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借酒留人

  如今有太子在，太陽一落山，秦無路就催著於小宣回內院了，就是晚膳，也不再和她一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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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宣明白，秦無路是看自己不想和赫連明棠多碰面，才會如此作為，便領了他的心意。

  不過今天一下午倒是沒見到赫連明棠，似乎有些奇怪哦。

  莫非他相信自己不是「夢兒」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出了正房，天色還早，於小宣抬頭望著天邊的火燒雲，明明是那樣熱烈濃艷的色彩，不知為何卻讓她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小宣姑娘。」

  是赫連明棠的聲音。

  於小宣心裡嘆氣，轉頭朝他禮貌一笑，「見過太子殿下，您是來探望王爺的吧，師父還在屋裡呢，您……」

  「我是來找你的。」赫連明棠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面前，「小宣姑娘，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談毛線啊談！

  然而，於小宣還記得他是太子，這也是位一言不合就讓人惹不起的大佬呢！

  「既然太子殿下要求，那便請吧，不知殿下想談什麼？」

  赫連明棠目光灼灼，溫和卻不容拒絕地說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你一定餓了吧？我讓人在荷塘邊的涼亭里備了一桌席面，不如我們移步荷塘，邊吃邊聊。」

  於小宣心裡吐槽：和你吃飯我怕消化不良啊！

  她有心想拒絕，想到他的身份又慫了。

  「就我們兩個人，會不會不太好？」她一臉為難地說道，「正好師父也沒用晚膳呢，不如請師父，還有譚姐姐一起吃。」

  「夢兒……」

  「停！」於小宣無奈地打斷他，「太子殿下，您要我說幾遍才肯相信，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夢兒姑娘。」

  她臉色一下子冷淡下來，畢竟任誰被當做另一個人都不會高興，「如果太子殿下是想跟我談這件事的話，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請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赫連明棠從未見過「夢兒」如此冷漠的樣子，以至於愣愣地看著她轉身，直到於小宣走出好遠才回神。

  「可是你曾親口說過，你也是從小被家中嫡母和嫡妹欺負迫害……」

  聽到赫連明棠的話，於小宣就知道今天一時走不了了。

  「好吧，我們談談。」轉身朝赫連明棠走去，她示意他帶路，「不是說去荷塘邊用晚膳嘛，請吧，太子殿下。」

  赫連明棠面上一喜，也不在意身旁人的冷淡了，打發了伺候的太監，親自提著一盞花燈別致的兔子燈在前引路。

  他或許真的是一個溫和體貼的男子，於小宣還記得上一次和赫連捷一道走，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對方的腳步，可是在赫連明棠身邊，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他會主動調整自己的步調來適應自己。

  荷塘在別院西邊，離正房有一段距離。

  太陽落山後，天黑得有點快，燈盞的光芒漸漸顯眼起來，於小宣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赫連明棠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見狀不覺露出一抹笑意。

  「你看這盞兔子燈，喜歡嗎？」

  「兔子做得很憨態可掬，挺好看的。」

  於小宣實話實說，注意到他臉上笑容越來越大，頓覺莫名其妙。

  「去年千秋節，我們也曾一起做過一盞兔子燈，和這個一模一樣，你還記得嗎？」赫連明棠期待地問道。

  於小宣這才知道他為何特意提及兔子燈，敢情還是想確認她的身份。

  不過既然他都想到了失憶梗，那自己要不要順勢而為呢？

  赫連明棠見於小宣沉默，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麼，頓時激動起來，又害怕打擾她回憶，只好放輕了聲音不斷提醒道：「夢兒，你再好好想想，去年千秋節，我們在行宮一起扎了兔子燈，還一起偷偷去了草原騎馬，在野外數星星，回來的時候差一點被你嫡母發現，是鎮北侯派人將侯夫人支走，我們才脫身……」

  於小宣緩緩抬頭，目光清澈冷淡，毫無波動。

  赫連明棠對上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說不下去了。

  接下來兩人都沉默了，不過荷塘很快到了。

  赫連明棠準備得很周全，涼亭里燭火通明，四面掛著輕紗，外面還熏了驅蚊的香料。

  桌上的席面看起來很豐盛，於小宣沒什麼負擔地吃了起來，倒是赫連明棠胃口不佳，一直在自斟自飲。

  於小宣本想勸一句空腹飲酒傷身，想了想，又沒有多嘴。

  自己只是隨口一句關心，萬一讓他誤會就不妙了。

  許是這個時代真的講究食不言的規矩，於小宣吃了半天也沒見對方有談話的意思。

  於是感覺吃的八分飽了，她主動放下筷子，朝赫連明棠開口：「太子殿下，你還想要談什麼的話，不妨現在開始吧。」

  赫連明棠送往嘴邊的酒杯一頓，心中一種無言的傷感洶湧而來，又抬手一飲而盡，才難過地質問道：「你為什麼不肯認我？你真的那般怨我，想把我忘了嗎？」

  「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說丟掉就要丟下嗎？」

  雖然他沒有雙頰酡紅，眼神看起來也沒有朦朧之態，不過於小宣從他明顯放縱的情緒還是看出他有些醉了，或許他是想借醉酒，釋放自己壓抑的情緒。

  最近赫連捷的身體，南周和北越的壓力，又出了於夢萱被擄走失蹤的事，多重壓力積壓在心底，也難怪赫連明棠想要發泄。

  可是於小宣不覺得自己需要慣著他，又不是自己男朋友！

  想了想，她起身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裡？」赫連明棠有些心慌地起身追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夢兒，你別離開我……」

  於小宣嚇了一跳，險些被他拉進懷裡。

  「太子殿下！」她大聲提醒他，「殿下，請自重！請放開我！」

  「你別走！」

  「我沒想走。」於小宣無奈，可是喝了酒的人顯然不能隨便刺激，只好安撫他幾句，「殿下喝了酒，還是先在裡面坐著休息，別吹了風頭痛就不好了，我去吩咐人給你準備醒酒湯。」

  「夢兒……」赫連明棠眼中隱隱有了一絲水光，一臉幸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