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黃泉水

  五公主的事情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宋玉華來不及反應，「那現在呢，五公主--公主的屍--在哪兒？」

  「還在馬場，端昭儀不肯讓挪動。」韓冉捏了捏眉心。五公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對宋家和蜀王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我能去看她嗎？」宋玉華想起身下床，她撥開韓冉阻攔自己的手。

  韓冉彎腰把她抱在懷裡，「玉華，聽話，」他的聲音既穩又柔，有一種讓人安定又不容拒絕的力量，「小五是替你上場的，端昭儀會遷怒於你，我已經給你家裡送信了，宋大人很快就會來接你，在這之前，我都陪你待在這裡。」

  韓冉感覺到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有水汽滲入衣物，從她顫抖的身子可以感覺到她的惶惑和後怕，「她是替我死了，對嗎？如果不是我崴了腳，今天死的人就是我，我會從馬上摔下來---摔斷脖子---當場---」

  「斷氣」那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韓冉就已經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按進懷裡，「不許胡說，不許胡說。」他一向穩重，但此刻聲音卻在發顫。

  「她明明可以長命百歲，壽終正寢的，為什麼會早殤呢？」

  宋玉華帶著哭腔的這句話讓韓冉渾身發寒，就是突然一盆冰水澆到了頭上，「阿寶，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明明可以怎麼樣？」

  宋玉華也不知為什麼腦海里會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她惶然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感覺她應當是我的好朋友，我就像失去最好的朋友那樣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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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確是你的好朋友。」那一瞬間韓冉鬆了口氣，她沒憶起舊事，但同時他又有些遺憾，如果她恢復了前世的記憶，那個與他歷經千帆的宋玉華真正的回來，該是什麼樣子呢？

  提及好友，宋玉華立刻想到她還在馬場的兩位閨蜜，「依晴和曼靈呢？端昭儀會不會遷怒她們？」

  韓冉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黎夫人和杜夫人都在，不會有事的」

  宋玉華苦笑一聲，也對，現在端昭儀恐怕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就是自己了，畢竟如果她不在馬廄里摔跤，今天死的人就是自己。

  韓冉一再安慰宋玉華，希望她不要把本來該死的是自己這種想法強加在腦海里，但之後天樞查出的線索明晃晃的向他昭示著，五公主的確是代人受過，而那個人本來該是宋玉華。

  「你的意思是五公主落馬，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當宋玉華聽到天樞說五公主所騎的馬並不是驚了而是中毒瘋了之後，立刻明白過來。

  「誰會想要害她呢？她才那么小。」宋玉華皺著眉頭自語道。

  「不是害她，是害你。」韓冉眉目冷峻地寒聲說道，他的話得到了天樞的點頭回應。

  「殿下說的沒錯，五公主替換上場，是開場前臨時決定的，而宋姑娘摔跤的事情，因為黎姑娘的刻意隱瞞，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而且那個毒藥最起碼在半個時辰之後才會發作。」天樞抿了抿嘴，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

  「我偷偷去查探過那匹中毒的瘋馬，身上很熱，血液就像沸水一樣滾燙，但是尾巴卻像冰塊一樣。」

  韓冉的眉頭緊皺起來，「是那個藥？」

  宋玉華畢竟見識的少，她實在不理解什麼血液像沸水，尾巴卻像冰塊，香兒在外面守著，內室只有她們三人，韓冉坐在她身側的腳踏上，她一轉頭就能看見他半個後腦勺和輪廓漂亮又圓潤的耳朵，耳垂並不算太厚，但這樣的情景下，她竟有一種想要捏著他耳朵的荒謬念頭，就像是她爹娘吵架的時候，她娘彪悍十足的捏著中書令大人的耳朵。

  「是什麼樣的毒才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呢？」她聽見自己溫軟又困惑的問道。

  天樞耐心的解釋道：「這種毒叫黃泉水，其實並不罕見，但一般都是在草原上流通，有時候騎兵們冒著必死的決心背水一戰的時候會給自己的馬餵這種毒藥。戰馬吃了這個藥之後會興奮到把潛能最大化的發揮，直到最後力竭而死。」

  本朝皇室有胡人血統，所以上行下效，騎馬是一項比較全民性的運動，宋玉華更了解戰馬對於騎兵的重要性，所以光黃泉水這個名字就讓宋玉華感覺到一股悲涼的氛圍了。

  「你的意思是黃泉水在中原並不多見，是嗎？」宋玉華把天樞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兩遍之後，終於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韓冉的耳垂，然後才問道。

  韓冉不僅沒有被嚇一跳，反而神情自然的把頭朝左傾了傾，以便宋玉華能更好的下手。時隔多年，她又重燃起捏耳朵的這個愛好，他怎麼可能不滿足她呢。天樞可能被他們膩歪的夠嗆，抖了抖眉頭才回答道：「的確不算太常見，在中原地區，如果想讓馬發瘋的話，有很多其他更加便捷的選擇和獲取渠道。」

  「那這就奇怪了，要是我下藥，絕不會下這種中毒症狀明顯卻又不常見的藥，因為不常見，所以很容易就能被人查出來。」宋玉華咬著嘴唇疑惑道。

  韓冉回頭注意到她咬唇的動作，原本發白的嘴唇顯得嫣紅濕潤，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黃泉水最大的特徵不是馬死後的症狀，而是服下黃泉水的馬會變得非常兇狠，不僅會毫不留情的踩死任何倒在它腳邊的生命，還會變得很有攻擊性，甚至會咬人。」

  「咬---咬人？」宋玉華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馬怎麼會咬人呢，踢人踩人還差不多，咬人真的是聞所未聞。

  「你和黎姑娘挑中的那一對大黑馬，本來就膘肥體壯，再加上黃泉水的功用，就會變得兇悍非常，可見下毒的人不僅是要騎馬的人非死不可，還想要牽連其他的無辜之人。」他看著宋玉華的眼睛，輕聲嘆息，「真是萬幸吶，我簡直不敢想像，要是你今天沒有崴腳。」他閉上眼睛，臉色幾經變化，閃過深沉的痛苦和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