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崽崽的夜晚
2024-05-16 19:24:05
作者: 清寐
葉桃桃吃飽喝足,就準備休息了。
帳篷內刻畫了符文,自帶調整溫度的功能,躺在裡面不用擔心挨凍。
柏辛賢惠地鋪好了一大一小兩個鋪蓋,還特意將小的那個鋪蓋多墊了幾層,厚厚軟軟的,才讓葉桃桃躺下。
睡在蓬鬆柔軟的毯子上,帳篷里不冷不熱,葉桃桃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柏辛也在旁邊的鋪蓋里躺了下來,一人一獸睡在小小的帳篷里,就好像是回到了一開始那個小小的山洞裡,一種說不出的心安。
從朱離界的黑獄山脈出來,一直走到化雨界的雨墟,雖然柏辛並不是她的親生粑粑,但是她早就將柏辛當做親人看了,葉桃桃相信,柏辛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就在這時候,帳篷的門帘忽然被掀起了,蕭衍從外面走了進來。
低頭看了看地上僅有的兩個鋪蓋,蕭衍忍不住發問:「我的呢?」
柏辛:「沒準備,自己動手。」
葉桃桃眨巴著眼睛,小聲道:「粑粑還特意給你留了空地哦。」
蕭衍伸手比劃了一下,帳篷內空出來的部分,還不知道能不能睡下半個他。
「你們給我留的空地,是說這麼一塊?」
柏辛:「給你打坐,已經夠了。」
「你們都躺著,就讓我打坐?」蕭衍不滿地說道。
柏辛平靜道:「你還可以去外面躺著。」
話音剛落,外面萬能通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熱切:「蕭賢侄,你們那是不是不夠休息?來我這邊休息吧。」
蕭衍:「……」
柏辛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請。」
蕭衍暗暗磨牙,「你狠。」
其實,築基修士已經可以靠著吞飲天地靈氣,保持精力的平衡,靠著打坐修煉,幾天幾夜不睡都沒有事。
只不過,人會睡覺,是一種自然規律。即便是對於修士,也有著不可取代的特殊意義,具有調理氣機、穩定心境等作用。
這也是修士在重傷或者脫力的情況下,會昏睡過去的原因之一,是身體的自我保護。
蕭衍在去萬能通那邊,和原地打坐兩個選擇間,沒有半秒猶豫,直接一掀袍角,在帳篷里僅剩的那麼一小塊地上,坐下了。
「不必了。」帳篷里,蕭衍大聲對萬能通道,「我還是不勞煩萬道友了。」
外頭,萬能通臉上有些遺憾——蕭衍一看就是很有潛力的煉丹師,他還想借著晚上睡一個帳篷,和蕭衍拉近點兒關係呢。
這麼想著,他又開口了:「蕭賢侄太客氣了,叫什麼『道友』啊,直接叫我『萬叔叔』吧。」
蕭衍:「……」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外頭,萬能通還在眼巴巴地看著,等著蕭衍喊上一句飽含深情的「萬叔叔」,好加深一下叔侄感情。
等了半晌,沒等到聲音。
萬能通無奈地搖了搖頭,唉,這孩子啊,一定是太羞澀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雨墟中,越來越多的雨流螢,開始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慢慢地,數不清的雨流螢們自發地組成了數條流動的光帶,在漆黑的夜色中,宛如見首不見尾的河流一般,集體以某一處為終點,奔涌了過去。
這些雨流螢們撲扇著翅膀,環繞著一座小小的帳篷,上下飛舞個不停,屁股上的小燈此起彼伏地亮著,將周圍照得亮堂堂的,宛如白晝。
葉桃桃被光晃地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看著透過帳篷,投射進來的光亮,有些懵。
「天亮了嗎?」她小臉上一片茫然,疑惑地問道。
可是明明沒感覺睡了有多久啊……好像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呢。
「還沒有,我們出去看看。」柏辛和蕭衍都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掀開帳篷帘子,入目的是鋪天蓋地的螢火蟲。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雨流螢,仿佛浩瀚的星河被一雙無形的手,從天空拉到了地上。
「好漂亮呀。」葉桃桃走出帳篷,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驚嘆地瞪大了眼睛。
這些雨流螢似乎很喜歡葉桃桃,在她走出帳篷之後,就忍不住朝著她蜂擁而來,圍繞著葉桃桃轉圈圈個不停了。
面對王女崽崽,每一隻雨流螢都努力地發著光,爭取要做所有螢火蟲中,最靚(亮)的仔!
不但如此,這些螢火蟲們,還自發地在黑夜中,組合成一個個不斷變換的圖案,向葉桃桃表達著它們對她的喜愛。
就在這時,一個驚慌的聲音被夜風遠遠地傳了過來——
「救、救命啊!」
葉桃桃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地來源看去。
只見遠處,一對少男少女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狂奔而來,彼此互相攙扶著,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好像在被什麼東西追著。
沒等他們靠近,柏辛就上前幾步,將葉桃桃護在了身後,抽出長劍橫在身前,冷然地看向這兩人,喝問道:「什麼人?」
那兩個人立刻停下腳步,有些怯怯地朝後縮了縮,少女更是直接躲到了哥哥的背後。
葉桃桃這才看清了這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妖獸——的臉。
「咦?是你們?」
這對少男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珍瓏閣見到的那兩隻兔子。
他們甚至沒有一件合身的衣服,只裹著粗布遮掩身體,一路淋著雨跑過來,渾身都濕透了,頭髮濕漉漉的打著綹,頭頂的兩隻耳朵,也可憐兮兮地垂著。
看著柏辛手中的長劍,兔耳少年的眼中流露出畏懼之色,臉上煞白一片。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終於鼓起了一點兒勇氣,小小地上前了一步,眼中流露出幾分懇求之色。
「能、能不能收留我們一晚上?一晚上就好。」兔耳少年怯生生地覷著柏辛,哆嗦著泛白的嘴唇,可憐巴巴地道,「沒有雨流螢,我們會被白骨惡靈殺了的……」
葉桃桃歪了歪腦袋,那種奇怪的違和感又來了。
「你們的主人呢?」柏辛認出了他們,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依舊警惕地問道。
「他、他……」兔耳少年重重地打了個寒戰,仿佛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畫面,肩膀顫抖個不停,「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