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林振下落（上）

  跟著於小宣的暗衛已經將上午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稟報給了赫連捷，於小宣直奔劉記藥行的舉動固然讓人驚訝，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劉記藥行與丹宗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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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記竟是丹宗的暗樁，這倒是個意外收穫！

  恐怕就連秦家也想不到，被他們數十年如一日地打壓的丹宗，竟然在暗地裡悄無聲息地經營起了遍布天下的劉記藥行。

  可千萬別小看了這一間間小小的藥鋪，劉記不僅在普通百姓中打出了名聲，而且通過這麼多年的經營，已經牢牢掌握了幾條重要的藥材渠道。

  秦家已經被世人捧得太高了，他們的高傲註定劉記引不起他們的注意，不過赫連捷就不一樣了，他倒覺得，這一回對付秦家，劉記恰是一個關鍵的助力！

  「啟稟王爺，剛剛聽門房那邊傳來消息，劉記掌柜親自來給柳藥師送藥了。」

  青霄也是旁聽過暗衛的稟報的，得知劉記掌柜在這個時候上門，他直覺不對，趕緊過來上報赫連捷。

  赫連捷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你去藥廬，將柳藥師和劉記掌柜都帶過來，本王在書房等著。」

  藥廬里，柳藥師正在勸說劉掌柜冷靜，於小宣去找林振這件事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以他對赫連捷的了解，不可能幹出強行抓人這麼草率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過來請人的青霄到了。

  劉掌柜聽說戰王連他也要見，頓時神色警惕起來。

  柳藥師對他投去安撫的一瞥，神情則平靜得多。

  等發現這是去赫連捷的書房，他就更加從容了。

  「見過王爺。」

  劉掌柜也跟著斂眉恭敬地見禮，「小民參見戰王殿下。」

  赫連捷淡聲喚二人起身，目光落在劉掌柜身上，平靜地問道：「你就是劉記的掌柜，你可認識一人，名喚『林振』？」

  劉掌柜不防他有此一問，一時愣在那裡。

  赫連捷也不催他，書房內頓時陷入了沉默，氣氛變得莫名緊張起來。

  柳藥師微微抬眸，覷了一眼赫連捷的臉色，朝劉掌柜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示意他實話實說。

  「回王爺，此人正是我家公子。」劉掌柜謹慎地說道。

  赫連捷淡淡點頭，「今日聖靈郡主偶遇你家公子被一群殺手追殺，本想冒險救人，無奈寡不敵眾，最後本王收到傳信趕去時，殺手拿了聖靈郡主做人質，本王很遺憾，只能任由你家公子被殺手帶走了。」

  他三言兩語將林振被追殺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再次提醒道：「據當時目擊，追殺林公子的有兩撥殺手，其中一波殺手已知是無常閣所為，不過最後帶走你家公子的是另一波人。」

  劉掌柜忙急切地求證，「不知戰王殿下可知，我家公子是否還活著？」

  「暫時應該還活著。」赫連捷又補充道，「據聖靈郡主所言，無常閣主自稱是聽命於秦家大小姐，不過此話是真是假就需要你自己去分辯了。」

  劉掌柜心中一緊，想到那無常閣確實是幹著殺手情報的買賣，只要出得起價錢，他們會聽命於秦家大小姐也不奇怪。

  更何況秦家還有個丹閣，秦家不是慣會以丹藥威逼利誘收買人嘛！

  只是，秦家又是如何得知公子下落的？

  明明他們已經在坪洲布下了障眼法，日前也收到坪洲的消息，確實發現了各路探子。

  對了，他們也收到了戰王府的探子在坪洲出沒，可是聖靈郡主為什麼又那般準確地跑去他們劉記藥行找人呢？

  「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赫連捷對劉掌柜發話道。

  仿佛召見劉掌柜，就只是替於小宣給他一個交代，告訴他林振被抓的事實，同時也解釋了此事同於小宣無關，有直接關係的是無常閣，有兇手嫌疑的是秦家大小姐。

  至於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就需要他自己去分辯了。

  從頭到尾，赫連捷都沒有提一句丹宗。

  可劉掌柜卻無法不懷疑，戰王已經猜出了林振的身份。

  更何況，此時林振生死未卜，若真兇真是秦家，他們唯有求助於赫連捷才有可能救回林振。

  所以，此時擺在劉掌柜面前的，其實只有一條路——

  「小民懇求戰王殿下救回我家公子！」劉掌柜神色悽然地跪在地上，給赫連捷磕頭祈求道。

  赫連捷淡淡道：「劉掌柜不必如此，有人在上京行兇，官府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你安心回去等消息便是。」

  「王爺，我家公子是丹宗最後的傳人，一旦落到奸人手中，只怕是生機渺茫啊！」

  劉掌柜抬頭，清楚地注意到在他說出林振身份時，赫連捷面上毫無波動，心裡不禁一陣後怕。

  幸虧他賭對了，看來戰王殿下果然早已察覺公子的身份！

  赫連捷這時才緩緩說道：「難怪秦家大小姐要對你家公子下手，原來他果真是丹宗傳人。」

  劉掌柜認命般低頭，「還請戰王殿下救救我家公子。」

  「人肯定是要救的，不過……」赫連捷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

  劉掌柜識趣地說道：「若有什麼需要我劉記藥行效勞的地方，但憑王爺吩咐。」

  赫連捷滿意地勾唇，「有件事確實需要你們藥行幫忙，本王想和貴行做一筆生意。」

  他將桌上的一頁紙遞給青霄，轉呈劉掌柜，紙上書寫了幾味藥材名。

  「這些藥材，你們藥行有多少存貨，本王全要了！」

  劉掌柜拿著輕飄飄的一頁紙，認真地從上看到下，從右看到左，確實就是幾味藥材而已。

  他一頭霧水地抬頭看著赫連捷，「王爺，您說的幫忙就是這件事嗎？」

  「就是這件事。」赫連捷沒有解釋的意思，這回是真的送客了。

  柳藥師送劉掌柜離開戰王府，臨到門口，劉掌柜只得向他請教，「柳藥師，你在戰王身邊待得久，對他比較了解，你可知王爺此舉是何意？」

  柳藥師接過那頁紙，看了一眼，心裡倒是明白了赫連捷此舉的用意。

  「這些藥材應該是王爺拿來逼迫秦家大小姐的，你沒聽王爺方才所言，他要你們藥行全部的存貨，有多少要多少！」

  柳藥師對劉掌柜解釋道：「秦家丹閣雖然威名赫赫，但是煉丹必然需要大量的藥材，秦家一貫的供應藥材的藥行也就那麼兩家，其中一家恰巧正是你們劉記。」

  這也不得不讚嘆當初想出這一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丹宗長老的厲害之處了，誰能想到對秦家仇恨最大的丹宗，經營的藥行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地供藥材給秦家呢？

  「我想戰王殿下也找了另外一家藥行，只要你們藥行切斷了藥材供給，秦家丹閣煉製不出丹藥，他們自然就只能求和了。」

  柳藥師說得不錯，秦宅里，如今正為了此時亂起來了。

  秦家兩位長老自跟著秦無匹到上京以來，一直沒什麼存在感，事事都是任由秦無匹拿主意，沖在前頭。

  今日朝廷和世家與秦家談判，這兩位長老自然也是跟著秦無匹去了的，他們親耳聽到赫連捷以藥材供應威脅他們時，就意識到不好。

  回到秦宅後，他們收到秦城那邊的傳信，發現赫連捷的話可不是嚇唬他們而已。

  如今丹閣的藥材已經出現了短缺的情況，可見早在他們初到上京，赫連捷就開始對付他們了。

  「不行，無匹，此事我們必須立即收手。」辛長老最先忍不住退縮。

  尤長老也不贊同地說道：「此時收服世家一事還是太過激進了些，我看不如就此作罷。無匹，你就將那辟寒丹拿出來，給那些世家子弟療傷，我們和大齊朝廷握手言和吧。」

  「不行！」秦無匹臉色鐵青，堅決拒絕求和。

  「做了就是做了，你們以為此時我們拿出辟寒丹，戰王就會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再和我們秦家握手和解嗎？」

  她冷笑著點醒他們，「我看你們是把戰王想得太好了，戰王此人自小在戰場上煉就的一身冷酷心性，殺伐決斷，見我們落了下風，怎麼可能不趁勝追擊，一舉擊潰！」

  「若是我是戰王，也絕不可能在有人如此挑釁過我之後，再任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跟前！」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兩人都很無奈。

  秦無匹的話確實也不無道理，只是眼前的困境卻不容忽視。

  辛長老不得不質問秦無匹：「可是你不與大齊朝廷和解，難道是想讓我們丹閣斷了藥材供給嗎？」

  秦無匹不屑地笑了，「沒了這兩家藥行，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的藥行願意給我們秦家丹閣提供藥材！」

  「有的是人與大齊，與戰王利益相悖，我就不信我們秦家找不出一個同盟合作的對象。兩位長老與其在這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如下去多聯繫幾家藥行為我們丹閣找到新的藥材共給渠道要緊。」

  辛長老和尤長老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得悻悻離去。

  不過他們雖然勸不動秦無匹，卻是將秦無匹的所作所為和固執己見傳信回了秦家。

  秦家還不是秦無匹的一言堂！

  翌日，於小宣總算沒有做夢，好好睡了一覺恢復了精神。

  元氣滿滿地修煉完，於小宣也終於想起來一件事。

  林振被抓走了，不知道劉記掌柜那裡有沒有收到消息，他們肯定很擔心。

  對了，不知道小地仙能不能尋到人？

  她在心裡默默呼叫小地仙：「小地仙，你現在還能找到林振的蹤跡嗎？」

  過了好一會兒，小地仙才傳來回應：「已經感知不到林振的氣息了。」

  「啊？」於小宣頓時緊張起來，「感知不到是什麼意思啊？不會是……死了吧？」

  「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小地仙安慰道，「也有可能是有人為了防止他被人找到，以法術抹去了他的氣息。」

  「這樣啊，那……」於小宣猶豫著開口，「小地仙，如果我讓你瞧瞧去秦家打探一下，林振是否被關在秦宅，你會不會被人發現啊？」

  「沒事，我小心一點，不會被人發現的。」小地仙十分仗義地說道。

  於小宣立刻感動地對他狂吹彩虹屁，一團綠色光芒嗖地一下從她的身體飛出，化成一個綠色的小果實。

  「你就等本地仙的好消息吧！」

  小地仙傲嬌地哼了一聲，又化成一團綠色光芒飛走了。

  於小宣擔憂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想了想，轉身往藥廬去找柳藥師。

  她還不知道昨天赫連捷早已替她收拾了爛攤子呢。

  「聖靈郡主，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她過來，柳藥師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於小宣果然是來解釋昨天的事情的，「柳藥師，很抱歉，昨天我借用了你的名義去了一趟劉記藥行尋找一個人。」

  她不確定柳藥師是不是已經收到了林振被抓走的消息，不過柳藥師教導過她煉藥，這在她心中已經等同於老師了。

  如非必要，她不想對一個尊敬的師長說謊。

  所以，她選擇部分坦白。

  「我昨天對劉記藥行的掌柜說，是你讓我去向他傳話，想要約見公子。」

  柳藥師沒有打斷她，挑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因為我知道公子就是丹宗傳人，也就是林振。」

  真的說出來了，於小宣心裡鬆了一口氣。

  柳藥師沒有責怪她，而是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林振是丹宗傳人的？你認識他？」

  「當然不認識。」於小宣連忙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是有人託夢給我，告訴我的。」

  柳藥師微微擰眉，顯然不大相信，可是他又覺得既然於小宣都坦誠到這份上了，似乎也沒必要撒謊。

  當然了，只是事實真相說出來太過匪夷所思了嘛！

  不過於小宣覺得自己也算不上說謊吧。

  「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我一連兩天做了同一個夢，一整晚光怪流璃的夢境，搞得我都睡不好了，我就只好去劉記藥行試一試了。」

  「我沒想到，我真的看到和夢境裡一模一樣的巷子口，一模一樣的劉記，當時的我真的也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