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晴天》

  「爸，蘇靈犀這丫頭不當明星真的是可惜了。」吳波看著台上彈著鋼琴的蘇靈犀，對著吳冬青老校長道。

  吳冬青老校長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吳波訕訕的縮了縮腦袋，念叨道：「我給她出鋼琴專輯也行啊！」

  雖然吳波已經年近四十，在娛樂圈內也算是咖位不小，但從小到大還真的不敢忤逆自己的老父。

  在他看來，以蘇靈犀的外在條件，哪怕只是在眾多大戲裡面演花瓶，那也絕對是最好看的花瓶之一，成為人氣小花旦那是必然的事情。外加她天才鋼琴少女的自帶光環，那逼格絕對是高的不要不要的。

  只可惜蘇靈犀的家裡長輩和吳冬青老校長是至交好友，他不點頭同意，吳波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根好苗子。

  更何況他是音樂總監，流行歌曲才是他的領域，蘇靈犀哪怕再紅，鋼琴曲能賣幾張碟？除非她真的成為音樂大師還差不多。

  曲罷，蘇靈犀收攏了一下自己的裙擺，對著場下的所有人微微鞠躬。

  不管是場下還是場外，立馬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路小蘇坐在後台都能被這掌聲給震到，他不由的撇了撇嘴角，鼓掌的有幾個真的聽得懂鋼琴？無非就是跪倒在顏值面前。

  等到蘇靈犀的專用鋼琴被場務們小心翼翼的搬了下去後，穿著高跟鞋的女主持人再次上台，開起了玩笑道：「大家都以為表演都已經結束了吧？並不是哦！接下來的才是今晚校慶真正的壓軸表演，是不是都很期待啊？」

  

  女主持說完，台下不免多了些騷動，不少人都議論紛紛，到底是什麼表演，能排在蘇靈犀的後面。

  路小蘇在後台真的是無語，這個女主持跟他無冤無仇，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情商低，這不是在給他招黑嗎？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高三的路小蘇同學，帶來他的原創歌曲——《晴天》！」

  ......

  ......

  和蘇靈犀上台前的熱鬧不同，路小蘇上台的時候，除了台下的議論聲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尤其是大部分男同學實際上此刻都有著些微不爽，台上這人誰啊？憑什麼搶了蘇靈犀的風頭？一首原創歌曲居然能夠壓軸出場？

  可望不可即的才是女神，那壓女神一頭的男同學算怎麼一回事？

  路小蘇倒是不介意，他以前在酒吧駐場的時候，更尷尬的事情都碰到過。不過是沒有掌聲而已，對於一個摸爬打滾這麼多年的人來說，這早已經是家常便飯。

  他只是靜靜的在舞台中間的椅子上坐下，然後靜靜的取出了自己背後的吉他，開始靜靜的彈起了曲子。

  除了電視前的葉胖子外，整個學校里，只有蘇晴一個人正在期待著他的表演。

  蘇晴坐在第三排，身子不由的微微向前傾，雙手抵在自己的膝蓋上，從後面看的話，能夠清楚的看出她的身材曲線。

  沒有聚光燈，沒有音效，沒有樂隊，沒有掌聲。

  舞台上的大男孩，他只有一把吉他，一把很舊很舊的吉他。

  但此刻的蘇晴卻再也聽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音，這首歌她已經單曲循環了不知道多少遍，她現在只想在現場靜靜的聽。

  路小蘇微微調試了幾個音後，修長的五指在弦上划過，對著話筒用他低沉而又帶有磁性的聲音道：「歌曲《晴天》，獻給大家。」

  他低頭撥弄著吉他，簡單而又舒緩的吉他聲很快就響徹了整個階梯教室。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盪鞦韆，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

  Re So So Si Do Si La，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吹著前奏望著天空，我想起花瓣試著掉落。】

  簡單！極致的簡單！

  坐在第一排的吳波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人在歌里直接唱音階！

  這是他從來就沒有聽到過的，甚至於是聞所未聞的！

  你不唱歌詞居然唱曲子？

  簡單的歌詞沒有什麼絢麗的詞彙，也沒有任何直戳人心的句子，甚至於可以說是過於平淡。但卻不知道為何，好像把所有人都拉進了故事裡，拉到了那朵小黃花邊上，拉到了和你盪鞦韆的那個人身邊。

  .......

  【為你蹺課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間，

  我怎麼看不見，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還記得她沒吃早飯，你為她蹺課翻牆去買麵包嗎？

  還記得你們一起坐在樹下，你不敢牽她的手，花瓣落在你們肩膀上嗎？

  還記得教室里，同學都走光了，你和她默契的留在了最後，一起伴著夕陽推著自行車，回到那並不順路的家嗎？

  還記得那個下雨天，你看著在雨中奔跑的他，為他默默撐起的傘，還有幫他擦雨水的紙巾嗎？

  .......

  【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

  好想再問一遍，

  你會等待還是離開】

  路小蘇略微停頓了一下，而就在他停頓的那一瞬間，蘇晴早已淚流滿面。

  回校的畢業生們，看著熟悉的校園，看著熟悉的教室，看著熟悉的操場和樹林......

  是啊，你們回來了呀！

  但是......

  那個他呢？那個她呢？

  ......

  歌聲還在繼續，已經到了副歌部分。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的好遠。】

  她還在你身邊嗎？陪著你的還是那會的他嗎？

  你的誓言呢？你的承諾呢？說好的永遠呢？

  你不是說過，會等的嗎？

  正如歌中唱的，是因為那場雨，還是因為那陣風？

  是誰走丟了？又是誰迷路了？

  .....

  吉他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同樣的歌詞，路小蘇的嘴巴輕輕靠在麥克風上，他用說唱的語調緩緩唱出，就像在講一個故事，一個誰都經歷過的故事，一個他和她的故事。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隨著最後一句唱完，吉他音也立馬戛然而止。

  全場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只有路小蘇，他默默的站了起來，背著屬於他的破舊吉他，一聲不吭的朝著所有觀眾鞠了個躬。

  回應他的，是畢業生們發紅的眼眶，是蘇晴的淚如雨下，是同學們的靜默無聲。

  觀眾席里，可曾有學生們悄悄牽起了手指？

  觀眾席里，可曾有畢業生們想到了那份初戀？

  對啊，

  這是晴天啊。

  屬於所有人青春的......

  艷陽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