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它們都不是它

  法庭上，王超歪在輪椅上，捂著肚子不停的叫喚，王父站在他身邊，裝模作樣地哭著。

  「我王家這是受了什麼罪啊，我就這麼一個孩子，超兒你要出意外，我也就不活了！」

  他假意摸了把眼淚，卻忍不住偷笑，正愁家裡公司破產沒了收入，就有人把錢送上門來了。

  雖然王超被捅了一刀，但就是看著嚇人，用不了幾天就能好，現在還能訛個幾百萬回來，簡直血賺！

  許蘇蘇站在被告席上，低垂著頭，那雙一向閃閃發光的眸子變得黯淡至極，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

  王母被幾個法警攔著，還在面色猙獰地叫囂：「賤人，你居然傷害我兒子，這事你不賠錢，我和你沒完！」

  這家人囂張的行徑令人不齒，但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一個女法警憐憫地道：「這種人一旦惹上就難纏了，恨不得像蛭蟲一樣牢牢扒在你身上，你還是學生吧，爸媽還沒過來嗎？」

  

  許蘇蘇緩緩抬起頭來，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啞聲道：「錢我會想辦法的，麻煩你千萬別告訴我爸媽。」

  這些事是她惹下的，她自己承擔就好，不能連累任何人。

  法官敲了敲法槌，威嚴道：「肅靜，法庭正式開始。」

  許蘇蘇沒有請律師，孤單一人站在被告席上，漠然地聽著王家的律師對她進行各種指責、污衊。

  法庭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譁聲，所有人都詫異地看了過去，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推門走進來。

  謝姜掛著官方性假笑，溫和道：「抱歉，路上有些堵車，我們來晚了。」

  他拍了拍手，五個律師齊刷刷站在了被告律師席上，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一水的面無表情，壓迫感頓時就來了。

  王家的律師突然就有些腿軟：「這案子我不接了，你們還是找別的律師吧。」

  王母怒道：「都開庭了，我去哪換人，你不是什麼金牌律師嗎！」

  「這幾位可是戰氏的專用律師團，號稱京都必勝客，不管多麼刁鑽的案子，都從沒有過敗績！我可不想把名聲毀在這裡！」

  律師拿帽子擋住臉，直罵晦氣，這群大佬怎麼會接這種私人案子！

  王父則是呆呆地盯著謝姜，像是夢遊般喃喃道：「那個人，好像是謝特助。」

  戰霆肆身邊的一把手，謝姜！

  他不由遍體生寒，許多年前他曾見過戰總一次，那時，對方不過是個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眼神就冷戾的讓人心驚肉跳，那種強大的氣場，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就算王家公司是因為戰氏才倒閉關門的， 他們都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王家頓時變得安靜如雞，在戰氏律師團拿出一些列證據後，案情反轉，是王超綁架在前，侮辱人在後，數罪併罰，判刑十年。

  許蘇蘇只是正當防禦，無罪釋放。

  被解開手銬之後，許蘇蘇第一件事竟然是問謝姜：「瑾汐她怎麼樣了？」

  謝姜對她的好感頓時更增了幾分，淡淡道：「顧小姐身體沒什麼大礙，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另一邊，顧瑾汐緩緩睜開眼睛，被明亮的光線晃到，忍不住抬起胳膊擋在了臉上。

  余光中看到床腳站起一抹修長的身影，走到窗邊，默不作聲地拉上窗簾，整個病房瞬間變得昏暗了許多。

  她這才收回手，有些茫然道：「我不是昏倒在倉庫里了嗎，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戰霆肆打量著她的臉色，微微頷首：「嗯。」

  「謝謝。」

  顧瑾汐語氣稍緩，又問道：「有你在，蘇蘇她應該也沒事吧？」

  看著她水潤的雙眸，戰霆肆的心不由猛地一顫，看她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既然這樣，不如把真相隱瞞下來。

  良久，他才啞聲應道：「嗯。」

  顧瑾汐卻忍不住皺眉，試探著問道：「你今天怎麼感覺怪怪的？」

  戰霆肆竟然不敢看她，下意識轉開臉，強撐著面無表情地道：「什麼怪怪的，我一直話都很少。」

  他這麼說，顧瑾汐心中變得越發疑惑，但也沒必要插手他的事，便沉默了下來，下意識把手搭上了小腹。

  看著她的動作，戰霆肆的心猛地一跳，連忙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塞進了懷裡，輕咳一聲淡定地解釋著。

  「醫院溫度不高，我幫你暖暖手。」

  那雙一向漠然冷傲的雙眸，此時竟然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不自覺的哀求。

  顧瑾汐認真和他對視著，突然瞳孔收縮了一瞬，堅定地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讓人無法反抗。

  在指尖觸及到小腹上疤痕的瞬間，她猛地閉上眼睛，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表情似哭似笑，唇中不斷地溢出嗚咽聲。

  戰霆肆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手指緩緩收緊了，猛地傾身抱住她，那纖細的身體攬在懷中，單薄的讓人心驚。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嗓音卻干啞到發不出聲音。

  顧瑾汐無助地抓住他的衣角，崩潰的哀聲道：「孩子沒了，對不對？」

  戰霆肆的喉結不住地滾動著，對她心疼到了極點，心中也悲慟到了極點，忍不住把臉埋在她肩窩，忍下眼底泛起的濕意。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能不痛苦，這件事，無異於錐心之痛。

  「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可是。」

  顧瑾汐勾了勾唇，眼淚卻控制不住地簌簌落下：「它們都不會是它。」

  她奔潰到不能自已，她曾以為，這個孩子降臨的時機並不對，但它真的徹底離開之後，心臟卻像是缺少了一塊般，痛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也許它知道她所能給予的母愛並不純粹，便不願成為她的孩子了吧。

  顧瑾汐死死咬著唇瓣，任由口腔里的血腥氣不住蔓延：「是誰做的？」

  戰霆肆忍不住更緊地抱住她，啞聲道：「是戰鈞浩，你放心，我已經給孩子報仇了，以後，戰鈞浩就是個廢人。」

  她忍不住低笑起來，好一個廢人，受點傷，難道就能抵得過她孩子的一條命嗎。

  理智和瘋狂互相吞噬著，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偏激，但失去孩子的傷痛，又該如何彌補！

  顧瑾汐猩紅著眼眶，苦澀地笑著：「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不是他做的。」

  戰霆肆打量著她的表情，忍不住微微皺眉。

  「不是他，會是誰？你看到對你下手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