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番外：散行軍

  「王爺，還有一日路程便到靴化城了，將士們都睏倦不堪，是否先安營紮寨……」

  

  連日趕路，食不果腹，將士們已經充滿疲憊，這時候很有必要停下來休整休整，可是看王爺的表情，似乎毫無此意。

  季舒玄冷冷掃了那人一眼，突地一笑：「丟兵卸甲，四散而行，明日靴化城按名冊清點人數！」

  季舒衍派給他的副將傅強，真是好樣的。

  安營紮寨？他們已經臨近靴化，這時候將士疲憊，正是敵人出手的好機會，他這一句「安營紮寨」可有點意思。

  「不明白？」，他一記冷眼掃過去。傅強猶豫片刻，趕緊答應：「是！」，卻始終不敢抬頭看他的臉色，趕緊轉身離去。

  蕭岩這時走過來，觸及男人冷厲的目光，心中一突。

  「處理乾淨！」

  「屬下明白！」

  季舒衍的人，一個都留不得。

  「王爺怎麼說？」，隊伍里一個人看到傅強走過來，眸光轉了轉，問道。

  傅強微閉著眼睛，眉目凝重，把他拉到角落裡，塞給他一封信：「去傳信出去，告訴梁王……」

  可是他話未說完，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睜大的眼睛還沒有合上，身子就朝後倒下去。

  借著月光，可以清楚看到他脖頸一個血口子，還不斷往外涌著血，十分駭人。

  那人驚呼一聲後退了好幾步，重重跌倒在地。

  「背叛王爺者死！」，這時，一道滿含煞氣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又是一道刀劍入肉的聲音，鮮血淋漓。

  蕭岩冷眼掃了地上的屍首一眼，撿起地上帶血的信封，放入懷裡。

  「來人，將這二人的屍首拖到前面，讓所有人好好看看細作的下場！」，他淡淡開口，立馬走上來幾人，按照他的吩咐將地上兩具屍體拖起來。

  隨著他們將這一幕展現在所有將士面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這兩人是契丹人的細作，王爺有旨，格殺勿論！」

  這話一出，萬籟俱寂，再無人敢說一句話，空氣中立馬充斥起一股血腥味。

  「另外，傳王爺令，所有人丟兵卸甲，四散而行，明日靴化城集合，按名冊清點人數，逃者，殺無赦！」

  這個命令更是讓人大驚，大戰當前，讓將士四散而行，這不是形同兒戲嗎，而且如此行軍之法，聞所未聞。

  「將軍，這……」，有人猶豫著站出來，卻被蕭岩一刀斬於劍下：「違令者，斬！」

  他的鐵血作風，徹底震懾了眾人，一個個如驚弓之鳥，再無一人敢出言反對，甚至都不敢抬頭，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本以為這位王爺是個軟柿子，但現在看來，他們都錯了。

  能在奪嫡之爭中全身而退的人，又能簡單的到哪裡去。

  「都明白了嗎？」，蕭岩再次開口，一下子將他們的思緒拉回來。

  「明白！明白！明白！」

  頓時呼聲震天，整個林子都開始震盪。

  看著這一幕，季舒玄冷冷勾唇，展顏一笑：「哥舒翰，本王等著你！」

  當夜，當大梁刺客成群前來堵截的時候，卻發現那浩浩蕩蕩的一萬大軍竟然憑空消失了，毫無蹤跡。

  「消失了？怎麼可能，難道他們會飛天遁地不成？」，哥舒翰聽了屬下的回稟，大怒。

  他計劃了這麼久，在入關通道布下埋伏，現在竟然一個敵人都找不到，這不是跟他開玩笑嗎。

  「回大王，屬下派人找遍了，卻不見那些人蹤跡」，手下人硬著頭皮回復，差點沒被這壓抑的空氣弄的窒息。

  是人都明白，如此好的一個全殲敵人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大王該多生氣。

  打硬仗他們不怕，最怕的是，連對方的門道都摸不到。

  「給我去找，本王就不信，他們還真的憑空消失了不成，滾！」，哥舒翰一腳踹過去，怒意難消。

  「是，是，是。」

  那人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瞬間便沒了影兒。

  找那些人，哪有那麼容易，任他們翻遍了沿途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沒有尋見絲毫蹤跡。

  而此刻，季舒玄已經站在靴化城的成樓上了。

  城中已然寸草不生，民房毀損嚴重，餓殍遍地，受傷的士兵一個個自眼前掠過，處處殘留著戰後的灰敗痕跡。

  整座城市，飽受戰亂的折磨，千瘡百孔，漸漸與腦海里的記憶重疊起來。

  「末將高霆，參見王爺！」

  迎面走來一人，他身著一件黑色盔甲，但上面已然染滿了血跡，手臂上還不斷向外滲著鮮血，整個人看起來更是虛弱不堪。

  此人正是靴化城守將高霆。

  「高將軍不必多禮，本王此來，必驅除外辱，護佑我大越疆土！」

  此話陡然從一個久居京城的王爺口中聽到，高霆心頭一震，竟然升起一種熱血澎湃的感覺。眼前男子身姿挺拔，容顏沉靜，此話出自他口，竟然顯得那麼自然，那麼令人信服。

  「王爺英明，末將定全力配合王爺」，他點點頭，恭敬行了一禮。

  似是突然想到什麼，他繼續開口：「末將聽說王爺讓一萬將士四散行軍，這樣固然可以防備敵軍偷襲，可這樣紀律散漫，若是……」

  他沒再說下去，但那意思誰都明白。

  如果那些人棄陣而逃，或者跑去敵軍陣營通風報信，對他們的損失都很大。

  但季舒玄聽完卻突然笑了：「將軍覺得，在本王殺了兩個細作之後，此刻還有人敢去給契丹人通風報信？還是他們覺得，一向狠辣的哥舒翰會對兩手空空的細作手下留情？」

  此次行軍，他半個字都未向人透露，細作根本掌握不到半點有用的信息，回去，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哥舒翰能派人偷襲，他難道就不能派人混到他家門口？

  這話一出，高霆看季舒玄的目光徹底變了。

  「王爺的意思是……」

  這招殺雞儆猴用的極妙，此事一出，不少人心頭已有顧忌，心生退意。就算前去通風報信，也無信可報，只會枉送性命，是人都不會這麼傻。

  加之他提出清點人數，若不是心虛至極，其他人一定不敢逃跑，以免牽連家人。

  而且那些越人都是平民出身，對民間熟悉，腦子裡的彎彎道道也多，每個人想法各不相同，逃跑計劃也不一樣。契丹人根本沒法分散精力去對付每一波人。如此一來，既保全了兵馬，又篩除了細作，一舉兩得。

  不得不說，此招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