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傳承
2024-05-16 15:30:18
作者: 席妖妖
時隔一年半,永安參加完好友的婚宴,便返回京都。
與她一起回到京都的,還有一個比女子都要妖艷三分的男子。
「祖母,爹娘,這是我喜歡的人。」
韓鏡:「……」
崔怡:「……」
夫妻倆面面相覷,壓根沒想到女兒居然和他們來這麼一出。
而且眼前的男子一雙灼灼桃花眼,含情帶惑,垂順的白衣包裹住纖細的腰身,那張五官明艷至極,比起婉娘都要出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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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帶著一種隱晦的氣場,卻絲毫不顯女氣。
「草民莫叢雲,見過陛下,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秦鹿不插手孫女的婚事,這是她自己的人生,若旁人強硬幹預有可能適得其反。
她已經成年了,自己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既然把人都帶回來了,很明顯是下定了決心。
韓鏡的心態多多少少有些崩,從小疼愛到大的女兒,轉眼之間就被某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臭小子摘走了,放到任何一位父親的身上,都會看不順眼。
而崔怡則百感交集,她覺得這年輕人的皮相太過艷麗,將來恐不是好事。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人都帶回來了,總不能趕走吧。
永安招呼人坐下,莫叢雲似乎很淡定,在眾人的視線中,依舊能穩下心神,甚至還在姿態閒適的品茶。
「他是南境雲州人氏,碰巧遇到,然後結伴同遊,相處的很好,就想帶回來給爹娘看看。」她依偎在母親身邊,嬌嬌俏俏的。
女兒如此親昵的態度,讓崔怡心裡的話都說不出口。
身為一個母親,對孩子還是很了解的。
別看永安這樣,她決定的事情,很難回頭。
既然人都帶回來了,意思很明顯,只是和他們打聲招呼,人就是這麼個人,能接受最好,不接受當然也不會吵起來,頂多日後不再帶到他們面前就是了。
崔怡暗中看向秦鹿,見婆婆似乎不想發表意見,她也識時務的閉上嘴。
「做什麼營生的?」崔怡笑的溫和得體。
莫叢雲回道:「草民只是一位教書先生。」
「還不錯。」崔怡對這個身份是滿意的,「家中可還有其他的親眷?」
「父親前些年故去,母親業已改嫁,如今和大哥大嫂生活,草民自己居住。」莫叢雲想了想,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雖說可能多多少少有些出入,總歸是沒有誆騙對方。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唯獨一點,莫叢雲是肯定的。
他為公主著迷。
「草民家中清淨,沒有兄弟鬩牆。」
崔怡真的不在意身份,畢竟永安是公主,真要比身份,誰能比得過她。
既然她喜歡,那就相處看看,不合適再說。
永安見母親似乎不打算為難對方,眼神更軟了。
夜裡,崔怡找到女兒。
「你當真喜歡他?」
永安點頭,「娘,您還不了解我,不喜歡我能帶回宮裡嘛,您別擔心,他很好。就算將來對我不好,不是還有弟弟嘛,他總會為我做主吧?其實比起生兒育女,我更喜歡遊歷天下,正好叢雲他也喜歡遊山玩水,我們很合得來。」
「你都這樣說了,娘自然不會反對,只是你們想何時成婚?成婚後是住在京都,還是去他那邊住?」
永安想了想,「成婚還不著急,婚後肯定住在京都,只是我們不會經常留在家裡,我和叢雲約好了,婚後繼續遊歷天下。我著書,他作畫,他的畫技超絕。」
崔怡看女兒的眼神愈發的柔軟,小丫頭嘀嘀咕咕的說著將來的打算,她卻忍不住恍惚起來。
猶記得剛出生時還是那么小小的人兒,轉眼間也要出嫁了。
「娘?娘啊,您想什麼呢?」
永安見沒有得到母親的回應,一看發現對方居然在發呆。
崔怡回過神,笑道:「娘就是覺得歲月無情,轉眼間,我的安安就要出嫁了。」
「瞧您,出嫁也是住在京都的,再說了,難道我出嫁了,您就要把我趕出宮去呀?」
崔怡嗔怪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說什麼傻話,這裡就是你的家,誰敢把你趕走。」
「就是嘛,縱然是不成親,我也是要常年在外遊歷的,其餘的時間都是住在宮裡,和從前一樣,除非您嫌棄女兒了,否則我會一輩子留在您身邊的。」永安伸展雙臂筆畫一下,「咱們大秦皇宮如此之大,我們就住在家裡了。等將來您有了外孫,還得請娘幫忙教導。」
「你這丫頭,怎的如此不知羞。」崔怡沒忍住,掩唇笑的怎麼都止不住。
韓清堯得知姐姐帶男人回宮,趁著休沐日,馬不停蹄的趕回宮裡。
當看到莫叢雲時,他的眼神就已經帶著嫌棄了。
後來兩人私下裡不知道聊了什麼,感情似乎一下子變好了。
可能這就是屬於男人的……交流方式?
轉過年,永安和莫叢雲舉行了大婚,隨後留下書信,小夫妻策馬離開了長安。
兩年後,夫妻倆回來,還帶著一對兒雙胞胎小公主,將孩子交給崔怡後,夫妻倆忙碌著出版了第一本書。
《大秦風物誌》的第一冊。
書籍以生動的詞彙,描述了永安這幾年的所見所聞,其中還穿插著一些畫作。
畫作的作者就是莫叢雲。
書籍一經面世,極為暢銷,數次售罄再版。
而韓清堯結束了國防學堂的課業,正式踏入軍營。
大秦32年,大軍東征,一路順暢的拿下了另外兩片大陸,自此大秦實現了真正的一統。
「皇祖母,您終於捨得給我了?」
韓清堯攙扶著秦鹿,跟著他來到書房。
秦鹿拍打了孫子幾下,「我腿腳利索著呢,這麼殷勤做什麼。」
韓清堯任由她嫌棄,卻並未鬆手,「您孫子可是剛回來,和您親厚些不好嘛。」
皇祖母的確不老,時至今日,母后的面容反而比皇祖母要更蒼老憔悴。
想想也是,他都年近不惑,母后的確是老了。
很多年前,韓清堯成婚,妻子是軍中女將,夫妻倆感情很好,育有兩二兩女,目前三個孩子讀書,一個養在母后身邊。
來到博古架前,秦鹿指了指最下層的木箱,「這些箱子你都抬走吧。」
韓清堯道:「抬去哪裡?」
「千機樓。」秦鹿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早兩年建好了,千機樓給你了。」
「皇祖母,您還沒說裡面到底是什麼呢。」韓清堯蹲下身,搬出其中一個木箱,打開來,裡面是一摞摞的紙張。
取出一沓翻看著,剛開始還有些恍惚,隨後越看越震驚,到最後臉色都變了。
「皇祖母……」
秦鹿踢了踢箱子,「這些都交給你了。」
「都交給我?」韓清堯覺得自己可能擺不平。
「慢慢來,時間還長著呢,你做不完可以交給後來人,但凡我能想到的都整理好了,動手這方面就交給你們年輕人。」
韓清堯莫名覺得不舒服,「皇祖母,您的身體……」
「去!」秦鹿啐了一口,「我身體好著呢,能熬死你爹娘。」
這幾年,家裡的晚輩動不動就「咒」她,生怕她哪天閉上眼就睜不開了。
倒是傅奪,身子骨有些衰敗,不過有她在,怎麼著也能堅持個十年八年的。
別看崔怡現在似乎老的有些快,那也沒太大問題。
「死後不管生前事。」她嘆息一聲,「放到別人家裡,我這把年紀早就入土了,也就你們整日裡念念叨叨的,煩死人了。」
韓清堯將人扶到椅子裡坐下,「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很多年前也不知道是誰說,能看到我的孫子出生。皇祖母,金口玉言,您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哎呀,又念叨,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和你爹一樣一樣的。」秦鹿接過孫子遞上來的清茶,「你爹也是,天天跑到離陽殿用膳,一把年紀了開始離不開娘了。」
「您心裡高興著呢。」韓清堯道。
「還真沒有,你爹話太多,有時候說的我想睡覺,冷不丁的睡著了,他還得把我給吵起來。」秦鹿真的是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韓清堯聽得合不攏嘴。
「明兒我和你祖父出門。」
「我陪著您二老。」韓清堯想了想日子,明白她要去做什麼。
次日天色放亮,韓清堯陪著秦鹿和傅奪上了馬車,一路往郊外駛去。
長安城外有一座英雄嶺,嶺上埋葬的都是對大秦有功之臣。
英雄嶺有文碑和武碑,文碑葬的是文臣,武碑葬的自然是武將。
兩年前,胡言病故,就葬在這裡。
今兒是胡言的忌日。
趕到時,這邊已經有人在了。
「夫人!」看到她,婉娘起身上前來,「您何必要跑這一趟。」
「別擔心我,我身子骨可比你好。」秦鹿給胡言上了一炷香,看著墓碑前的酒盞,「桑九來過了?」
「嗯,他天不亮就來了,現在去了旁邊看望聶將軍了,很快就回來。」
婉娘看著墓碑,兒女和孫兒們在旁邊靜靜的站著。
她現在早已平復了,也就胡言剛走的那大半年精神時不時的恍惚,總能聽到有人在她耳畔喚著「婉兒」的聲音。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無非就是早走一步罷了。」秦鹿給胡言上了一炷香,便看到桑九被兒子攙扶著走了過來。
「夫人,您來了。」桑九也真的是老了,「稍後齊征也會過來。」
「都聚齊了,待會兒咱們回宮開個宴,饞饞他們。」秦鹿語氣輕鬆道。
婉娘笑的眉目彎彎,縱然上了年紀,依舊是一位美貌的老太太。
「他們早就不在了,哪裡能饞的到。」
「心裡有,就有。」
秦鹿也是忍俊不禁。
等齊征夫婦過來,一行人乘坐馬車返回宮裡。
「咱們死後也要葬在那裡。」齊征身子骨還硬朗著呢,與韓鏡不相上下。
這幾年哥倆還動不動的就切磋武藝,總能把身邊的人嚇得面如土灰。
韓鏡夾了一筷子排骨,「我隔著你們稍微有點遠,韓家有單獨的陵園。」
「不遠,隔山相望呢。」齊征給他倒了杯酒,「將來咱們還能相互串個門。」
當然這是玩笑話。
韓鏡果不其然,笑的前仰後合,「行,還能聚在一起玩幾圈骰子。」
然後,低聲道:「我得走在娘後邊,幼年,娘和我說,每年她忌日的時候,給她燒兩個小青年。」
齊征抬頭,眼神不動聲色的掃了眼秦鹿身邊的傅奪,「現在不合適吧?」
「你也覺得?」韓鏡點頭,「說不定娘早忘了。」
「而且夫人說她想火葬,你敢違背她的命令?」齊征非常不贊同這個做法,可卻沒有置喙的餘地。
韓鏡微微蹙眉,「到時候再看,咱們起碼還能活個二十年呢。」
「以後這事兒咱別提,免得夫人惦記著。」齊征壓低聲音道。
「對。」
身邊是晚輩的嬉笑聲,對於兒子和齊征的閒談,在這種嘈雜喧鬧的氣氛下,真的沒注意。
秦鹿和傅奪心情舒暢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還有孩童們嘻哈追趕的畫面,只是看著就已經覺得歲月安好了。
「夫人,宮裡多了一些小姑娘?」婉娘看著端來膳食的小丫頭,隨口問了一句。
「好多的老人都不在了,這是新招的,也不多,不到二十個,其他的都是三四十歲的。」小姑娘在宮裡做這種事有些耽誤人生,這些年宮裡招的多是長安城的一些婦人。
如此可以給家裡添個進項,還能有事情做,不用胡思亂想。
喧鬧的宴席一直熱鬧到晚上才結束,婉娘等人也沒出宮,被崔怡安排人,各自尋了宮殿住下,這般景象已經是宮裡的常態了。
秦鹿和傅奪擺上茶几,躺在藤椅上,看著頭頂的夜景。
涼風徐徐,氣候宜人,耳畔能聽到蟲鳴鳥叫之聲,夜鶯的聲音無比悅耳。
「得空咱們出去走走吧。」傅奪突然開口。
「好啊,想去哪裡?」秦鹿被他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致,「好些年沒出去了,現在的日子的確有些無聊。」
「如果沒有目的地,咱們就隨便走走,走到哪裡遇到喜歡的地方就多住些日子,看你的意思。」傅奪笑的儒雅,「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去哪裡我便跟到哪裡。」
「還有我們!」韓鏡和崔怡結伴,踏著月色而來,「娘,現在我輕鬆了,帶我們倆一程。」
「行,腿長在你們身上,想跟就跟著吧。」秦鹿抬頭望著胖嘟嘟的月亮,笑容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