這種事情就算現在不發生,將來也會,如果一直不發生的話,那就更糟糕。我開始就對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心中存了一些畏懼,這不是好事,也虧得這件事這麼早就鬧了起來,可以這麼說,你其實是幫我過了這一關。」
錢潮說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以後再看他們,就平常得多了。」
現在面對世家大族的孩子,錢潮還沒有建立起心理上的優勢,但是心理上的弱勢卻已經被他打消了。
「本該如此啊,不過我看你以後還是要小心那個秦隨詁,你這次讓他丟了人又失了勢,我看他未必肯放過你,日後說不定會找尋你的麻煩。」
聽到錢潮如此說,湯萍安下心來後又為錢潮擔心。
「他,」錢潮有些不屑一顧,「如果一開始我動手時,他就跳出來幫那個姓梁的,說不定我會高看他兩眼。現在看來,以他的性子只會躲在後面出壞主意,讓別人替他出力,自己絕對不會冒一點的險。你看看那邊,那些人哪個不是抱著這樣的念頭的,都不是傻瓜。姓秦的如果不改性子,一味如此我還真看不上他,以後再要算計我,大不了我就狠狠的算計回去,讓他絕了這個念頭便是。」
錢潮說著又看了湯萍一眼。
「倒是你,不是說你有壞心眼,你是太挑剔了,這次拿這件事來試我,你是不是覺得跟自己玩得來人都應該和自己差不多才行?」
「這樣不對嗎?」
湯萍第一次有了一種被人窺探到內心的感覺。
錢潮問道:「讓我猜猜,你在你家裡,是不是玩伴很少?差不多年紀的,別人能在一起玩得很好,你卻不能,對不對?」
「這樣不好嗎?我家裡那些兄弟姐妹,一個個又蠢又笨的,跟他們一起玩,誰知道會不會變傻。」說著又反問錢潮「你在你家,難道一起玩的孩子很多嗎?」
「我爹我娘就我一個孩子,」
說到這裡,錢潮想到了娘親的肚子,他甲選之時娘親便身懷六甲,明年大概自己就會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吧,這樣爹娘還能多一些慰藉。
「不過我家府上管家、園丁、廚子他們的孩子,我都和他們玩得很開心。」
「怎麼可能呢?」湯萍有些不相信。
「湯小妹,」錢潮嘆了口氣,說「你這是在找對手,不是找朋友找玩伴。玩伴嘛,只要在一起玩的開心就好。朋友嘛,對你沒有壞心眼,你有事能幫你就好。只有對手,和你差不多的才能是對手,差的多的早讓你弄得服服帖帖的,哪裡還敢和你作對?找朋友你一定要找和你差不多的,不如你的你看不上眼,比你強的估計你又會小心提防,累不累!」
湯萍這次是呆住了,有些惱怒地瞪著錢潮,最終一番思量之後,心中略略鬆動,覺得錢小子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自己在才智心性上不輸給他,倒是在人情見識上卻稍遜了他幾分,於是又狠狠瞪了錢潮一眼。
「算你說得有道理!」
「本來就有道理。」錢潮跟了一句,然後又說道「還有棋子棋盤嗎,呆著多無聊。」
「沒了,去把那些撿回來!」湯萍沒好氣的說著,卻又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張新的棋盤,一邊還說道「還沒讓你賠呢!」
錢潮笑了笑,不理她,抓起棋子就往棋盤上擺。
「你幹嘛?」
「擺棋啊,上一把還沒下完就被打擾了,現在繼續。」
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得把棋盤上擺的黑白子縱橫錯落,密密麻麻。
擺好之後,錢潮賣弄得說:「看看,上一把棋局就是這個樣子,沒錯吧?」
湯萍不屑的撇了撇嘴,仔細看著棋盤,果然,錢潮和那個姓梁的小子打架之前,棋盤上的局勢就是如此。只能說兩個人都是人精,這份兒記憶力就是常人遠遠不能及的。
「不對!」湯萍忽然指著棋盤一處說「你有個棋子掉在那裡,落棋無悔,你得擺上去,然後就該我落子了。」
錢潮大窘,沒想到這個難纏的小妖精竟然還記得那步棋,「那個不能算,是不小心掉在那裡的。」
「憑什麼不算,那步不算就都不算,那就再重新來一盤。」湯萍倒也寸步不讓。
「好,好,算,算,真小氣!」
「哼!」
此時的錢潮和湯萍大概誰也不曾想到,多年以後,當然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在錢潮和湯萍各自的修行已有成就之時,兩人最終結成道侶,在洞府中送別了前來熱鬧一番的同道好友後,在喝合卺酒之前,一身新婦打扮、明媚動人的湯萍看著同樣一身新郎打扮的錢潮嘆了口氣,哀嘆修行界那麼多風華絕代的公子少爺,自己如花似玉的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你錢潮了呢!
這話聽得錢潮直翻白眼,剛想說那麼多絕色的女修自己如何如何云云,又怕挨揍只得緊閉嘴巴,拉著湯萍給自己父母的牌位行禮。
湯萍起身後看著錢潮母親的牌位說道「我還記得你母親呢,我們築基後一起出去,在你家正趕上你妹妹出嫁,那次好熱鬧,我還記得你母親那老太太一直偷偷的在看我,還跟你嘀嘀咕咕的,是不是那個時候就給你出壞主意了!」
錢潮聽了又是一頓白眼直翻,說道:「我娘親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老,哪裡是什麼老太太。」
「反正是出壞主意了,讓你對我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