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好哭一場

  莫修染得知沈清瀾私自跑出門去找陳桂冕，心裡咯噔一聲，覺得大事不妙，連忙讓人跟著他一起出府。

  沈清瀾跑出校尉府，坐在台階上便開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本以為經過這麼多天自己已經從顧家滅門陰影中走了出來，可沒想到一見到陳桂冕的時候，所有的偽裝都快被打破了。

  就連心底里最深處的秘密也差點被挖出來。

  

  而莫修染趕到校尉府時，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個要強的小人兒，蹲在校尉府門口，頭埋在膝蓋處，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動著。

  他走上去，一把將人拉起來。

  在看見沈清瀾臉上的淚水時，他突然有種想擦掉她的眼淚的衝動，甚至想將惹哭她的人碎屍萬段。

  而他也一時沒忍住，竟將人往懷裡按去。

  沈清瀾突然被莫修染抱住，心裡十分詫異，但卻又有一股驚奇的感覺從胸腔跑出來，她竟從莫修染單薄的衣襟中，感受到了她無盡的溫暖……

  莫修染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好好哭一場，本王給你擋著。」

  沈清瀾好像找到依靠一般，雙手掛在莫修染的脖子後邊，更放肆大膽的哭了出來。

  夜王府跟出來的侍衛們，不僅被沈清瀾的哭聲嚇到，同時被自家王爺的做法感到吃驚。

  莫修染何時讓女人近過身？更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半點肌膚之親，以前有人敢碰他一下，他就能剁了那個女人的手，如今他可主動的抱了人家姑娘！

  沐陽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才把眾人的喚醒。

  同時，也喚醒了趴在莫修染懷裡的沈清瀾。

  沈清瀾頓時紅了臉，迅速的跑上馬車，拉緊了門帘。

  莫修染懷裡突然一空，整個人呆在原地，心裡甚至還懷念著抱著沈清瀾的感覺。

  他轉頭瞪了沐陽一眼，後者訕訕地上馬。

  莫修染一拉馬車門帘發現拉不開，心裡一煩，語氣頗不好地對門帘里的人說：「這是要本王給你駕車不成？」

  沈清瀾突的鬆手，為莫修染撩開門帘，「對不起王爺，今日清瀾失態了，王爺請。」

  莫修染冷哼一聲，坐在馬車主位上，讓人駕車回府了。

  一路上車廂里只有沈清瀾抽噎的聲音，莫修染實在聽得心裡煩躁，好聲問道：「被陳校尉給拒絕了？」

  沈清瀾搖頭。

  「那為何哭的如此傷心？」

  沈清瀾不語，腦海里全是那夜將軍府的火，燒得她渾身一顫。

  「冷？」

  沈清瀾急忙搖頭，望著莫修染，「王爺不會怪我私自出府吧？」

  「你說呢？」莫修染挑眉道：「沈小姐是顧家遺孤？還有顧將軍的證物？」

  沈清瀾握緊了手裡的玉戒，用衣袖擦了下眼淚，使勁搖頭，「那只是權宜之技，不然陳校尉怎麼會聽小女子說話呢？」

  「陳校尉又不是傻子，當年隨顧家軍出兵，與顧將軍有兄弟之情，豈可將這事當兒戲？」莫修染撇眼看沈清瀾的手，裝作漠不關心地說：「只是這顧家之物，總不會也是小將軍給你的吧？」

  沈清瀾自然是看見了他的目光，此時倒是不知道這夜王打的什麼主意了，他知道衣冠冢的幕後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與顧家有理不清的關係，甚至還知道自己手裡有顧家的東西了，難道他不應該向皇帝報告，然後把自己抓起來嗎？

  只需要任一件事，他就能把自己推向無盡深淵，可他卻什麼也沒做，甚至幫自己從沈府脫身……

  「夜王殿下到底要什麼？」

  「嗯？」

  沈清瀾將玉戒攤在手裡，放到莫修染面前，「這是我從顧將軍屍體上拿下來的，夜王既然知道鳳來山最近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為何不將我交給聖上，這樣一切事情不都完了嗎？」

  莫修染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把顧家遺物放在自己面前，一個女子若與顧家毫無關係，哪來那麼大的勇氣，從屍體上去扒拉遺物？

  「那要看你什麼時候能對本王說實話了。」

  「那要是我不說實話，夜王就一直放任我繼續做事嗎？」

  莫修染皺眉，他確實沒有將她交給皇上的打算，甚至內心有一絲想幫她，或者說是幫顧家翻案。

  他將玉戒拿著看了看，確實是顧峰常年戴在手上的信物，看了看沈清瀾，又放回了她手中。

  自從顧家滅門，皇帝的種種行跡讓人生疑，而且聽說皇帝私下還在找顧家軍的舊部，並不是徵用，而且全部抹殺，仿佛要將顧家存在過的證據全部碾滅一樣。

  「顧將軍與本王有恩，誠然本王也想為顧家翻案，但缺少證據。」

  沈清瀾知道所謂的恩是什麼恩，不過是當時自己獨闖敵營，將深困其中的夜王救了出來罷了。

  「那清瀾對王爺來說，就是個助力？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王爺便會殺了我？」

  「不會。」

  「為什麼？」

  「對外來講你只是本王的未婚妻，日後是夜王妃，王妃為本王做事，為何要殺了你？」

  沈清瀾默然，莫修染的話絲毫沒有問題，是上天開了多大的玩笑，讓她剛好附身在這個與莫修染有婚約的女人身上。

  莫修染見她沉默，再提：「但是你為什麼私自出府找陳校尉？」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王爺自便，我有些累了。」

  沈清瀾閉眼，不想再跟莫修染糾結。

  莫修染還想說什麼，但是一看她已經閉上眼，仿佛真的哭累了一般，倚著車椅，便收了聲。

  他在心中問自己，若將這女人告知聖上，她必然會受審問，三司會審，加以嚴刑逼供，以聖上對顧家的忌憚程度，到時候又有什麼是問不出來的？

  但為何一想到這個女人會經嚴刑逼供，自己心中竟是無限不耐，甚至是滿腔怒火？

  「你這脾氣倒是像極了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莫修染仔細的瞧著沈清瀾，想從她身上瞧出個答案。

  無奈回答他心聲的，有車軲轆碾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沈清瀾似是淺眠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