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比主子更像主子

  是日，一則消息很快不脛而走。

  據說，前幾天在長公主的鑒寶宴會上，被鮫人用冰系靈力殺死的凝華郡主，又被人給救活了！

  不明就裡的人就要問了，鮫人是什麼人？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經過這幾天的發酵，已經有了數不清的版本。

  最權威的要數靈武學院的長老給出的回應，鮫人傳說是生活在東洲仙島附近海域的一種靈族，他們有著人的身子和魚的尾巴，大多容貌不俗如仙姿遺世，又擁有著神秘而強悍的靈力。

  這種靈力的強悍之處，相信當日在長公主府的人都深有體會。

  有流言傳出，道那鮫人揮手間便將公主府變成一片冰天雪地，把人活活凍成了一尊尊冰雕，最後碎成了冰渣渣，連個屍骨都留不下來。

  這說法雖誇張了些，但當日確實死了不少人，就連和陸凝華一起表演的陸凝霏也早就當場被冰系靈力重傷致死了。

  與那些枉死的人相比，或許陸凝華還算是幸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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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秦無匹計劃的人選並不是她，是到了長公主府的現場，才發現長公主的愛女比原先的人選更合適。

  從陸凝華被挑中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能有驚無險地撿回一條命了，因為秦無匹打算拿她的命來算計於小宣。

  固然於小宣及時讓小地仙幫忙壓製冰系靈氣，得以成功救治她性命，然即便於小宣救治失敗，秦無匹也一樣會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摧毀於小宣。

  對於上京的權貴來說，他們之所以對於小宣客氣，看的也不過是秦少主和戰王的面子，是「秦少主愛徒」這個名頭而已。

  拋開這一點，於小宣只是個毫無背景出身的，剛覺醒了靈力、學了一點愈靈術的野丫頭罷了！

  都說是於小宣治好了戰王，可這話其實大多數人心裡是不信的。

  秦家少主這麼多年都治不好，還能讓一個剛覺醒了靈力的小丫頭給治好了？

  有時候，人們不信，是不願意去信！

  他們更願意相信的是，秦少主出於某種緣由對於小宣青睞有加，特意聯合了戰王殿下替自己的愛徒揚名造勢。

  儘管秦無匹了解秦無路的為人，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可是要她相信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竟然壓了自家少主一頭治好了戰王殿下，這樣的事她是堅決拒絕相信的。

  而更讓她深惡痛絕的是，世人竟然將少主的名號同於小宣緊密聯繫在了一起。

  少主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世人多污濁不堪，於小宣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簡直是玷污了少主的名號！

  她決不容許這種事情存在！

  只要陸凝華死在了於小宣手裡，她之前的累累盛名就會在這一刻反噬，之前世人有多吹捧她，之後就會有多唾罵她。

  即便她能承受住輿論的壓力，可是第一次用愈靈術出手救治，就背負了一條人命，這樣的心理陰影利用得好足以令她產生心魔，此生都不敢再動聖靈力！

  可是這一番完美設想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便是陸凝華死于于小宣之手！

  早晨出門去長公主府之前，秦無匹對此是深信不疑的，冰系靈力有多強悍無匹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若是少主在這兒，以他多年修為或許能夠救治陸凝華，可是於小宣？

  一個才覺醒靈力不足三個月的人，能有多高的修為？

  聖靈力修煉時間特殊，修為難以精進，這一點她身為秦家人再清楚不過了。

  於小宣修為必定不值一提，待到那顆被她特意減弱了藥性的回魂丹失去對冰系靈氣的壓制，便是她跌入谷底的時刻！

  陸凝華一「死」，愛女如命的長公主崩潰之下絕不會讓於小宣好過，到時候長公主府隨便傳出點瘋言瘋語，流言四起，於小宣必將千夫所指。

  秦無匹費心布局，算計人心，滿心以為這一次定能讓於小宣聲名掃地，從此以後羞於提起自己是少主的徒弟，人們也再不齒於將她的名字和秦家少主聯繫在一起。

  然而，內室的門打開的那一刻，現實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

  於小宣竟然救醒了陸凝華！

  她究竟憑什麼能救醒陸凝華？

  秦無匹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明明一切都按照她的算計在走，除非於小宣的身上還藏著什麼秘密底牌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大小姐，午膳好了，不知您想將午膳擺在何處？」

  紅豆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在門口響起，料想秦無匹此刻的心情好不了，她的頭恭敬地低垂著，生怕哪裡觸怒了裡面的煞星。

  秦無匹眼中氤氳著化不開的陰沉，胸膛里仿佛正關著一頭咆哮的巨獸，隨時準備撕開破膛出來擇人而噬，這種暴戾的情緒只有在想到她的少主時才會慢慢平息。

  「午膳擺在正房偏廳。」

  紅豆應聲下去準備，秦無匹也起身往正房走去。

  只是走到正房門口時，她忽然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駐足了片刻。

  紅豆正領著幾個丫鬟從廚房領了飯菜回來，一進來卻看到大小姐滿眼殺氣。

  「紅豆，你去，將那兩個躲在牆角嚼舌根兒的賤婢給我帶進來！」

  「是。」紅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道，不敢有二話地出去了。

  很快，兩個掃地的末等丫鬟被揪了過來。

  秦無匹哪肯讓這兩人污了正房，只讓她們跪在中庭冷硬的石板上。

  兩人已經從紅豆的問話中得知自己犯了口舌，這會兒見大小姐動怒，便不停地磕頭求饒，「求大小姐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說閒話了！」

  「只是說閒話嗎？嗯？」

  秦無匹問得好似漫不經心，可她站在院子裡面都能知道她們在講閒話，這份神通已經震住了兩個普通丫鬟。

  一個丫鬟哆哆嗦嗦地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不敢妄議主子，求大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她剛才話趕話不小心提及了大小姐，就議論了一句……

  「既然該死，那就拖下去吧，拔了舌根丟去餵狗！」

  午膳已經擺好，秦無匹的耐心所剩不多，目光轉向剩下的丫鬟。

  「你們剛剛是怎麼吹捧於小宣的，再跟我學一遍，說得好，我就饒了你。」

  丫鬟只聽到「饒了」二字，根本沒聽出她語氣里的不對勁，傻傻地又重複了一遍外頭傳的越發玄乎的流言：「大家都再說，聖靈郡主救活了凝華郡主，連鮫人的神力都不懼，有起死回生的仙術，比……比秦家的愈靈術還呃……」

  後面的溢美之詞未能說出口，聲音便戛然而止，丫鬟雙目圓瞪，才感到脖頸上傳來的痛意便沒了性命。

  「說的不錯，可惜這聲音實在刺耳！」

  殺了人，秦無匹接過紅豆適時遞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就若無其事地走進偏廳，開始用午膳。

  這邊秦宅因為流言發生了流血事件，另一邊戰王府這邊也惹上了一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小姑姑，今日貿然登門打擾了姑姑休養，實在抱歉。」

  開口的這位是楊國公府大少奶奶，也就是楊靈雲嫡親的大嫂。

  於小宣只在那日敬茶時見過她一回，聽說她上門不免覺得奇怪。

  不過今天登門的可不止楊國公府大少奶奶一人，只見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一位年輕夫人，介紹道：「這位是齊國公世子夫人，是我娘家姑母的長媳。」

  娘家姑母？還長媳？還真是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於小宣不禁暗暗腹誹。

  齊國公世子夫人年紀不大，微微一笑跟個靦腆的新媳婦似的。

  「見過聖靈郡主。」

  一說完，她又看向了楊國公府大少奶奶。

  楊大少奶奶見狀，不由微微蹙眉，不過還是開了口：「今天我們貿然上門，委實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聽說凝華郡主被鮫人所傷，險些丟了性命，最後還是小姑姑出手才治好了她。我那姑母也聽說了此事，便也想請小姑姑出手，幫忙醫治我那被鮫人靈力所傷的六表妹。」

  見識過楊國公府那樣的大家族之後，於小宣早就有意識地惡補了上京主要家族的主要人物以及這些家族之間的關係網。

  也是得益於她的好記性，聽她這麼一說，很快就反應過來。

  楊大少奶奶口中的六表妹就是齊國公府六小姐齊令怡。

  「齊六小姐那天也在長公主府嗎？」她隨口道，心裡其實在想著如何婉拒。

  昨天她雖是假裝的昏迷，可耗損了太多靈力也是真的，赫連捷已經勒令她不得妄動靈力了。

  大佬的關心，雖然聽起來霸道，但她就是不忍辜負。

  想到赫連捷，於小宣不由莞爾。

  然而，有人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聖靈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家小姐可是皇后娘娘內定的太子妃，當然會出現在長公主府的選妃宴上！」

  她不開口，於小宣還沒注意，這才發現原來齊國公世子夫人身後一直站著一位十分氣派的……嬤嬤？

  這穿金戴銀鼻孔朝天的樣子，站出來倒是比齊世子夫人更像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