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她是最後一塊

  玉渺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的輪迴百世，不斷尋找著自己的魂魄與玉盤的碎片。

  

  魂魄和玉片，就像兩塊不完整的拼圖，她需要將它們找出來，再逐一拼復。

  她不知自己的下一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的使命，便在世間各處留下線索。

  歲月嬗遞，玉渺月站在廣闊的蒼穹下，數百張陌生的面孔交替浮現，最終融合成一個女人——地陰玉官！

  她與她相對而站，對她說——回來吧！回來吧！就等你了，拼圖就要完成了！

  她知道，自己就是那最後一塊！

  ……

  玉渺月醒來，已是第四天的傍晚。

  她幽幽睜眼，入目便是黎殊泛著鬍渣的臉。

  不管是上一世的顧酒傾或是這一世的黎殊，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

  她皺起眉頭，伸出一隻手去撫著他的臉，「我怎麼了？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

  她的言語間儘是心疼，似在怨他沒有照顧好自己。

  黎殊就著她的姿勢，握著她的手，道：「你在穆宣王府暈倒了，一睡就是四天，就快嚇死我了！」

  到了此刻，黎殊說話時，聲音仍然帶著些顫抖。

  她暈倒後，宮中御醫束手無策，他哪怕強催天尊之力為他注入靈力也無濟於事。

  他第一次覺得這般無能為力，即使當初在鬼域封印之中，他也沒有這樣害怕過。

  「原來我睡了這麼久啊……」玉渺月呢喃著，「抱歉，我又讓你擔心了。」

  黎殊執起她的手不住親吻，道：「不用道歉，你醒來就好。」

  「黎殊，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玉渺月將穆宣王府的石像，以及夢中所見說給黎殊聽。

  「我終於知道，鬼妖、屍妖，還有青龍說的玉是誰了，」玉渺月說道，「只是我還不清楚，我究竟是那名手持玉盤的女子，還是僅僅是她手中玉盤的一角……」

  黎殊伸出手指點在她的唇上，擋下了她餘下的話。

  「你是玉盤還是那名女子，你都是我的靈兒，我的渺月。」

  玉渺月笑著，拉開黎殊的手，張開嘴，將他的手指含入嘴裡，輕輕咬著。

  「你還記不記得，我咬過你多少回了？」

  黎殊明白，她是指當初在瓊雲部落，她們聽聞的那個習俗。

  咬一口，便是一輩子。

  他寵溺笑著，埋頭親吻她的額頭，道：「無數回，哪怕經歷無數次的輪迴，你都會遇上我。」

  玉渺月很認真的點頭，見黎殊面露疲色，便故作嫌棄道：「你趕緊去拾掇拾掇自己，不好看我可不要你。」

  黎殊失笑，喚來御醫確認她無事後，才放心去鼓搗自己。

  黎殊離開後，玉渺月遣退了伺候的宮人，獨自一人拉過被子捂住頭，終於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她沒有告訴黎殊，她就是拼圖的最後一塊，她害怕……怕玉官一旦持玉盤迴歸地陰，他們許下的無數個下輩子，都無法實現了……

  翌日。

  穆宣王與塗月入宮，來看玉渺月。

  玉渺月的不知道第幾個前世，是穆宣王府的先祖。他們之間，硬要算起來，這父女二人，皆是她的後人。

  顧左司跟在黎殊身後，見這一家子，忍不住湊到黎殊耳邊，道：「主子，你算不算穆宣王的曾曾曾……曾後爹啊？」

  黎殊冷眼一瞪，顧左司立刻往後跳的老遠。

  穆宣王和塗月與玉渺月本就並不熟悉，被顧左司這麼一說，場面就更為尷尬了。

  最終還是穆宣王打破沉默，道：「今日前來，主要是看看太子妃，您既然無恙，府中事物繁雜，本王就先離開了！」

  玉渺月巴不得趕快結束這尷尬的會面，於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笑道：「正是要緊！我能跑能跳，沒事的！」

  塗月也站起來，笑道：「我也一同走吧，太子妃，可否送塗月至宮門？」

  「誒？」玉渺月不懂，塗月為何會提這樣的要求，不夠人家話都說出口了，她也不好拒絕。

  兩人便並肩而行，朝宮門而去。

  途中，兩人皆在沉默，還是塗月率先開口。

  「其實……那隻玉鐲，最初並不是戴在我手上的，府里其他姐妹戴上，不出兩日，那鐲子便自己回到了祠堂里，直到我戴上，它再也沒離開過，」塗月說著，想起第一眼見到玉渺月的情形，不由笑了，「當初娘娘傳我入宮，與我說了她的想法，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時，便知道你會是我成為太子妃的絆腳石。」

  「啊？」玉渺月沒想到，塗月會跟她說這些。

  「你別驚訝，我的確很喜歡太子殿下，聽聞他帶你回國，也想過除掉你，可是……本該對你恨之入骨的我，卻對你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塗月道，「流雲那件事，我本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我忍不住想與你說話，所以才會刻意在壽宴上向你敬酒，先祖的那座院落，本不該帶外人進入，你一開口，我便忍不住聽你的話，現在想來，或許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了。」

  玉渺月挑眉，看來這塗月郡主還真是深藏不露，現在的口氣，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於是她問道：「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塗月郡主一直以來，都在扮豬吃老虎？」

  塗月也不掩飾，道：「算是吧，可能我不像流雲那般張揚，四處樹敵，所以鮮少有人覺得我是威脅。」

  這種人，玉渺月不是沒遇到過，比如南溟的蘇清悅，玄鳴的唐煙柔。

  不過，和那兩人比起來，塗月現在老實坦白的模樣，可愛多了。

  玉渺月順便八卦，問道：「那你有沒有暗地裡剷除過其他的情敵？」

  塗月老實道：「這倒沒有。」

  「不會吧？」

  「真的！帝都的那些小姐千金，太子殿下都不感興趣，不足為患，」塗月認真道，「我曾經倒是打過顏芷柔的注意，可是又擔心顏芷柔沒了，太子殿下的病沒人治，便打消了念頭。」

  玉渺月噗嗤一笑，道：「說到底……原來你一事無成呀？」

  「也不算是一事無成，」塗月睨了玉渺月一眼，笑道，「至少，我可以告訴你，帝都有哪些姑娘，是你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