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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收拾來財

2024-05-16 11:37:38 作者: 鄉村原野

  菊花見他一副刁滑的小模樣,要是自己氣勢軟一點,怕是今兒就別想制住他了,於是毫不客氣地揮起直尺,狠狠地朝著他的屁股抽下去,一邊抽一邊還喝道:「不許哭!你敢哭,晚上不把飯給你吃。要不就給我滾回家。」

  她早就想抽他了,這小子皮癢的很!反正穿著棉衣,也打不壞。其實她更想把他褲子脫了,對著那屁股蛋子抽幾下,不然他也不長記性。

  來財哪裡挨過這樣的打?

  

  雖說冬天裡穿的衣裳多,可是也能感覺到菊花是下死力氣打的,跟奶奶輕輕地拍他兩下完全不同。要不是穿的衣裳多,這屁股可不要遭殃?

  他就要放聲大哭,可一聽晚上不把飯給他吃,還要趕他走,又趕緊憋著。他又不是傻子,菊花姐姐真的打他哩!她一點也不怕娘,也不怕奶奶,大姑也護著她,她怕是真的要趕自己走哩!

  可憐的來財,忍不住哭,又不敢放聲哭,這麼憋著,就哭得抽抽噎噎的。他恐懼地瞧著菊花高舉著那直尺,使勁地忍著哭聲。

  菊花舉著那直尺,歪著脖子狠瞪他:「不許哭!把眼睛水給我吞回去。要不然我就打頭了。」

  來財聽了嚇得連退了兩步,拿手捂住嘴,滿臉驚恐地望著這個丑姐姐。

  菊花震住了這小子,便摸摸來壽的頭,對他說道:「來壽最乖了。菊花姐姐就喜歡這樣的乖娃兒,討厭那攆雞追狗的娃兒。菊花姐姐會做許多好吃的,都給來壽一個人吃。」——你饞,我就用吃的來治你。

  來壽呵呵地笑著:「糖,吃糖!」

  菊花便哄他道:「等會姐姐拿糖給你吃。」

  她見來財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眼睛上還掛著淚珠,冷聲問道:「你往後還調皮不?還敢不聽我話不?哼!我回頭直接跟外婆說,往後不許你來我家,只准來壽來我家。」

  來財終於軟了下來,抽噎了一聲道:「菊花姐姐,我……我聽話……呃,還不成麼?」

  菊花「哼」了一聲道:「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氣。你要是這麼快就改了,那母豬都能上樹了。不過,我也不怕。我敢打你一回,就敢打你第二回;你不聽話,來一回,我打一回。還有,要是下回你再敢攆我的小黑狗兒,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正惡聲惡氣地訓著小媳婦似的來財,忽見青木站在門邊,好笑地瞧著她——菊花啥時候這樣厲害了?這來財可是出名難纏的。

  菊花見了哥哥,也沒啥難為情的,反而是招招手,讓他進來,故意問道:「哥,咱倆說好了,要是來財再敢調皮,就把他趕走,誰勸也不成。」一邊對青木使眼色。

  青木也收起笑,板起臉佯怒道:「我晌午就想打他哩,見大夥都在吃飯,才沒動手。要是下回再敢這樣,直接拎了扔出去。」說著還反身把房門關上,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他擺起臉來比菊花有氣勢多了。

  來財見這個高大的表哥也發火了,更加的害怕傷心——他何曾被這樣教訓過?哪回不是他一哭,大人就讓步的?看這樣子,這表哥表姐今兒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青木見他的臉上淚水直流,怒道:「哭啥?我還沒打你哩。你再哭,我真打了。」說著轉頭四處找東西。

  菊花忙配合地將直尺遞給他。

  青木愣了一下,忍笑接過來,還沒舉起來哩,來財就哭喊道:「青木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往後聽話,再也不攆狗了。嗚嗚……我再也不哭了。」菊花一瞪眼,他的聲音急忙小了下去。

  他站在那豎得直直的,也不敢亂動,只把右腳踩在左腳鞋面上,一手捏著衣角,一手不停地背過來擦眼淚,明明是不敢哭,那眼淚就是不能幹——嚇狠了!

  來壽指著他叫道:「哥哥,哭……哭……」

  菊花抱著他道:「哥哥不要臉,這麼大人了還哭。來壽最乖了——」她轉向抽抽噎噎的來財——「你去跟你娘說吧,就說菊花姐姐和青木哥哥都打你了。讓你娘來找我們,正好大鬧一場,我也好跟外婆說,往後不許帶來財到大姑家來,要帶只准帶來壽來。」

  來財急忙淚眼朦朧地保證道:「我不說,我死也不跟我娘說!」這個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菊花見威逼得差不多了,便又來利誘:「你要是真的聽話了,那菊花姐姐做許多好吃的,就分給你吃。我們村的小石頭,比你還小哩,可聽話了。哪回我做好吃的,不都要喊他來吃?就他沒來,我也是要送些把他的。哼!我瞧你是不可能變聽話的。還是來壽好哩。哥,咱留來壽住兩晚好麼?」

  青木接過來壽,抱著往上拋了拋,逗得來壽一陣笑,他瞥了來財一眼道:「好。讓來壽晚上跟我睡。」

  兄妹倆硬是拿來財當無物。來財見來壽如此討他們歡喜,便極力在這表哥表姐面前保證,自己往後一定聽話,不調皮了。

  菊花聽他說得倍兒順,心道往常怕是保證了不少回,證明他就是個屢教不改的。算了,只要他對自己跟青木有些害怕,來自己家規矩一些就好了,其他的就由二舅操心吧。

  兄妹倆暗地裡把來財訓了一頓,幾個大人毫不知情,還在廚房裡忙碌著。

  這正月裡來客的日子,就是吃了早飯忙午飯,忙完午飯燒晚飯,總之,女人是整天圍著廚房轉的。

  菊花抱著來壽到廚房,外婆見了來壽的帽子,連夸好看;章氏和林氏也讚不絕口。

  林氏還以為菊花是為了討好自己才給來壽做帽子哩,誰知菊花見了她也不理,只和大舅母、外婆說話。

  原來,菊花想,我幹嘛老當自己是大人?上輩子早過去了,這輩子我不是才十三歲麼?這回就賭氣到底,也省得二舅母蹬鼻子上臉的,老不拿她當數——往常她就把菊花使喚得團團轉,她就是要她明白,自己討厭她!

  她瞧著林氏那一身俏麗惹眼的衣衫,覺得極不順眼。大舅母也穿著新的蒙襖外套,還幫著燒火;外婆更是轉來轉去,拿刀弄鏟得忙個不停,就她渾身乾淨清爽地坐那嗑一地的瓜子皮,溫溫柔柔地說閒話。

  這真是個有福氣的人。鄉下的女娃沒出嫁的時候,也都有青春鮮亮的顏色;只是這青春短暫的很,嫁了人,生兒育女,那一層鮮亮很快就退去了。

  林氏卻是少有的保養好的婦人,那臉上的顏色配上身上的衣裳,還蠻年輕的——這都是沾了外婆的光啊;大舅母就差多了,臉上的光澤早已退去,被歲月的風霜浸染得暗黃枯萎,還不如楊氏臉上鮮亮。

  林氏見菊花不理她,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對她說道:「這帽子好看。菊花,難為你哩!幫來財也做一個吧,兄弟倆都戴一樣的,瞧著也整齊。」

  來財兩眼紅腫地坐到她身邊,聽見他娘如此說,膽怯地瞧了瞧菊花,想說話又沒敢言語。

  菊花實在是佩服這個二舅母,她啥事只想自己,所以啥話都好意思說,你千萬不可跟她客氣。於是,她瞅了來財一眼道:「我手閒得慌哩?要是閒得慌,還不如納兩雙鞋底子。他這樣不聽話的,我才不幫他做。」

  來財見菊花這樣討厭他,當著娘和奶奶的面兒就敢說這樣的話,可見自己往後來大姑家的日子不好過了,忍不住眼淚就要往下流,忽一眼瞥見菊花警告地瞪著他,慌忙低下頭,也不吱聲。

  汪氏見來財眼睛紅紅的,忙跑過來問道:「咋又哭了哩?頭還疼?讓奶奶瞧瞧。」

  來財心道,我頭不疼,屁股疼哩。也不敢說,只說頭不疼了。那膽怯瑟縮的樣子叫幾個大人見了詫異不已——這整天混瘋混攪的一個人,咋變得這樣哩?

  林氏見來財眼睛不住地瞄菊花,便懷疑地瞧著她。

  菊花坦然地面對她,心道,別說來財不敢說,就是說了又能怎樣?我就打你兒子了,往後來了調皮我還打,打得你不敢來為止!

  來壽忽地指著來財道:「哥哥哭,姐姐打。」

  菊花傻眼,恨不得把這小子扔出去。什麼叫童言無忌?這就是了。

  她見大家都瞧著她,硬著頭皮故作嫌惡地說道:「他要是再哭,我可不就是要打了?這麼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連來壽都比他乖。你還像個男娃兒麼?往後你要是老哭,就甭到大姑家來了——這麼的實在是討人嫌。」

  來財急忙道:「我剛剛也沒哭。還不是先頭哭了一回。菊花姐姐,我往後都不哭了,也好好地聽話。」

  這話驚了一屋子的人,一齊張大嘴巴瞧著他。

  菊花不屑地撇撇嘴,心道,聽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過一會兒就忘光光了。不過,這些溺愛的長輩就愛聽這些話。

  果然,汪氏眉開眼笑地摟著他道:「噯喲!我的乖孫子,長大嘍!你呀,好好的聽話,往後肯定能出息的。你菊花姐姐先前還誇你聰明,說你要是好好地念書,往後說不定能掙個秀才回來哩!」

  來財聽了大喜,不相信地問道:「真的?菊花姐姐真的誇我聰明?」那剛才幹嘛還死命地打他?

  汪氏笑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菊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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