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無辜的犧牲品

  八月初二清晨，一夜未睡的陳芍早早的便候在陳嬪宮門口求見，因為五公主的事情，宮裡的貴人們就連夜返回宮裡，而本該和其他官家小娘子一樣回家的陳芍卻因牽涉其中，而被滯留在宮裡。

  所以惶恐了一夜的她還是來向她的姑母陳嬪求助。陳嬪臉上是她一貫冷清中又微帶慈和的笑，「阿芍放心，有姑母在，她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八月初，天氣還不算太冷，甚至偶爾還有秋老虎上來，但陳芍卻蒼白著臉縮進斗篷里，只露出一張與陳嬪七成像，只是更顯年輕，她和陳嬪並排坐著，更像一對母女。

  「我已經著人去請你表哥了，有他護著你，誰都不敢動你。」陳嬪用一種篤定又自豪的語氣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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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陳芍卻不像她那樣盲目樂觀，在她眼裡，六殿下韓冉一向是借著蜀王的光，現在蜀王不在京城，鞭長莫及。而且她也清楚，皇上和聶淑妃是鐵了心要保下三公主，那她這個被蒙在鼓裡的傳話小卒子必然會被推出來，平息端昭儀的怒火。

  「六殿下他---」她話還沒說完，陳嬪已經微嗔的拍了拍她的手，「不許這麼生分，表兄妹怎麼能這麼生分。」

  陳芍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絲紅暈，但那紅暈很快就淡去了，這件事從頭到尾，所有牽扯到的人物之中，哪一個人背後都要龐大的家世，都不能輕易動，只有她看起來最好揉捏。

  韓冉很快就到了，他一身玄色的袍子，紫帶束腰，越發顯得身形高大，肩寬腿長，英氣勃勃，眉眼裡夾雜著銳利和親和。

  除了在宋玉華面前，韓冉在別人面前一向偏好玄紫等暗色衣物，這是他前世就養成的習慣。

  那時候他生怕自己沒有皇帝的威嚴，所以除了明黃服色之外，一色玄紫的衣服，繁複的花紋和裁剪的精緻，讓他顯得雍容高貴，身形修長。到了後來，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顏色，就像宋瑞盈說的那樣，藏在黑暗裡的人既嚮往光明，卻又著迷於黑暗。

  顯然玄袍的韓冉很刷好感，陳芍方才淡去的紅暈重又延伸到了臉上，「見過表哥。」

  韓冉冷淡的點點頭，和陳嬪問安之後，順勢坐在下首，「母妃一大早叫兒臣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麼？」

  儘管母子之間已經許久都是客氣又冷淡的相處模式，但在陳芍面前，陳嬪還是想要粉飾太平，她親昵又不乏嗔怪的說道：「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了麼？」

  韓冉笑了笑沒接話，只是從果盤裡隨手拿起一顆橘子左右手拋著玩，儘管那姿態閒適的就差沒翹二郎腿，但作為重生人士，曾經當過皇帝的韓冉還是顯出他獨有的端嚴的氣勢。

  陳芍被他的那抹笑勾的臉又是一紅，忙把頭微微側過去，掩飾眼神中的驟然產生的傾慕。

  「五公主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陳嬪直接切入主題，乾脆的問道：「你父皇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父皇的意思，兒臣不敢揣摩，況且母妃現在協理宮務，想必消息比兒臣更靈通才是。」韓冉客氣的回應道。

  要說陳嬪沒耐心，她能蟄伏在後宮十幾年，暗暗把自己的野心燒成烙鐵，可要說她有耐心，卻連和韓冉虛應幾句客套繞彎子的話都不願意，「行了，別跟我說那些虛話，你只告訴我，皇上打算怎麼處置三公主和一干人等。」

  韓冉不說話，卻看向陳芍，丹鳳眼中黝黑的眼珠動也不動的盯著她，讓她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姑母，方才聽嬤嬤說小廚房裡給您燉了燕窩，我去瞧瞧好了沒有。」

  陳嬪也意識到有些話不方便當著陳芍說，便沒有拆穿她拙劣的藉口，反而順坡下驢，示意她可以出去。

  「有淑妃在，三公主怎麼不可能一命抵一命，頂多是禁足或者去寺廟裡清修兩年。」等她離開，韓冉才開口回答，「不光如此，就連聶家那小丫頭也不會有什麼懲罰，頂多處置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好給薛家和端昭儀一個交待。」

  陳嬪冷哼了一聲，「你父皇的心都偏到肋骨上去了，小五一條命就這麼沒了，還平白得罪了黎家，結果你父皇還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

  韓冉嘴角泛出冷意，「他倒是想處置綺羅，也得聶老頭答應才行，聶老頭活著一天，就沒人能動的了淑妃母子。」

  陳嬪順著他的話，口誅了一頓聶永宇老頭，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驚慌起來，「那阿芍呢？你父皇會不會拿她來堵那些人的嘴？」

  韓冉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子，與陳嬪對視，眼中閃過譏誚，「母妃，您說呢？」

  「這可不行，你舅舅就阿芍一個女兒，愛的跟寶似得，」陳嬪既有些慌亂，又很不滿的說道道：「再說了，阿芍只不過是傳了一句話，而且她記得清楚，她明明說的有大紅流蘇的馬才是黎依晴的馬，是b別人傳錯了話，與她並沒有關係啊。你要救救阿芍，不能讓她當了無辜的犧牲品。」

  韓冉為難的搖搖頭，「父皇的決心，兒臣豈敢輕易質疑，這事情兒臣無能為力。」

  「你怎麼會無能為力呢，你這幾年跟著蜀王鞍前馬後，一直替他賣命，人脈威望都積累了不少，現在要你幫你舅舅的忙都不肯，你忘了先前你舅舅對你如何麼？他把你當成親兒子一樣疼，你就是這樣回報他？」陳嬪突然歇斯底里起來，她的兒子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心底的恐慌只能通過更激烈的方式來表達不滿。

  「母妃消消氣，其實要真想救下阿芍，也不是沒辦法---」韓冉一改方才為難的模樣，拖長了語調吊著陳嬪的胃口。

  「什麼辦法？」陳嬪急切的問道。

  「只要母妃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想必先前宮裡關於我的傳言，母妃也聽說了，那是真的。」韓冉很乾脆。

  但陳嬪臉色變了變，還想裝傻，「什麼傳言，我前些日子身上不爽利，也沒關注什麼傳言。」

  「母妃向來消息靈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韓冉似笑非笑的說道。

  陳嬪見謊言被戳破，也不遮掩，直接擺出態度，「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