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繡法絕倫

  林瑤玥聽聞林老夫人的話，面上的笑容沒變。

  林茹真在一旁偷偷地打量，掩住心底就要得逞的壞笑。轉身對著林瑤玥『好言相勸』道，「玥兒姐姐，我娘尋來的這套朱紅色錦衣當真是華美動人。那匹料子可是江南最好的織造師傅親手織出的。姐姐若是穿上，定能在宮宴上艷壓群芳。」

  其實，林茹真這句話並沒有錯。前世今生，林瑤玥穿上那身宮裝，當真是明艷絕倫，不可方物。那料子也著實是塊好料子，也確實是江南最好的織造師傅親手織的。但壞就壞在，這匹料子其實是許皇后華服的邊角料。

  許皇后不得皇帝慕容平歡心多年，在這種三年一度的皇家宮宴之上，正是彰顯她母儀天下風采的最好時刻。也趁著這個機會，她希望皇帝慕容平可以重新寵愛於她。

  前世的林瑤玥，穿著這樣的華服錦衣。既礙了許皇后的眼，也討了裴賢妃的嫌。

  

  如今，只見林瑤玥唇角輕勾。輕笑今世的柳畫月思忖不能直接給自己送上這套錦衣宮裝，倒想到了在臨行前，給自己突然一擊，讓自己的親祖母給自己換上。

  林瑤玥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極淺地笑容，卻是對著林老夫人說道，「玥兒領了二嬸娘的心意。可陛下封玥兒為太子正妃的皇榜才剛剛下發四海，隨即的皇家宮宴，玥兒就這般隆重的登場，恐怕於我將軍府不利。

  樹大招風，極易淪為眾矢之的。玥兒還望祖母三思。」林瑤玥的話很是誠懇，而且確有幾分道理。林老夫人的態度顯然有些鬆動。但是看著林瑤玥那一身素淡的月牙白高腰襦裙，她心頭就說不上的不喜。

  李氏就是這般，喜歡雪青色與月牙白這類極素的顏色，怎麼看都招不來榮華天下的富貴。

  林老夫人終是沒有說話，率先帶著書畫和書琴上了馬車。李氏長舒了一口氣，看了林瑤玥一眼，也緊跟著上了馬車。

  林茹真倒有些反應不過來，有道是愛美之人人皆有之。雖然李氏母女喜歡素雅之色是府上人盡皆知的。但母親尋來的這匹朱紅色錦緞，當真是奪有人心神的艷美。

  她林瑤玥當真不動心？

  林茹真搖了搖頭，不對，林瑤玥是對珠寶首飾，錦衣華服有些身外之物的意味。可她方才的反應，分明是覺得這件宮裝是個麻煩。

  難道說，她已經知道這匹料子的來源了?林茹真不由得打個冷顫。不可能，這塊邊角料是外公從治下的那匠人手中偷偷留下的。林瑤玥怎可能知曉。況且，就算她知曉了也想像不到皇后娘娘今日會穿這匹料子所做的鳳服。

  林茹真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緊隨著林瑤玥也上了馬車。沒讓林瑤玥換上那身足以同時惹了許皇后與裴賢妃的錦衣，林茹真有些蔫蔫的坐在馬車上的一角。

  不過沒多久，在透過車簾遠遠看到大宛皇宮的金色飛檐，與亭台樓閣之時，林茹真的興頭又起。她看著坐在一旁正閉目養神的林瑤玥說道，「姐姐，真兒有一事想向姐姐討教一二。」

  林瑤玥聞言，雙眸微開，「何事？」

  林茹真卻顯得有些躊躇的模樣，半晌，直把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方才說道，「真兒聽伯母說，姐姐曾自創了一種偏毛套的繡法來刺繡鳥類的羽毛。這是不是真的啊？」

  林瑤玥看著林茹真一如往昔那水汪汪，帶著純潔與天真的大眼睛，不由得感覺回到了前世之時。

  她微蹙了下眉頭，看著林茹真說道，「茹真妹妹不是已經把我的那幅百鳥朝鳳圖拿走了嗎？你隨意找個繡娘，沒過幾日就能知曉其中的奧秘了吧。」

  林茹真聞言一愣，她以為林瑤玥並不知曉在林瑤玥去挽救玄林玉行生意之時，自己來到府上，從李氏的手中要走了那幅繡圖。

  林瑤玥如此一提醒，她當真有些尷尬。但林瑤玥說得沒錯，自己當時一眼便看到這幅繡圖上鳳凰的羽毛極度的逼真與細膩。立馬就想到要從李氏的手上要走，好細細研究一下。

  雖然自己剛一提出來的時候，李氏還有些不太情願，但抵不過自己百般的撒嬌討巧，終於趕在林瑤玥回來之前，把那幅百鳥朝鳳圖要到了手上。還與李氏約好了，不要告訴林瑤玥。

  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憑著自己對李氏的了解，她並不會張口。尤其是女兒悉心為她針繡的繡品，悄悄地被她送出去，她又怎會主動跟林瑤玥提及。

  林茹真還在細細回想，但林瑤玥卻心中清明。這必然是自己臨行前對厲嬤嬤的叮嚀。前世的時候，自己震驚於獨創的繡法怎麼會在宮宴上被林茹真占為己有，還被獻出，更讓林茹真這個竊人成果之人受到了上上京內所有貴人的讚譽。

  今世，直到清理母親和自己院內背主求榮的丫鬟婆子時，自己方才看到這幅百鳥朝鳳的繡圖。瞬間明白前世之時，定是林茹真偷偷討得了這幅繡品，又找了些許繡娘細細研究。才有了宮宴上那般令人驚嘆的才藝展示。

  林瑤玥忍住心中的不快。

  虧得前世，同樣是在這馬車之上，林茹真問自己鳥兒的羽毛應如何針繡的時候，自己還提點於她。約好此番宮宴自己的繡品呈上之後，必會對她全盤教授。可沒想到林茹真卻先自己一步，將自己的成果以她的名義，獻了上去。還博得了個『織女下凡』的美名。

  林瑤玥思忖至此，微微含笑，對著林茹真說道，「片毛的紋路套繡，方法與雙套相同，只是線條略有長短。可先平繡三針，然後在第三針上加上一針交叉針。或者是先緊裡面，外套放射形。由外向內繡，在第二批套上的線覆在前一批的一半處落針，根據羽翅的不同形狀轉勢。」

  林茹真聞言不禁喜上心頭，如獲至寶。原來林瑤玥竟還是和李氏一樣的好說話。

  只見林茹真正暗暗欣喜，而林瑤玥墨色的鳳眸種卻帶著深邃，她含笑看向林茹真，「姐姐告訴了妹妹如何針繡。那妹妹也與姐姐約好，待姐姐在宮宴上把繡品獻上之前，不要告訴旁人這繡法的技藝。」

  林茹真聞言，連忙點頭。心中卻暗喜，原來林瑤玥也準備以繡品為禮，那她此番必是比不過自己了。林茹真隱住心中的壞心思，露出純潔善良的笑容，對著林瑤玥說道，「這是自然，妹妹定不會將這秘密泄露出去的。這是我們姐妹二人之間的小秘密，妹妹與姐姐拉鉤，絕不告訴旁人。」

  林瑤玥聞言，與林茹真遞過的小指相勾，唇角勾起了極深的笑意。

  就在這時，馬車行近了宮門前，誥命夫人與世家貴女們的車輛分行。眾貴女們紛紛下車。卻忽然聽到有貴女低聲驚呼，林瑤玥掀簾一看。冬日的暖陽下，靠宮牆，停著一架漢白玉鑲嵌外殼而刻有鳳紋的黑檀木馬車。

  金輝披彩，車上的男子微微探頭出來，淺笑而視，林瑤玥分明從他微動的唇瓣上讀出二字，『玥兒』。

  那幽蘭色的鳳眸中，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