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穿十年

  沈君何死了，死在我及笄禮後兩日。

  我想救他。

  因為我不小心找到了可以回到過去的方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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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發現這個法子是在沈君何死後的第十年。

  那一年，我二十五歲，鳳凰谷一戰大獲全勝，我受封了驍勇將軍。

  是大齊建國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女將軍。

  可「驍勇」這個稱號，原是屬於沈君何的。

  我叫虞綰歌，大齊丞相虞高卓的女兒。

  進宮領賞的那一日，天色大好，我看向天邊伸手擋了擋漸漸升起的太陽，斑駁的陽光投過指縫落入我眼眸中。

  心中湧起陣陣酸澀，我眨了眨眼，一滴晶瑩的淚滴砸了下來。

  「綰綰，別哭。」

  是誰的話，穿過了十年陳舊光陰在我耳旁響起，哪怕歲月荏苒，而今聽到依然還是那麼清晰。

  沈君何，我好想你。

  我呆愣片刻，被穆雲枝一句話從回憶里扯了出來。

  「綰歌，你回來了？」說完這句，穆雲枝笑著推了推我的肩膀。

  她今日穿了一身純白華裳，端莊素淨，與她從前可是不一樣，記憶里她最討厭白色了，總說白色不喜慶。

  我正想調侃雲枝一句，卻想到什麼住了口，我差點忘了，雲枝已經是大齊的聖女了。

  聖女只能穿白衣的。

  我瞅著她十年未變的容顏心裡唏噓萬分，十年前她進摘星台時就是這般模樣，十年後還是如此。

  這麼久了，我們之間變得仿佛只是這十年的歲月。

  「雲枝，你先在摘星台等等我，待我見過陛下後，就去找你，我們有好久沒見了。」

  穆雲枝沖我眨眨眼，湊近我耳邊小聲說，

  「虧你還記得我們這麼久沒見，綰歌，我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梨花酒，你可一定要來摘星台找我啊。」

  封賞典禮十分無趣，皇上讚譽我巾幗不讓鬚眉。

  可我藏了這麼久的武功，若不是這次鳳凰谷戰況告急，我斷不會從鴻臚寺請旨出征。

  鳳凰谷地處三國交界之地，氣候也是怪異非常，不僅終年無雪，傳聞中冬日裡谷內還常有猛獸出沒。

  我記得守下鳳凰谷的那日，遍地橫屍，我左頰上被敵軍劃了一道很長的傷痕，刺目的鮮血順著下巴往下滴。

  我無視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看著面前這人間煉獄，勾唇一笑，只低低說了一句，

  「沈君何，十年了。」

  十年前，沈君何死在這裡。

  十年後，我把所有想攻下鳳凰谷的人殺了個乾淨。

  就當為他報仇了。

  摘星台里，我與穆雲枝對面而坐，我伸手解下了臉上的面紗。

  看到我臉的那一刻，穆雲枝驚訝的捂住了嘴巴，「綰歌，你的臉…」

  我的臉受傷了，左頰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摸了摸那疤，我不在意的開口，「被那些人不小心劃到了，沒什麼大礙。」

  雲枝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心疼的掉了兩滴眼淚，哽咽開口：

  「這麼多年，真是委屈你了，綰歌，你說你，這麼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為什麼非要去鴻臚寺跟著那個什麼法智大師學武功，還請旨去什麼鳳凰谷…」

  末了，她看著我左頰上的疤，小心的問，

  「一定很疼吧，綰歌？」

  很疼嗎？我感受不到了。

  自從沈君何走後，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摘星台的月光真亮，我支著桌子雙手托著腦袋看眼前的月亮，突然想起十年前。

  十年前，鳳凰谷一戰，鷹歌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沈君何被發現死在鳳凰谷底，死狀悽慘，十數杆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

  「沈君何，你也一定很疼吧？」我喃喃出聲。

  那時候的沈君何，他應該真的很疼吧，不然，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了。

  真是上了年紀，一想到沈君何總是想哭，我擦了擦眼角，回了雲枝一句，

  「我沒事兒，雲枝，倒是你，這麼久沒見，你可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好看。」

  雲枝十年前就有第一美人兒的稱號，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配上額間的花鈿，真是不負盛名。

  雲枝給我倒了一杯梨花酒，說，

  「不說這些煩心事了，這梨花酒得來不易，我珍藏了好久，今日咱們兩個不醉不歸。」

  我舉杯同她共飲一杯，也是笑眯眯開口。

  「好。」

  幾壺酒下了肚，我倆醉意都有些上頭了，天色越發的暗，唯有月亮繁星還在天邊一閃一閃的。

  雲枝顯然喝多了，忘了我不喜別人在我面前提那個人的名字，對著我就開始說胡話，

  「綰歌，你說，當年沈君何死在鳳凰谷，如今你又從鳳凰谷大勝而歸，他若是在天有靈，定會欣慰無比吧。」

  我微眯了眼，仰頭又喝了一杯酒，

  「雲枝，你知道沈君何的心愿嗎？」

  面前的姑娘沒有回我，好似沒聽到我在說話。

  我也沒等她回話，接著自顧自開口：

  「他曾對我講過，若是有機會的話，他想保家衛國，建功立業，若是沒有機會…」

  想到沈君何那時同我說這些話時的場景，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雲枝恰在這時又好像聽到了我的話一般，越過我們之間的木桌，將腦袋湊到我面前迷迷糊糊的問我：

  「怎樣？若是沒有機會又怎樣？」

  「若是沒有機會的話，他要我平安。」

  摘星台的星星又亮了幾分，我轉過雲枝的腦袋，拍了拍她的臉，讓她快看星星。

  「你快看，雲枝，今夜有幾顆星星格外亮。」

  「一，二，三…六，七。」

  雲枝認真數了起來。

  「綰歌，那七顆星星亮的很…」

  「咦…」

  還沒等她說完，在我倆詫異的目光下，天邊七顆星星飛速撞在了一起，發出了耀眼無比的光芒。

  沒人看到，我左手手腕上的七星手鍊也在同時發出了閃爍的微茫，只一瞬，又暗了下去。

  「嗡…」

  耳邊突然像炸開了無數的煙花一樣，刺得我耳膜生疼。

  隨即，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