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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2024-05-16 17:42:33 作者: 菠蘿里西斯

  想來遲謙會有自己的打算吧。

  戚然自嘲一笑,以遲謙的能力手段,不管他如何兵行險著,恐怕也都能化險為夷,自己平白替他擔心什麼。

  戚然這一晚上所受的驚嚇讓她睡得極其不安,整個人敏覺得很。

  翌日再醒來時,太陽爬得老高了,她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

  今天的百花樓也不知怎麼回事,比以往要嘈雜一些,隱約聽著還有女子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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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然皺著眉,臉上的傷擦了藥膏,經過一晚上倒是消了些,也不太疼了,可到底還有印子。

  她戴了面紗才推開門走出去,往下看去,發現大廳處站著好多人。

  媽媽被圍在其中,人群前方,最顯眼的地方站著的是遲謙。

  她下了樓,站在樓梯口處時,遲謙看了過來。

  「醒了?」

  遲謙看到她,眉眼瞬間柔和了下來,從人群中擠出來,到了她的身邊,抬手想摸戚然的頭髮,卻被戚然半途打掉。

  「這裡怎麼這麼多人?」

  人群外面是抱著胳膊的鳶兒,鳶兒的樣貌雖長得精緻,但眉梢眼角間流露出的皆是不近人情的刻薄。偏她不僅不加以遮掩,還引以為傲,言語上對人從不客氣,時常帶著鄙薄,今日姿態尤甚。

  看到戚然下樓以及跟遲謙的互動,鳶兒走過來就是一聲冷哼,直叫戚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戚然對著她微微笑了笑,「我哪裡得罪鳶兒姑娘了?」

  「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這都能逃過來。」鳶兒語氣涼涼地說道:「昨夜還好你相好的及時趕到,護著你,若不然你真叫人買去了。以後多長個心眼也不會累死了,都知道那丫頭有問題,還這般大膽。」

  遲謙聽到這,也明白了鳶兒是有提醒過戚然的。

  他眼中略帶笑意,溫和地道:「然然天性純善,雖聰敏卻不懂小人之心,還要多謝鳶兒姑娘的提點。」

  「笨死了!我都這麼說了,你居然還碰那丫頭帶的吃食!」

  鳶兒點了點戚然的腦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上了心的,同她一起吃的,而且我都只動了幾筷子……」

  鳶兒聽到這話,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見戚然腦袋上仿佛都冒出一排問號,確實不解,遲謙低聲為她解惑:「昨晚小福子送去的飯菜中都加了軟骨粉,她雖然也吃了,但她事前便在舌下含了解藥,在飯前將解藥吞了,所以並沒有中招。而且小福子下的量極重,這也是昨晚你為何只吃了很少的飯菜,卻能讓你渾身使不上力氣的原因。」

  「這般淺顯的計謀,我卻是沒想到……」他清了清嗓子,「沒想到然然這都能中招。」

  戚然磨了磨牙,眼神不善的看著他。

  她哪裡能知道還真有人打上自己的主意,而且她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手段,不過是一次不察大意了。

  眼前這個傢伙……若不是這傢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定要叫他嘗嘗折梅手的威力!

  可惜了。

  小福子身形傴僂跪在人群中,看上去有幾分可憐。

  媽媽用帕子半遮著臉,止不住的嘆氣,旁邊有幾個姑娘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

  小福子不是第一次做這等事,都不用戚然開口,那些曾被她如此對待過的姑娘們就群情激憤了。

  「媽媽,不如將她送到官府去吧!」

  小福子一言不發,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半分辯解也無。

  媽媽皺眉,看著跪地的小福子,著實不忍,開口道:「小福子罪大惡極,可煙花之地向來就是行皮肉生意的……」

  她說著,眼睛卻是撇向遲謙和戚然的方向,「她一個女孩子,送到官府能落什麼好?終歸沒傷及人命,要我說就……就將她趕出去算了。」

  她這是在為小福子向遲謙和戚然求情。

  媽媽知道,小福子的命現下是握在他們手裡。

  然而她的這個提議對於青樓女子而言,與其說是懲罰,倒不如說是解脫。

  不等遲謙兩人說什麼,就有姑娘陰陽怪氣地道:「嚯,小福子倒是對得起她這名字,真是有福。以後咱們姐妹還得跟著小福子多學著點呢,這多做兩件腌臢事兒,咱還能省下一大筆贖身費了。」

  「小福子她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

  媽媽怒瞪那說話的姑娘,要為小福子辯解,但話未說完,就被小福子打斷了。

  她板著臉,面無表情的道:「是我做錯了事,謝媽媽的海涵,但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媽媽責罰,小福子不會有半分怨言。」

  鳶兒這時湊到了戚然耳邊,低聲嘀咕道:「小福子她娘曾經也是百花樓的姑娘柳娘,後來愛上了一個書生。」

  說話間,那份譏誚神色又爬上了她的眉梢。

  「柳姐姐曾是百花樓的花魁,那書生與她在百花樓定情,上京趕考時跟柳姐姐約好了,不管高中與否都會回來給她贖身,娶她過門。書生走後,柳姐姐才發現有了孩子,為了書生的承諾,她並沒將孩子打掉,而是冒著大不韙生下了小福子,但足足過了三年,書生才終於回來。」

  「那個畜生中了舉人,娶了京城高官的女兒,把自己爹娘接走了,看都沒看柳姐姐一眼。身為青樓女子,生過孩子也就意味著走到頭了,還能看得上的客人也只有沒幾個錢的走販樵夫。柳姐姐相思成疾,終日以淚洗臉,後來又得了咳疾,被上一任媽媽趕出了園子。」

  鳶兒語調平平,像是在說什麼有趣的故事。

  她又瞥了一眼小福子,「柳姐姐一個月吃的藥就得有二兩銀子,小福子還小,不能接客,伺候姑娘一個月不過半吊錢。這丫頭也是有點聰明和狠勁的,居然干起了給客人私會清倌的事。她也知道一個清倌是怎麼培養起來的,每每做這事挑的都是過了年齡要開始接客的。事後客人再給樓里付上一大筆銀子,她倒什麼事都沒有了。」

  聞言,戚然皺了皺眉。

  小福子此舉確實是無奈,站局外人只會說一句情有可原,但那些被她下了藥的姑娘們,就算是要開始接客,經此事也是一番驚嚇,難道這些姑娘就該了嗎?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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