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莫名的簫聲

  馬車咕嚕嚕的滾動著輪子，風一吹，有點冷，她透過窗戶翻飛的帘子的縫隙看過去，顧向河一身青白色的長袍，腰間的帶子松松垮垮，歪著伸直站在門口，蕭瑟的而悲愴，與大門口上鎮北將軍府的那幾個凌厲厚重的大字格格不入，顧惜惜記得他的腿受過傷，沒治好才成了跛子，一到的冬天似乎不太好過。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為掩飾失態忙撿起左邊書翻開，卻什麼都看不見，模糊一片。

  「小姐。」

  「沒事兒。」她微微吐出一口氣，「一會兒去王府小心。」

  車廂你只有榮香，貝兒並沒有跟來，她有點緊張，「您喝茶嗎？」

  「嗯！」

  她將茶遞過來，顧惜惜喝了一口，將書放在一側的小柜子上，側頭看著榮香，「你第一次去那麼重要的地方，只切記不可看不可說不可聽不可猜不可傳，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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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謹記。」

  「到了王府叫我，我眯一會兒。」她閉上眼，斜著靠在軟枕上。

  榮香偷偷的抬起頭看，她是二等丫鬟，不太能見著大小姐，不過倒是對外邊這位主子的傳言聽了七八分，真是五花八門，各種情態，有說她兇悍粗俗，有說她冷血無情，又說她病戚歪歪，有傳她其丑無比不可見人，可榮香卻卻覺得從沒見過大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子，只坐在那兒，不用任何裝飾就儼然一副畫一樣……

  她喜靜，平日除了從靖州帶回來的貝兒，似乎對所有的人都不太熱心，也不喜人伺候，多數時間一個人呆在房間，一整天也不為過。大丫鬟到是有兩個，司棋是個好的，平日木訥無語，不過她看得出大小姐是很喜歡她的，已經伺候了五六年，而司琴卻巧舌如簧，前兩年剛來的時候還會收斂，如今卻越發矯情，慣會支使是他們這些人，今日被貝兒說了兩句，就覺得自己委屈的要死，自己竟喝了個醉生夢死，不過若不是她醉了，自己也未必有這樣的機會親自伺候大小姐……

  安王府離將軍府有些遠，馬車經過平康坊。榮香正想著，忽而見顧惜惜卻直起了身子，她嚇了一跳，趕緊詢問，「小姐？」

  「你可聽著什麼聲音？」

  「奴婢不曾聽見。」

  顧惜惜微微一怔，又躺回原來的地方。榮香忙警惕的豎起耳朵，除了馬車摩擦地面的聲音，街道邊繁雜的人聲並無任何異樣……

  又往前走走了大約半里，模模糊糊的聽著一點蕭聲，斷斷續續，卻看著大小姐人依舊躺著，只是手指微微的動，似乎在打著節拍和氣音樂……

  蕭聲越來越近，長遠而悠長，如夢似幻。榮香聽不什麼味道，只覺得好聽。

  簫聲近在眼前，顧惜惜直起了身子，她推開馬車的窗，朝外看過去，只見著有一個白衣白裘的男子側身依坐在二樓欄杆，看不清楚臉，只是周身氣質精美絕倫，他修長的手指撫著通體碧綠的玉簫上，妙曼的聲音從簫管中發出……

  這男子著實好看啊，榮香有些呆，大少爺故逸芝已是頂天的帥氣俊美之人，這男人還多了一份氣質，對，淡然的仙風道骨一樣……

  男子的身影見見遠離兩人的視線，顧惜惜身手關上窗，繼續躺回去，簫聲還在繼續，顧惜惜不由自主的動著手指和著簫聲打起拍子，只是見見的，手指活動的越幅越來越小，最後幾乎不再動彈……

  不知道什麼時候，簫聲不見，馬車一動，榮香磕在車壁上，她一驚，忙清醒過來，看了大小姐依舊如此，她小心翼翼的撥開門，冷風灌進來，她幾乎迷了眼，馬車正慢慢行駛在路，她呼出一口氣，並不敢再有半點懈怠。

  一摸手心，全是汗，出門的時候，貝兒姐千萬交代好生照顧小姐，她的手段伶俐而兇悍，她那個時候還只是六七歲的小丫頭，在棠院負責採花，有個丫鬟偷大小姐的首飾，她捉住那人，手起刀落，直接剁掉那人一隻手，血噴出來，她當時就嚇著了，可她眼都沒有咋一下，那個時候，貝兒姐才多大，也差不多就她現在年紀，在他們的眼睛，已經如同是閻王一樣的人……

  外邊已經嘈雜一片，外邊的人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道，「到了。」她忙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拿起了小丫鬟遞過來的紅梅傘撐開，叫了一聲，「小姐，到了……」

  顧惜惜卻依舊閉著眼靠在靠枕上，似乎睡著了一樣，榮香一怔，看著周圍，趕車的人已經在前邊便被換下，只有兩個小太監一個牽著馬，一個抱著馬鐙。忙又叫了一聲，「小姐……」

  「不知道是哪家小姐？」一個嬤嬤領著人走了過來，車門原本只打開一點，顧惜惜的睡顏讓人只看見一點，接待的姑姑卻以為門打不開，上前直接將門全部打開，這一看，只見著一個粉面桃腮，寧和詳盡的女子睡顏，即使嬤嬤見多識廣，也不由得一驚，由不得「呀」的一聲就叫出聲。

  旁還有幾家人見老嬤嬤失態，也不由得側頭而看，顧惜惜幾乎是在一瞬間醒過來，眼神銳敏的掃過眾人，一股冷氣悠然而生，最近的嬤嬤都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小，小姐。」

  顧惜惜忙收斂銳氣，整理一下衣衫，從車中走了出來，直接一腳踩在下馬凳上下來，榮香伸手要替她撐傘，卻因為身量許言莜矮了一大截，十分吃力，許言莜直接接過了傘，不著痕跡的用傘面遮擋住了周圍詫異目光。

  嬤嬤回神，趕緊行禮，「不知小姐府上是？？」

  此話極其無禮，只是嬤嬤也窘迫異常，一來車子無裝飾，她認不出，二來，面前這如仙子一樣的女子，她不曾見過，只是既外門放行，身份地位只高不低，她也敢隨意怠慢，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一聲。

  「我們是……」榮香正要回話，顧惜惜卻鏗鏘有力的答了一聲，「我是淮陽王未婚妻，顧將軍府的小姐顧惜惜！」

  此話一出，周圍就是幾聲驚呼，更有大膽的湊過來，想要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卻深藏不出的顧小姐芳容，看是不是如同傳聞一樣，貌若無鹽，只可惜顧惜惜的傘打的精妙，幾遮住眾人視線，眾人只能看著一件繡滿梅花的一副，裙擺上梅花滿滿一片，簡直如花海一般，又讓人不覺得庸俗。早有人認出是衣香閣的裙子，由不得暗自羨慕一番。只是越看不見，眾人越好奇，一會兒門邊就堵了不少人。

  「原來是顧家小姐，老奴失敬。」老嬤嬤回復神志，趕緊行禮。

  「顧某受邀參宴，特來赴宴，煩勞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