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大樹倒了
2024-04-29 04:16:44
作者: 朝歌
范繆半響不曾說話,眉頭深鎖,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請記住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見此情狀,顧淮南也沒有再一味追問,只是站起身,拿了細密的發梳,為他打散了髮髻。
柔軟纖長的手指,在頭皮上輕揉磨裟,范繆便放鬆了幾分,半響才道:「英國公是班家的頂樑柱,他老人家一去,府上自是亂了章法……」
班家子弟雖然從軍者眾,到底卻無一人,能夠如同老國公一般,能夠震懾朝堂。即便是在先帝時,諸王奪嫡的動亂,多少大臣被迫站隊,英國公屹立不倒誰也不幫,還能在京城之中如魚得水,簡直就是長安城裡的一股清流。
可是,如今這顆大樹倒了——倒得既狼狽又猝不及防。
皇帝要如何處置英國公,目前誰也說不準,敗軍之將死不足惜與忠肝義膽以死殉國,這崇高與微賤的評價,皆在一念之間。
顧淮南道:「約莫三個月前,我生豐年的時候,英國公里就送了厚禮。一人高的珊瑚寶樹,一大箱子的南海珍珠,還有五十萬兩的銀票壓底……」
范繆回頭瞪她一眼:「你收了?」
顧淮南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在他背上錘了一拳頭:「你這說的什麼話?當初逆王謀亂時,我帶著傅相去英國公府求救,幸虧老國公深明大義,危急時刻出手相助,才算是保住了一條命,這種時候,我又怎麼會落井下石……」
雖說顧廷純登基之後,顧淮南出於不隨意結交領兵大將的原因,並沒有同英國公走得太近,但是這份情誼,她始終是記在心頭的。
「只是……你若是不收,他們心中恐怕也忐忑難安……」范繆握著她的手,輕輕揉捏著。
畢竟,送禮可算是一門潛規則,不同的處置方式,就是不同的寓意。
若是他人因有事相求而送上的厚禮,顧淮南全盤退了回去,言下之意便是『離我遠點,懶得參合』。
顧淮南道:「自是收了,又送了回禮,庫房中有一尊羊脂玉佛像,另送了二十萬兩的金子……」
這禮比英國公送來的略微薄一點兒,卻也表示了來往之意。
「罷了……本還想著咱們這回能再去西北,邊疆的日子雖不如京城繁華,卻也簡單,沒這麼多遭心事兒……」顧淮南撫了撫裙擺上的褶皺,坐到了茶几旁的繡墩兒上,手中端了個蓮花浮紋瓷盞,道:「此番便罷了,傅相那頭,應當是有了中意的人選,咱們在西北之事上讓一步,英國公的諡號,想來政事堂也不會過多為難。」
范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日後……日後總還有機會。」
顧淮南笑了笑:「嗯,日子還長,且豐年如今才三個月,長途跋涉更是不方便。」
夫妻兩人議定此事,顧淮南趴在軟塌上看書,范繆去偏房裡逗兒子,即便這小豆丁睡著了,他也能情意綿綿的看上半響。
眼見著夜深了,顧淮南來尋他回房睡覺,范繆抬起頭來,喜滋滋的對她說:「兒子長得真像我,特別是眉毛,特別濃,手腳也壯實,日後定能勇冠三軍!」
說到此處,顧淮南便格外無語。
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從懷孕到生產,這當爹的都在外頭,還害得她擔心,真真兒是生孩子就出了那一哆嗦。
結果倒好,生出來的兒子,如今眉眼長開了些,簡直跟范繆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深邃的眉頭,風流蕩漾的桃花眼,若是長大了,又是一副勾了小娘子們心魂的相貌!
「行了行了,若是生得跟你不像,那才是奇了怪了!」
范繆抬頭看她,眸子裡如同盛著漫天的星辰:「若是生一個長得像你的小娘子,那也是極好的。」
生兒子是傳宗接代的需要,生女兒,是為了放在掌心寵愛。
顧淮南走了幾步,趴在范繆背上,語帶嬌嗔:「這兩年也不想要有了……你也不在我身邊,都不知我生他,吃了多少苦頭……」
其實,已經過去的事情,顧淮南也不覺得很苦了。
只是,在范繆面前,她總是忍不住要撒嬌。
雖然心中知道,他去西北乃是為軍國大事,但是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會想,若是她懷孕時,他就在身邊,大概日子要過得鮮艷許多罷?
范繆握著她垂在自己身前的手,語氣溫柔:「不過是說說罷了,你才生了多久,身子元氣都不曾恢復,又怎麼忍心你再受這罪?」
顧淮南心中熨帖,將身子壓在他背上:「就會甜言蜜語哄我,真正事到臨頭,可沒見你客氣……」
范繆勾唇一笑,回頭看她一眼,眼中風情無限:「其實,心裡也是想克制的,只是遇到你,就怎麼也克制不住。」
顧淮南面色微紅,在他背上輕輕錘了一下:「不說了,別把兒子吵醒了……回房吧……」
范繆直接背著她起身,慢悠悠的走進了臥房。
顧淮南心裡仍有些羞惱,卻也十分不願意同范繆分開,便也縱容著他,將頭埋在他背後,裝作沒有看到那些嬤嬤們驚詫的眼神。
接下來幾日,顧淮南借著傅府小郎君滿月酒的名頭,親自去了一趟傅府。
傅家四代同堂,老夫人過壽、太太舉辦小宴,小娘子們的賞詩會,郎君們做生辰,再有紅白喜事與新兒出生滿月抓周等,一年四季真是宴席不斷,唯一的區別便是規模大小罷了。
如今這位傅府小郎君,是傅雲的次子。
傅雲與淮南婚事作罷之後,過了約莫兩年才成親,娶的是他的表妹,也就是他母親王氏娘家的侄女兒。
顧淮南其實並不曾特別關注,到底是誰的兒子,畢竟傅府的郎君可有不少,她不過是要借個名頭,同傅家示好一番,然後再引英國公的事情來。
不曾想,她將這孩子當作幌子,某些人卻心中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