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詭計多端的男人

  「很多。」

  淳于璟淺淺回了兩個字。

  蘇若握著鞭子的手腕又想甩一甩了。

  

  察覺到蘇若的怒意，淳于璟意識到自己提完條件對方答應後，再顧左右而言他，小狐狸是真的要咬人了。

  淳于璟連忙找補：「光是江南周遭四個縣城，顧家就收了近萬人。他們都在距離江南不遠的嵬虎坡訓練。」

  「這只是顧家一家名義收攬的壯力，不包括他身邊的崔家以及其他家族，這還不算周遭投奔來的人，例如宋威他的兵力……」

  聽著淳于璟的算法，蘇若眉頭越皺越緊。

  五千護國衛雖是精兵卻不夠打，江南周遭的兵力暫時無法確定對方掌握幾何，若非親自遇到，誰能想到距離那麼遠的宋威會是他們麾下一員？

  淳于璟說這些讓蘇若醍醐灌頂，她忽略了一點——兵力。

  能夠讓攝政王派兵鎮壓的造反架勢，便是準備得先期，兵力也定然不弱。

  雖然她眼下的計劃不會因這個而影響，但到了後面就是一個大漏洞，若非和淳于璟聯手現發現問題，後期她會頗為頭疼。

  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江南，在這個腐朽枯敗的朝廷，世家們一呼百應的情況太有可能了。

  江南情況比她想的更加嚴重，劇情冊子裡冷冰冰的文字只記錄結果，她卻慣性地忽視了這點。

  沒有一場起義的過程是不慘烈的。

  「衝著千機鞭來的是江湖人，也可以是——」

  淳于璟頓了頓，對蘇若笑道：「我們的人。」

  蘇若恍然，這是不打草驚蛇的一個好辦法。

  此刻讓世家察覺到朝廷知情了，要派兵剿滅他們，世家們必定聯手拼死反撲，若是套層皮就簡單許多。

  如今「先皇」失蹤，相較於護國衛，顧家人會更加懷疑其他世家，準確點說就是蘇若推出來的謝家以及淳于璟讓冒頭的慕容家。

  他們會覺得旁人有討好先皇與他搶功的想法，便是讓手下人調查，也不會調遣大部隊來撕破窗戶紙。

  他們顧忌著敵對世家，又擔憂城內五千護國衛，所以行事要小心翼翼，這期間套著江湖人的其餘勢力，便可聽從淳于璟的吩咐迅速來江南支援。

  有千機鞭作為藉口，倒也驚動不了人。

  只要世家不因先皇失蹤而發動暴亂，計劃就成功了大半。

  一切契合得剛剛好。

  「攝政王高瞻遠矚，本宮佩服。」

  蘇若誇獎的話是發自真心，她之前揣測千機鞭這事有理卻略顯小量，自己有些小聰明，可以做到出其不意，但在大局觀方面，淳于璟更甚。

  她該學習這點。

  對上蘇若亮晶晶的目光，淳于璟面上一派正經，心裡卻是樂開花。

  這是崇拜的眼神吧？

  「娘娘謬讚了。」淳于璟拱手回禮。

  只要對方誤會，他找個完美的理由對答，這樣蘇若就會認為自己想差了，如此幾回，對方應該就不會用老眼光看他了。

  淳于璟內心幽幽嘆息，可惜這樣的機會不多。

  若是自己主動創造事件很容易被發現，他有信心瞞過旁人，但對太后，對方總是能看破他的計謀，淳于璟是不會去冒險，將這次累積的好感破壞掉的。

  千機鞭這事淳于璟如他解釋的那樣，其中也有蘇若想的那樣，攝政王哪裡是會讓一件事只有一個作用呢。

  說完這些，淳于璟便帶著蘇若去見「先皇」。

  掐指算來，先皇大概就被關押在這裡不到半個時辰。

  所以人是怎麼能夠變得這麼憔悴的？蘇若不解地看向淳于璟，這也不像有外傷被刑審的樣子。

  淳于璟別過頭道：「離開園林的時候出了點茬子。」

  原本打算利用賓客偽造身份將先皇送出百花林園，後來因為巡邏太嚴，險些被發現的情況下，只好用宴會所產的泔水車將先皇運送出去。

  在泔水上搪著一塊板子，人塞在上面那種。

  靠著這個辦法，先皇被運出了林園，塞到了淳于璟事先準備的馬車裡。

  因為先皇衣袖沾了些髒污，淳于璟嫌棄，迫於形勢又不得不拉，就讓暮風將對方髒了的衣料剪掉。

  便是如此那股臭氣仍在，淳于璟便讓人綁在馬車後面。

  送來尾巷屋內後，昏迷中的先皇很是狼狽。

  淳于璟吩咐給其換身衣服除除臭氣，待會蘇若會過來可不能被熏了，然後他再次回了林園去找蘇若。

  一番下來，人便是暈著也難掩憔悴。

  淳于璟將藥瓶放在對方鼻下，先皇漸漸轉醒。

  在他的視角，蘇若和淳于璟就好比那牛頭馬面，特別是屋內沒有點燈，僅憑外面的月色，他看不清二人全貌，只覺有兩道黑影矗立在眼前。

  「啊啊！」

  一聲嗷嚎，人直接尿了褲子，然後又暈了過去。

  蘇若/淳于璟：……

  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先皇。

  先皇雖然沉迷于丹藥，性子卻不是個怯懦的，年輕時也曾領軍征戰過，戰場下來的人怎會這樣輕易嚇到？

  僅是兩個黑影便嚇得失禁了，如此看來先前在林園內的架子是虛端著的。

  淳于璟再次將人弄醒，然後對方又被嚇暈了。

  倆人相對無言，這膽子怕不是比針鼻還小，隨後蘇若點燃了燈燭。

  這回人終於不再暈了。

  「愛妃？」醒來對上蘇若的臉，「先皇」的視線再度迷離起來。

  淳于璟抽出配劍直接搭在了對方的脖子上，視線和語氣滿是冰冷道：「再叫割了舌頭。」

  蘇若聞言看來了淳于璟一眼，對方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蘇若收回視線，大概是大反派的雄性占有欲……

  「你是什麼狗東西，敢叫本宮愛妃？」

  蘇若氣場全開，不刻意收斂氣勢的她，下巴抬起，眉眼微揚儘是不可一世的姿態，仿佛任何人都不看在眼裡。

  明明穿著打扮都相同，僅僅是表情的改變，卻是兩個人的感覺。

  「你是蘇若！」

  「先皇」神情一驚，隨即便是興奮和激動，那青筋暴起眼神熱烈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沙漠行走數日突遇綠洲一般。

  然後「先皇」就被淳于璟的劍削掉了嘴唇處一塊皮肉。

  「娘娘名諱豈是你能叫的？」淳于璟的動作快到蘇若看不清。

  這劍一直在自己的視線里，她只見「先皇」嘴唇處冒著血，卻沒看到淳于璟怎麼動的手。

  這得是什麼速度？

  其實……大反派對自己多少還算留情了的，蘇若摸了摸脖子。

  淳于璟注意到蘇若的動作，自然知道對方是想到了之前他威脅她的場景，淳于璟語調含笑道：「娘娘和旁人不同，臣不捨得。」

  「你是什麼人！」

  聽見二人這般調情似的對話，「先皇」顧不得嘴上的疼痛，語氣質問道，這架勢他好像是蘇若的夫君。

  淳于璟眯了眯眼睛，眸光晦暗陰冷。

  「從頭開始說，為何要冒充先皇。」

  淳于璟根本沒將面前之人放在眼裡，說話間的態度更是高高在上。

  「先皇」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就連江南世家都得對他卑躬屈膝，何曾有人敢這樣的態度。

  「朕就是先皇！」

  這硬氣的話說完，他的耳朵就被削下來了一隻。

  蘇若看得眼皮直跳，這很符合大反派的氣質，殺人不眨眼是她預料之中的，這般乾脆的審訊手段，她不驚訝。

  對方便是直接捅死了「先皇」，淳于璟也做得出來。

  可關鍵是，她的支線任務是不能讓大反派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