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髮妻
2024-05-16 15:24:57
作者: 席妖妖
寧鳳章帶著兩隻烤鴨離開,秦家又恢復了曾經的平靜。
只是縣裡卻整日能聽到哀嚎聲,官差在華陽縣以及地方村子到處走動,就為了督促那些壯丁早日出發。
多少人家的父母妻子紅著眼眶,依依不捨的送兒子或丈夫踏上征途。
她這幾日在縣裡走動,看到的多數是長子被留在家中,同時也瞧見了韓二牛。
站在胭脂鋪前,老闆娘瞧著被官差催促著的男人們,臉色有些蒼白。
「我大伯去的,公婆在家裡哭了兩天,眼都腫了。」
秦鹿做不到感同身受,卻也覺得這些人多少有些可憐。
「倒是很少有長子被推出去的。」
「誰說不是呢。」
韓二牛心裡再不願意,最終還是被差役趕著奔赴戰場,這一路都是長途跋涉走著去的。
不是沒有人想著逃走,可是在最開始,差役就將逃兵後果告訴他們了。
一旦逃走,輕者處死、懸屍轅門,重則一伍連坐,最嚴重的會夷三族。
聽到這些,韓二牛縱然再懼怕,也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哪怕心裡對父母和大哥生了嫌隙,卻得為妻子和兒女考慮。
告訴自己這場戰爭的規模可能不算大,否則的話十里八鄉都看不到什麼男人。
別說青壯年,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也得被趕去戰場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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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有了錢,秦鹿也沒想買下現在的宅子。
她和兒子的未來絕不會局限在這座小縣城裡,日後還要去更繁華的地方。
不過銀子寬鬆了,日常的生活倒是更精緻了些。
前幾日,寧鳳章特地帶來一些上好的茶葉,如此倒是能趁著空閒,享受一下下午茶時光。
韓鏡帶了一些紙張送給白秀才。
別看白秀才讀書多年,甚至還教了近十年的書,這麼好的紙張確實沒用過。
「你這是哪裡弄來的?」撫摸著眼前潔白如雪的紙張,白秀才手在發抖。
韓鏡道:「別人送的。」
「你自己用就好,老師用不到這麼好的紙。」他又不著書,根本用不著。
況且質量如此好,價格自然不低。
他用不免有些浪費。
「老師莫要推辭,家裡還有許多的,學生足夠用了。」
做官後,他從不會為這些東西費心思,娶了尚書之女,妻子都會幫他準備妥當。
後來官職不斷提高,即便沒有岳父照拂,府里的管家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條。
也就是剛重生的這些日子,看到洇墨嚴重且色澤泛黃的紙張,最初有些不適應。
由奢入儉難,沒辦法的事兒。
得到了這般好的紙,白秀才心中興奮,接連考校了韓鏡近一個時辰的功課。
聽到學生對答如流,他覺得此生是沒什麼遺憾了。
一把年紀,如若能培養出一位出色的弟子,也便足夠了。
華陽縣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個廩生出現。
大盛朝通過科舉入仕的平民極少,朝中官員幾乎都被世家大族所掌控。
對於這點,普通讀書人即便是痛恨,也莫可奈何。
秦鹿知曉這些,這代表著朝中的各大官職,幾乎被世家大族所壟斷。
商業壟斷都是極為惡劣的事情,更別說是官場。
普通人想要平步青雲,基本靠的入贅。
比如韓鏡,說得好聽是尚書府的乘龍快婿,實則被朝中重臣榜下捉婿,說到底算半入贅。
否則的話,人家憑什麼要將資源傾斜到你的身上,給族中子弟不是更好。
韓鏡對官場甚至熟悉,可謂瞭若指掌。
他有兩個女婿,也是靠著這種方式招攬到自己門下的。
自己活著的時候,他們不敢蹦躂。
上輩子韓家落魄的太快,幾乎沒給女婿反應的機會,也跟著掉了腦袋。
如果時間再長一些,恐怕兩個女兒就會被休掉。
他坐在椅子裡,不知不覺的想起了髮妻。
哪怕後來自己多寵幸妾室,對妻子卻是保持著最起碼的尊重。
正因如此,岳父對於自己納妾並沒幹涉。
男子納妾,天經地義。
即便是岳父,也是有三個妾室。
妻子是個端莊優雅的女子,對自己的決定幾乎沒有反對過。
後來他納了妾,她也幫著處理的挑不出任何錯處。
或許在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她這位首輔夫人的位置,穩若磐石。
不管有沒有尚書父親在上邊壓著,韓鏡是絕對不會做寵妾滅妻之事的。
也是因為之前有寵妾挑釁到她的頭上,韓鏡知道後,迅速的將其發賣,給了韓夫人足夠的底氣。
若再來一遭,韓鏡或許還會娶對方過門吧。
也可能是被母親這段時間所影響,甚至是上輩子享受夠了,心態發生了一些改變也說不定。
**
「三嫂。」
秦鹿從碼頭買了兩尾魚,挎著竹籃往家裡走。
在進入一條胡同的時候,遇到迎面而來的男人。
男人長得還算不錯,穿著也稍稍體面,一身白色交領袍倒是頗有幾分瀟灑。
聽對方叫她,秦鹿心道,這應該是韓老四。
韓福生最初還以為認錯了人,和對方視線碰撞到一起,尚帶著三分好奇。
他知道三嫂在家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只是作為一個古代土著,他並沒覺得哪裡錯了。
對於三房鬧著分家這一點,韓福生是不贊同的,對三嫂的看法就是無理取鬧。
做媳婦的,有哪個不是孝敬公婆。
她倒好,居然覺得遭到了公婆的磋磨,分家都鬧得極為不堪。
心裡如何想的,卻不會表露出來。
「真的是你。」韓福生面帶笑容,「聽爹娘說三嫂帶著狗蛋離開村子,沒想到你們也來到縣裡了?」
秦鹿對韓家的人都打心底里厭煩,哪怕和這位小叔子平時幾乎接觸不到,依舊厭屋及烏。
這也幸虧是平民百姓,如若是官宦人家,父母健在就分家是堅決不允許的,一旦發生,杖五十,還要罷官。
父母過世後,須得守孝期滿才能分家單過。
這就是大盛朝的律文規定的。
「有事嗎?」秦鹿冷著臉問道。
韓福生愣住,這樣的三嫂是極為陌生的。
以往接觸到的她,是個瑟縮怯懦的人,和人說話甚至都不敢抬頭,更不敢大聲。
眼前的女人目光冷湛,脊背筆挺,甚至還帶著幾分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