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個巴掌

  「是我！」花四海習慣性的笑了笑，然後問道：「要不要過來喝一杯？」

  他的語氣溫柔，好似令人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段小雨也當真點了點頭，嘴裡說了一句「好啊」，便筆直走到了那個少年面前。

  落座之後，花四海看著段小雨，視若周圍無人般說道：「你剛才說的話我很喜歡。」

  茶樓內無論是來喝茶的客人，還是來抓人的人，一直都看著那張此時最為顯眼的桌子，和那個最為顯眼的少年。

  他們不清楚眼前這少年的來歷，卻知，在這個影城，徐家絕對是最不能得罪的勢力之一；而藥童也是在回過神來以後，大怒道：「大膽！你知不知道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我徐家的罪人！你又知不知道，與徐家罪人呆在一塊，便會被我徐家視為同謀！」

  這話不禁讓段小雨打了個哆嗦，原本較小的身軀，自這一刻起，仿佛縮得更小。她的目光落在了花四海臉上，看見那張稚嫩的臉，除了淡淡的微笑以外，似乎並沒有因為方才的話產生了半點其它別的情緒。

  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兒，微笑著向自己推過了一杯茶。

  段小雨小心翼翼的接過茶水，又看了看不遠處那群虎視眈眈的徐家人，輕聲道：「應該……不打緊吧？」

  

  花四海臉上微微一笑：「不打緊的！」

  花四海說的是心裡話，螻蟻一般的存在有什麼可打緊的？但這話落在茶客、徐家人耳里，卻不免變了味道。

  尤其是徐家那名為首的藥童，在聽見花四海輕視徐家以後，不由怒極反笑，說道：「黃口小兒，真是大言不慚。你可知，就憑你剛才的這句話我便能將你當場斬殺！」

  言罷。那藥童手裡忽然出現了一朵若隱若現的火焰。

  而伴隨著這朵火焰的出現。

  原本安靜的茶樓內忽然響起了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有一人驚道：「這……這莫非是天階靈者才能施展的靈火？想不到此人年紀輕輕，居然就……」

  也有人說道：「應該不是，看他那靈火若隱若現，應是基礎不穩，尚且還沒有到達的天階，但即便如此，也應該約莫觸碰到了那層境界。」

  「既是如此，那麼那少年豈非……」

  「哼！他小小年紀懂得什麼？要知那徐家人是那麼好對付的？」

  「是啊！這些年裡，都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俊傑死在了他們手裡，他倒好，居然不知死活的撞到了刀口上。」

  ……

  眾人聲音雖小，但在這個安靜的茶樓內，還是紛紛傳進了藥童的耳朵。沒錯，他很享受這樣與眾不同、高人一等的感覺，他喜歡這樣的優越感，他喜歡眾人都把眼睛放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發出驚嘆。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吃茶的少年身上，卻發現，少年表情依舊，而且臉上還有著若有若無的許些嘲諷，就好像再說「只不過區區天階罷了」。

  這無疑讓藥童惱火，比少年輕視徐家還要惱火。

  於是，他想都沒想便扔出了手中靈火，想要將不遠處的少年連人帶桌一起焚盡。可就在那靈火即將落在少年身上時……

  一個巴掌！

  一個突然出現的巴掌！

  它輕輕的、隨意的，一揮；

  然後……那讓眾人都為之驚嘆的靈火，

  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虛無！、

  就好像那轉瞬即逝的煙火，

  連少年的衣角都未曾傷到一塊。

  可惜啊，還不等他多想些什麼，那巴掌又忽然繼續朝他扇來……

  藥童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轟！」

  一聲巨響，仿佛平地驚雷。

  待到煙霧散盡、巴掌回歸，眾人再看向藥童剛才站立的位置，只見此時的那個位置藥童已經不知蹤影，有的，只不過是一堆血糊糊的肉泥。

  而這一切，從開始到結束，約莫還沒有一口茶的功夫。

  許久。

  或許是更久。

  眾人這才從失神中緩過神來，然後……乾嘔聲一片接著一片。

  段小雨的目光自那個巴掌慢慢向上看去，那是一個渾身都被藏在黑袍中的人，如某個人的影子，哪怕在此時的大白天裡，也帶著神秘與詭異。

  「你沒殺過人嗎？」花四海眉目微微一皺，似乎對之前黑袍人把一個大活人變成肉泥這一做法有些不悅。。

  「殺過！」黑袍下那個人說道：「只是沒有殺過這麼弱的。」

  沉默片刻，他又問道：「餘下的人怎麼辦？」

  徐家剩下的十幾名下人聽見這話，紛紛開始扔掉手中兵刃跪地求饒。

  然而黑袍下的人並沒有去看他們一眼，而是繼續站在那兒，猶如木頭人一般靜等著那個少年嘴裡的下文。

  至於那些回過神來的人們，在看到這一幕後又陷入了呆滯。

  「算了……」

  聽到這話，跪在地上的徐家人紛紛大喜，拼命說著「多謝饒命之恩」類似的話。

  可是……很快他們的表情便凝固了。

  「還是殺了吧！」花四海起身說下了那後半句話，然後看都不看這裡一眼，直接繞過那堆血肉走出了茶樓，期間還聽他小聲嘀咕道：「唉！這年頭，喝個茶也不容易啊！」

  而就在這時，聽到花四海嘀咕聲的段小雨仿佛用盡了餘生全部的勇氣，說道：「要不……我請你吃飯？」

  花四海沒有拒絕，但同樣也沒有答應，他只是呆呆站著，猶如一個孤零零的影子，又似一顆孤獨了千年的老殘靈魂，永遠的凝住那。

  過去少許時候，段小雨臉上依舊不敢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與之相反，現在的她內心與臉上都是寫滿了忐忑與不安，深怕就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惹得眼前的這位大人不高興。

  想著她心裡又是一頓苦澀，最後竟開始對自己罵道：「段小雨啊段小雨，人家幾次出手救你，你便不知東南西北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你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何身份，有什麼資格，去開講這樣的話？你……你真是蠢死算了！」

  可這之後，她的心裡又響起了另外一個自己的聲音：「段小雨，想想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