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竊聽風雲

  聽到秦無匹矢口否認對付大齊皇室，陳舟微微一笑，沒有再反駁，「秦家想要繼續保持中立也無妨，我家主上也沒有要求秦大小姐明面上出手。」

  「就如這次鮫人一事，秦大小姐不就和我家主上配合得很默契嗎？只可惜，鮫人還是沒能重傷戰王。」

  「鮫人的事我不過順勢而為罷了，陳駙馬可別想將此事賴到我秦家頭上！」秦無匹一句話將自己撇了個乾淨。

  她又冷笑道：「陳駙馬手段通天，連東洲仙島的鮫人都能引來上京，何須拉我秦家下水？」

  

  「呵呵，秦大小姐也太看得起在下了，我哪能有那個本事引來鮫人，不過是消息靈通些，在東洲有一兩個朋友而已。」

  陳舟同樣否認了鮫人一事，又對秦無匹發出友好的邀請，「秦大小姐若是想知道東洲的消息，儘管來找在下，只要秦大小姐願意在丹藥上給些便利，我的消息網可以與你共享。」

  「相信上次聖靈郡主的消息，應該沒讓秦大小姐失望吧！」

  秦無匹本來冷淡的臉色，在聽到「聖靈郡主」幾個字時立刻掩飾不住地變得難看起來，眼神凌厲地射向對面的陳舟。

  而屋頂上偷聽的於小宣和赫連捷，也在聽到這話後臉色微變。

  於小宣一臉疑惑地看向赫連捷，眼神無聲詢問：「我的消息？會是什麼呢？該不會是我的身份被查出來了吧？」

  赫連捷眉心微皺，對著她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只在她手心寫道：「別擔心，有本王在！」

  一句簡單的「有本王在」，於小宣莫名就心頭安穩了，點點頭繼續聽下去。

  底下秦無匹冷聲開口：「仙人果確實有助於靈士固本培元提高靈力，但是令人成就先天聖體一說只是一個傳說而已。迄今為止誰也沒有親眼見證過。」

  她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一株靈草而已，哪怕是仙草，也絕不可能令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成為準仙人。所以，你給我的消息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我知道秦大小姐不願意相信聖靈郡主的事，可是事實確實如此，聖靈郡主就是在得到了那株開了靈智的仙人果之後才突然覺醒了靈脈的。」

  陳舟十分理解地看著秦無匹，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嫉妒，所以不願相信。

  秦無匹被他笑得心頭髮堵，氣憤得脫口而出：「你懂什麼！聖靈力是仙族才有的靈力，即便在涵虛界也是被人覬覦的神力，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我們下界！你告訴我，她於小宣一個下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鄉野丫頭，憑什麼能夠覺醒仙族的神力？」

  話音落地，她後知後覺自己說得太多，斂眸沉默不語。

  陳舟眼神微閃，覷著秦無匹的神色，若無其事地笑問：「素聞秦家是仙族後裔，我本來只當是大家謠傳，原來真有其事嗎？原來秦家的聖靈力還真是仙族的靈力。」

  見陳舟似乎沒有多想，秦無匹臉色一緩，又安慰自己，只是隻言片語並未透露關鍵信息，想他一個小國駙馬，就算再聰明，也絕不可能猜得出秦家的隱秘。

  忽然又聽陳舟猜測道：「既然聖靈力如此特殊，那於小宣會不會是你們秦家流落在外的血脈？」

  「不可能！」秦無匹回得斬釘截鐵，「秦家子嗣一向不豐，每一位秦家血脈都會受到家族高度重視，秦城又戒備森嚴，秦家的血脈絕不可能流落在外。」

  陳舟點點頭，又做出猜想：「若非秦家血脈的話，或許有可能是東洲仙島哪位隱世高人流落在外的血脈，我聽說涵虛界有些仙人也喜歡在下界遊走，多是去到靈氣濃郁的東洲仙島。」

  「東洲仙島？」秦無匹喃喃念著這個地名，有些棘手地皺起了眉。

  陳舟抬眼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屋頂，話鋒一轉，又說起合作的事：「秦大小姐既然說無意對付大齊皇室，可你又突然在上京搞這麼大動作，威逼利誘幾大世家施壓，就不怕引起赫連一族的忌憚嗎？」

  「只是我秦家丹閣同幾大世家合作而已，赫連一族憑什麼找我秦家的麻煩？」秦無匹傲然地挑了下眉，「丹宗早已經名存實亡，想要丹藥，就得向我秦家臣服！」

  陳舟露出驚訝的表情，「向秦家臣服，秦大小姐莫非連赫連一族也想收入囊中？」

  「有何不可？」秦無匹朝他諷刺一笑，「此刻，越國太子不就為了丹藥的事幾次三番派你來找我嗎？」

  陳舟低頭一笑，狀似示弱，「秦大小姐說的是，丹宗已廢，如今秦家丹閣坐擁天下最有能力的煉丹師，又有秦家獨門丹方加持，想要獨霸和壟斷丹藥買賣，確實不是難事。」

  「不過這件事要說起來，其實也並非一帆風順吧？」

  秦無匹斜了他一眼，「陳駙馬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就是幫秦大小姐指出幾個絆腳石而已。」陳舟笑吟吟地說道，「秦大小姐的宏偉藍圖，秦少主應該還不知道吧？雖然如今是秦大小姐執掌秦家大小事務，但是秦少主才是秦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一旦秦少主反對，不知秦家內部是否會出現分歧呢？」

  秦無匹沉默了，良久她才開口：「少主一向不關心秦家事務，只醉心煉丹和行醫救人，他不會回秦家爭權的。」

  「此時是不會，可一旦聖靈郡主打算幫助戰王同秦大小姐打擂台呢？」陳舟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不知秦大小姐心裡有幾分把握，秦少主會拋棄唯一的愛徒而選擇站在你這一邊？」

  秦無匹面無表情，握茶杯的手卻不自覺抓緊，手心都沁出了汗。

  她心裡其實是沒底的，秦無路的漠然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明白他為什麼對秦家突然變得如此漠然。

  如果於小宣真的要同她斗，秦無路很可能會站在於小宣那一邊。

  他其實是那樣善良溫暖的人啊，可她現在做的這些事，都是同他的遺願背道而馳的。

  秦無匹一想到這裡，心裡就痛得揪成一團。

  沒什麼比明知不能為卻必須如此更痛苦了，為了更好地守護少主，她願意披荊斬棘，哪怕千夫所指也無所畏懼！

  少主，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少主不會回秦家的。」秦無匹冷靜地說道，「就算他回來，秦家的長老堂也不可能站在他那一邊。」

  「既然秦大小姐心中有數，那就不必擔心秦家會內亂了，不過……」陳舟話語一頓，似乎打趣般問，「秦家不必擔心，可秦大小姐到時候同秦少主萬一對立，還能否保持理智呢？」

  「於小宣恐怕是會成為秦大小姐最大的攔路石了吧？」

  「就憑她？」秦無匹一臉不屑，「一個才覺醒靈力沒多久的野丫頭，也配成為我的對手？」

  「那可真不好說！」陳舟提醒道，「上次凝華郡主一事還沒讓秦大小姐警醒嗎？」

  見秦無匹仍是表情淡淡，他又透露道：「不知秦大小姐可曾聽說過『魂牽夢縈』？」

  秦無匹立刻驚訝道：「魂牽夢縈？據說連上界仙人都聞之色變的天下奇毒？」

  「正是，可是這連上界仙人都畏懼的奇毒到了於小宣身上，卻輕鬆化解了，半點兒事情都沒有。」

  見秦無匹若有所思，陳舟沉吟道：「其實，我之前就有所懷疑，這個於小宣會不會來自東洲仙島？不然的話，怎麼連『魂牽夢縈』這樣的毒都拿她沒辦法？」

  「敢問秦大小姐，若是秦家人中了此毒，你可敢保證他們會無恙？」

  秦無匹遲疑著搖了搖頭，「從未聽說過秦家人不懼毒，更何況還是這樣厲害的劇毒。」

  「可是於小宣卻據說是百毒不侵，看來她身上的聖靈力是真正的仙族靈力了。」

  屋頂上，聽到陳舟這番推斷的於小宣完全震驚得懵掉了。

  她僵硬地抬起腦袋看向赫連捷，指著自己，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問什麼。

  震驚到無語了！

  赫連捷倒是鎮定，只好笑地揉了下她的腦袋，就繼續低頭聽下去。

  底下又是一陣沉默，秦無匹仿佛是在消化這一令人震驚的消息。

  良久，她問道：「陳駙馬，你既有了此番推斷，那之前的越國太子的合作一說恐怕也不必繼續了吧？於小宣來自東洲仙島，還有可能是仙族後裔，這樣的來頭我秦家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陳舟並不失望，仍是笑意誠懇地說道：「此時秦大小姐覺得對付於小宣是惹麻煩，可是等到於小宣幫助赫連一族來對付秦大小姐的時候，恐怕這點麻煩也就不再是麻煩了吧？」

  「秦大小姐不妨再考慮考慮，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陳舟離開，秦無匹也很快離開偏廳去了正房。

  「王爺，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再等等。」

  赫連捷又帶著於小宣重新回到正房的屋頂上，這次底下自然沒有傳來說話聲。

  天上地下、四周全都是靜悄悄，於小宣也不知赫連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好陪他在屋頂上吹夜風。

  等了好一會兒，大佬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他輕輕地將屋頂的瓦片移開了一個可視的小縫隙，於小宣立刻緊張地屏住呼吸，就怕被底下的秦無匹發現。

  「放心，她不在。」赫連捷察覺底下有異才揭開瓦片的，「看來她進了暗室。」

  於小宣聞言，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才鬆了一半有突然想起來，先前大佬好像在暗室里拿走了一個什麼東西，頓時又緊張起來。

  「王爺，你之前拿了什麼，不會被她發現吧？」

  赫連捷輕鬆一笑，「說不好。」

  「說不好你還笑得出來？」於小宣不禁瞪大了眼，「她一會兒出來會不會喊人抓賊啊？那我們趕緊走吧，要不讓小地仙將我們一起傳送到外面的大街上？」

  「不急。」赫連捷十分鎮定，「你想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不如等她出來不就知道了。」

  「那不是晚了嗎？」於小宣小聲嘟囔了一句，見大佬一派輕鬆毫不擔心，遂嘆了口氣也暫時將擔心放下。

  「誒，那桌上是我們先前在梅瓶中發現的那本古籍嗎？」於小宣眼尖地瞥見桌上那本眼熟的上了年頭的舊書，「沒想到她真的最近都在看啊，王爺，你說那本書上的內容會不會很重要？」

  「既然你都在暗室拿東西了，不如把這本書也拿上算了，反正遲早被發現嘛，拿一個拿兩個也沒差。」

  「你感興趣？」

  赫連捷倒是不覺得那本書會多重要，先前他看過一眼，只是一些流傳下來的傳說而已，他不是很相信這書上的內容。

  於小宣老實地交代：「我其實也沒多感興趣啦，那上面的字我都不認識呢，我就是覺得秦大小姐這日日睡前還要翻看的東西，想必有些價值的吧。」

  「我跟你說王爺，你可別小看這些傳說，雖然它們必定是存在著一些水分的，但是我相信這其中肯定也摻雜了一些事實，不然也會流傳到現在啊！有道是無風不起浪嘛！」

  赫連捷仿佛被說服，「行，你說拿那就拿吧。」

  他也不必下去，只將一片瓦整個揭開，而後以靈力直接將桌上的古籍吸納到了手中。

  於小宣拿著古籍，發現這書還真是有些年頭了，她都不敢用力捏。

  小心地將其放入懷中收好，看到赫連捷將瓦片蓋上，她忽然調皮心起。

  「誒，王爺，你會障眼法，那能不能將這瓦片變成這本古籍的樣子啊？」

  赫連捷挑了下眉，立刻會意，眼中浮現一抹笑意，抬手彈了她的額頭。

  「障眼法而已，當然會。」

  於小宣捂著額頭，裝模作樣地呼痛，就見他輕鬆捏碎瓦片一角，靈力光芒一閃，瓦片立刻變成了古籍。

  她連忙新奇地拿過來瞧，還真是一模一樣。

  「快，快放下去，秦大小姐就快要出來了吧……」

  就在古籍被赫連捷放到桌子上的下一秒，於小宣清晰地聽見機關開啟的啪嗒聲，而後是秦無匹匆匆出來的腳步。

  「來人！快來人！有賊人闖入，封鎖各處出口，各處暗哨迅速搜捕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