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故人

  「哇！哥我們發財了，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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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茴看著床上六七萬錢，興奮得合不攏嘴，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錢，數了一遍又一遍。

  「出息，這才幾個錢，以後跟著你哥我吃香的喝辣的，」

  「嗯嗯！都怪老爸，你說以前他要是和你一樣聰明，早點把房子賣了，咱們哪會吃這麼多年苦。」

  「啪！」

  方景一巴掌拍她頭上，「老爸要是賣了房子，一家人睡大街啊？他有他的苦衷，你不懂。」

  在農村，房子就是農民的根，田地就是農民的命，不到萬不得已生死關頭，誰家都不會動這兩樣東西。

  別看那些叔伯笑眯眯的夸方景能幹，這次賺了大錢，但背地裡不知道怎麼罵他敗家子不成器。

  「東西收拾好沒？我去借車馬上就走。」

  方茴指了指一旁的蛇皮口袋，翻了一個白眼，「早收拾好啦，還用你說。」

  老舊的蛇皮口袋拉鏈早就壞了，從方景這個角度完全可以看見幾雙開裂的黑色膠底鞋，這是他以前穿的，後來傳給了方茴。

  在農村，很少有買新鞋這個說法，基本上都是自家做，兩塊錢膠鞋底，三塊錢的布和線，一個星期後一雙嶄新的膠底布鞋出爐。

  因為是自家用，鞋墊做得很軟，穿起來很舒服，質量也是槓槓的，一雙鞋穿一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小孩子腳長得快，所以一雙還沒穿爛就穿不了了，只能給弟弟妹妹穿。

  把破鞋扔出來，方景淡淡道：「這個就不要了，回頭我給你買新的。還有這件衣服都破洞了，拿去幹嘛？褲子也是，老爸的你帶去幹嘛？……」

  沒一會功夫，方茴的「行李袋」縮水一大半，只剩幾件衣服，地上花花綠綠全是方景嘴裡的破衣爛布。

  「哥！你幹嘛！這件棉襖都還是新的，冬天可以穿，還有這雙小皮鞋，我都沒穿過幾次，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啊！」

  「不要了不要了，回頭全買新的。」

  「可是……」

  「別可是了，咱們現在有錢，好幾千呢。」

  方茴挑出來的那幾樣都是別人家穿不了送的，方景看得實在心疼，想都沒想直接扔了。

  ……

  蓉城是一座五十萬人的十八線小縣城，至今有八十多年歷史，縣城以前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老一輩的人都喜歡稱自己是北門人或者西門人，仿佛顯得高人一等。

  方景租的地方在城西，這是他們年輕人的叫法，這裡以前是縣中心，現在嘛是老城區，王牌二中就是在這附近，離三中有兩公里。

  找了一個三輪車，拖著東西來到一處三層樓小院，方景熄火下車，還沒進門，三樓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伸頭從窗戶出來，「來了方景，怎麼不提前打招呼？」

  「許老師，我還以為今天你有課呢，所以沒敢打擾你。」

  房東許莉，二中的語文老師，以前方景班主任，兩人關係很好，上次方景進城正好看見她家有房子出租，一年三千，他租了一層，兩室一廳，有廚房和單獨衛生間。

  「行了！別廢話，一會吃飯叫你，那是你妹妹吧？記得叫上一起。」

  不等方景開口，許莉便把頭縮回去。

  「哥，這是誰?你們認識？」

  「我班主任，以前還來過我們家，你叫她許阿姨就好。」

  「班主任，老師。」一聽到這幾個字方茴就害怕，猶豫的看了方景，小聲道：「要不換個地方，這裡不行。」

  「放心吧，許老師人很好，沒事還可以教你做作業，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地方。別愣著，先搬東西去二樓。」

  跳下三輪車，方茴像是上刑場，邁著沉重的腳步緩慢前行，唉！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上樓，

  「這老哥是不是抽風?怎麼租這種地方，確定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每間臥室都有床，被褥什麼的都已經疊好，這是方景提前買的，現在就差鍋碗瓢盆，靠窗的一間留給方茴，方景選擇另外一間。

  搬完東西方景上樓招呼，順便提了幾斤水果，許老師帶她不薄，是應該好好感謝才行。

  「方景，你什麼時候學會這套了，拿回去。」一見到他手裡的東西許莉秒變臉。

  「串門哪有不帶東西的，一點小心意，您老別生氣。」

  「以前你和徐夢她們也沒少在我這混飯吃，那時候怎麼不見你帶禮物？」

  方景尷尬一笑，「那會沒錢。」

  初中的時候方景成績優異，各種比賽和作文獎拿到手軟，號稱二中一大殺器，許莉專門帶著他和幾個學生橫掃整個縣初中，為此還得了優秀教師。

  為了給他們開小灶，經常到這免費補習，其實不只是他，當時班上學生幾乎都來她家吃過飯。

  許莉人很好，幫學生免費補習的事不知道做過多少，中午不回家，一般都是在學校給差生補習。

  許莉見方景把東西放茶几上，板著黝黑的臉道:「那現在你就有錢了？在哪發財方總？」

  「咳咳！許老師，你就別打趣我了，我把家裡房子和田地全賣了。」

  切菜的手一頓，許莉淡淡道：「賣了也好，你們那地方沒意思，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寫歌或者寫小說。」方景心虛的看了許莉一眼。

  在大部分眼中，寫小說就是不務正業，好聽點叫網絡作家，難聽點就是個碼農。

  「是嗎？寫小說不錯，你語文好，投稿的時候通知我，我給你參考幾家雜誌社。」

  感情許莉以為自己是寫傳統小說，沒敢說破，方景悶聲點頭。

  坐了一會他趕緊撤退，言多必失，再說樓下還有一大推事，三輪車也沒還。

  忙完的時候已經中午，兄妹倆一去許莉屋裡吃飯，看著自家老哥被訓得跟孫子似的，方茴更加害怕。

  「許老師，以後我不在家，方茴你可幫我看著點，她皮著呢！」

  「沒事！能有多皮？教書這麼多年，什麼樣的我沒見過。」

  望著這尊黑面神，方茴臉色蒼白，小心臟撲通撲通跳著，「完了！這回算是栽了。」

  「哥！我們還是走吧！」

  吃完飯，回到房間，方茴可憐兮兮的說。

  「去哪兒？」

  「回家吧，或者重新租個地也行。」

  「好啊！」方景想都沒想就答應，不等方茴高興，繼續道：「房租你給。」

  「啊！！」

  方茴哀嚎，她知道鐵定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