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番外 當年事

  直到此時，柳如煙這才回過了神來。

  「顧公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怯怯的走到了顧伯邑的身邊，抬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您怎麼不追？就這樣放跑了那個變態，將來，還不知道又有多少無辜的女孩子，會死在那個變態的手中。」

  她出身煙花柳巷之地，做慣了皮肉生意，卻也最是看不得這等虐待女孩子的事情發生了。

  故而，對於那個姓沈的中年男人，她也是恨之入骨，怕之入骨了。

  此刻，柳如煙見顧伯邑放過了那個人，不由又怕又急。

  顧伯邑聞言，倒是回頭笑了笑。

  「柳姑娘，你別害怕，那個死變態是跑不掉的。」他收起了手中的皮鞭，懶懶的說道，「你忘了，小姜那個丫頭還留在外面呢？」

  那丫頭最是厲害，有她在外面配合王懷遠行動，那個死變態是決計跑不掉的。

  「姜姑娘？」柳如煙有些意外。

  姜姑娘固然是冰雪聰明的，可到底只是一個幾歲的女孩子，又怎麼能是那個死變態的對手？

  

  更何況，那死變態又是那般的……變態！

  姜姑娘她這一去，豈不是正如送羊入虎口嗎？

  「嗯。」顧伯邑看出了她的擔心和疑惑，倒是笑了笑。「你別擔心，小姜那丫頭，精明著呢。倒是你，柳姑娘，眼下可有什麼想法？」

  方才那麼一鬧，這春風十里的畫舫，又有人落水的消息，恐怕很快就要傳開了。

  到時候，那個老鴇張媽媽怕是會找上門來了。

  畢竟，哪能每次陪同一個客人，都會有人落水呢？

  此事一定會引起張媽媽的懷疑的。到時候，她會不會起了一心，為難柳如煙？

  柳如煙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卻是淡淡的一笑。

  「顧公子，你就放心吧。張媽媽便是起了疑心，也不會對我如何的。」她不甚在意的一笑，帶著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心酸和苦澀，淡淡的說道，「要知道，如今，我可是她的搖錢樹啊。她討我的歡心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為難我呢？」

  顧伯邑看見了她嘴角處那一閃而過的苦笑。

  出身風塵，到底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柳姑娘……」

  顧伯邑剛一開口，就被柳如煙揮手打斷了。

  「顧公子，你還是去姜姑娘那邊看看吧。我這邊，你不用擔心。那張媽媽若是過來，我自然有法子應對。」柳如煙笑著說道。

  就在此時，房門外已經傳來了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

  「我的兒啊，你怎麼樣了？」

  聽著聲音，就知道是張媽媽領著人過來了。

  顧伯邑不再遲疑。

  「那好，我就先過去看看。柳姑娘，你也小心一些。」說完，他便終身提氣，飛身出了窗外。

  畢竟，張媽媽就要來了，若是看到他在這個屋子裡，反而對柳如煙不好。

  柳如煙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番衣衫，這才笑著打開了房門。

  「媽媽，您怎麼來了？」她笑著說道。

  張媽媽沒有說話，卻是抬頭越過了柳如煙的身子，向屋子裡看去。

  沒有人！

  那個富商果然不在屋子裡。

  難道，方才落水的那個人.....

  「女兒啊，客人呢？」她一邊說著，一邊不留痕跡的推開了柳如煙，抬腳就往裡面走去。

  方才，她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想也不想，就上了二樓船艙，往柳如煙的屋子裡走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直覺，似乎這一次出事的，還會是這顆搖錢樹的屋子。

  果然，張媽媽這一看，可不就是嗎？

  柳如煙笑了笑，卻是跟著走了進來。

  「媽媽，那客人落水了！」她淡淡的說道，卻又一邊風情無限的撩了撩自己的長髮。

  張媽媽剛想開口，卻看到了柳如煙脖頸上那原本被碎發掩蓋住的一片紫青色。

  這是……

  張媽媽心中一動，卻是揮手遣退了其餘的人。

  不過片刻，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她和柳如煙兩個人。

  「我的兒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張媽媽問道。

  「媽媽，有人前來刺殺那個客人，二人在交手之間，先後撞開窗戶，跳了河……」柳如煙也不掩飾，半真半假的說道。

  「什麼！刺殺……」張媽媽吃驚的站了起來！

  這、這、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怎麼這樣晦氣的事情，也被他們春風十里給遇到了呢？

  這江湖尋仇一事，可是可大可小啊……

  「我的兒啊，你沒事吧？」張媽媽猛然間就反應了過來。

  此事不會影響到她的搖錢樹吧？

  這柳如煙如今可是他們春風十里的活招牌啊。若是她出了事，她可怎麼辦才好啊！

  「媽媽，」柳如煙倒是笑了笑，輕聲安慰道，「女兒我雖然是受了一些驚嚇，可到底是沒有大礙的。只是……」

  她說道這裡，故意蹙了蹙眉頭，輕嘆道，「那個富商，怕不是什麼好來路，我看今日這架勢，那是有人要置他於死地啊。為了避嫌，我看我們還是暫時回京城避一避的好。」

  這個……

  張媽媽倒是猶豫了起來。

  若是此時回京，她在這十里煙花之地開設分號的事情，豈不是就要泡湯了？

  柳如煙自然知道張媽媽的心事，卻是悵然嘆道，「媽媽，女兒自幼跟著您一起長大，自然是把您看成了自己的親娘一般。前兩年，京城裡那位上大夫張渾張大人，想要納了女兒回去，女兒也是一口回絕的。只是因為，女兒捨不得離開媽媽。媽媽，女兒做的，可都是為了您好啊……如今，我們遇到來了這樣的事情，若是不避一避的話，怕是要沾染上霉頭的……」

  張媽媽聽到這裡，又想起了當年之事，終於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連夜就回京。」張媽媽說完，又站了起來，拉住了柳如煙的手，「我的兒啊，你先休息，媽媽我這就安排下去，等天一亮，我們就棄船上車，趕回京城。」

  送走了張媽媽之後，柳如煙關上了房門，臉上卻是再不見半點的笑容了。

  當年……

  那一日，她若是依了那位張渾張大人，進了張家做妾，如今又會怎樣……

  柳如煙又飛快的搖了搖頭。

  當年，她不肯入張家的門，自然不是因為捨不得張媽媽不肯從良了；而是，她從一個客人那裡卻聽說，張家的水，很深。

  如今，張家可是有兩位夫人的。一位大張夫人，乃是明媒正娶，頗為兇悍；一位小張夫人，乃是皇帝在龍潛之時所賜，出身不凡，甚得張渾的寵愛。

  這兩位張夫人在家裡那是斗得個你死我活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肯嫁入張家為妾？

  她是有心從良，可卻不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外一個更大的火坑。

  畢竟，在春風十里，她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可過的日子，也算是衣食無憂自由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