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一大早，戰夫人就到了顧瑾汐的房間，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床鋪。

  她不由緊張起來，這大早上的，她一個人會去哪，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她剛想叫人去找，背後就傳來一道冷淡的男聲：「她昨天晚上就離開了，我已經警告了保安，奶奶不會知道的。」

  

  戰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板著臉道：「女孩子晚上獨自夜出那麼危險，既然你知道她走了，為什麼不去保護她？」

  戰霆肆抱臂依靠在門框上，視線在床上定格了許久，才緩緩移到母親臉上，那雙冷沉的雙眸沒有泛起絲毫波動。

  「她是個成年人，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戰夫人瞪著他：「別的不說，瑾汐好歹還懷著你的孩子，你必須要好好呵護她。」

  「行了，該下去吃早飯了。」

  戰霆肆不耐地皺了皺眉：「再說，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隨便吧，我懶得管你，等瑾汐被欺負走了，我看你怎麼辦！」

  戰夫人被他氣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沖沖地離開了。

  戰霆肆目送著她離開，默不作聲地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時，卻霎時皺緊了眉頭，直接撥出了一個電話。

  「十分鐘後，她要是還在那站著，就直接把人帶回去。」

  另一頭，保鏢壓低了聲音，恭敬道：「是，戰總。」

  這邊，顧瑾汐在地下室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站了整整一夜，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衣物，黏膩膩地粘在身上，令人不適。

  只有藉助這種舉動，才能讓她心底的負罪感減少一些。

  天色破曉時，她才動了動渾身僵住的手腳，小心翼翼地跟上了顧凜城的步伐。

  顧凜城渾身疲憊不堪，並沒有發現自己被人跟蹤，只是下意識堆起了笑，接過了工頭遞來的三百塊錢。

  工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滿道：「老顧，我破例讓你來工作，你可得好好干啊，要是再跟不上大家的工作量，我就只能減少你的工資了。」

  「你放心。」

  顧凜城被一個小輩訓斥著，卻只能賠笑道歉：「今天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說著，他忙不迭彎下腰，把一塊塊紅磚整整齊齊地碼在了小推車上，時不時喘著粗氣，胡亂摸一把臉上的汗。

  那雙本該拿著紙筆的手，卻已經滿是不該存在的老繭和擦傷，顧凜城是個柔弱的文人，何曾做過這種重體力活。

  顧瑾汐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會當場奔潰，只得逃一般地飛奔著離開了這裡。

  路口處有家飯館，她緩緩停下腳步，平復著急促的呼吸，卻沒想到，在這家店裡看到了一夜未歸的蘇如青。

  蘇如青和同事交接班之後，才脫下服務員所穿的制服，強撐著一夜未眠的疲憊身體，到了不遠處的一家倉庫。

  她在這裡兼任著倉庫員和保潔兩個職務，又是無比忙碌的一上午，甚至還差點因為低血糖而昏倒過去。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蘇如青還得卡著時間趕回家，做好飯之後，才能抓緊時間休息一會。

  蘇如青和顧凜城在半路上偶遇，兩人卻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卻瞬間飄出了飯菜的香味。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向內看去，卻看到了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地下室，滿桌豐盛的食物，顧瑾汐低垂著頭，坐在那張侷促又矮小的餐桌後。

  蘇如青頓時心疼極了，連忙走過去，想要把她拉起來：「瑾汐，快起來，你怎麼能坐這麼破舊的椅子呢。」

  顧凜城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們，滿眼的關切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吶吶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爸爸，媽媽。」

  顧瑾汐輕輕喊了他們一聲，卻是未語淚先流，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尖細的下頜不斷滑落。

  她拼命地睜大了眼睛，不願讓淚水模糊了視線，直到眼眶刺痛，心底的懊悔和痛苦卻未曾減少半分。

  「為什麼不告訴我，不是說在學校工作嗎，為什麼去做那種粗活……」

  她聲線不住顫抖，語無倫次地哽咽著。

  蘇如青心疼壞了，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裡：「好孩子，別哭，爸媽沒關係的，只是換了個工作而已。」

  「唉，這件事你不該知道的。」

  顧凜城忍不住嘆氣：「你別多想，是我和你媽自己辭的職，和你無關。」

  顧瑾汐死死掐住手心：「你們做的工作，我都看到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為了給弟弟治病，捨不得花賣房子的錢，又被房東趕了出來，只能住在陰冷的地下室。

  她低聲哀求著：「爸爸，媽媽，我給你們買套房子吧，別再做那些重活了，你們會累壞的。」

  蘇如青搖了搖頭：「咱們家裡就算再窮，再苦，也沒到餓死的程度，你絕不能要小戰的錢，這是我們的底線，瑾汐，只有站在平等的地方，你才能得到最公平的愛。」

  她一如往常那樣溫柔的笑著，毫不在乎是身處簡陋不堪的地下室，還是奢華精緻的洋房，她所求的，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

  顧瑾汐像是即將溺斃般，緊緊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贖，開口時，卻是控制不住地帶上了哭腔。

  「我自己賺，好不好，你就讓我給你們買個房子吧，好不好。」

  顧凜城忍不住皺眉，心疼地看著她單薄的肩膀：「有錢就自己留著用，多買點吃的，瞧瞧你瘦的，要是外面的生活太苦就回家來，爸媽能養的起你的。」

  說著，他連忙去掏身上的口袋，把幾天來賺的一千元現金全部拿了出來：「這些你拿去買點喜歡吃的，乖，爸媽有錢。」

  「爸爸！」

  顧瑾汐心臟酸澀成了一團，站起身，踉蹌著撲進他的懷裡，像是小時候那樣，放肆地大聲哭泣了起來。

  「我什麼都不缺，我只想你們好好的，你們養了我二十幾年，也該讓我報答你們了！」

  顧凜城身體一僵，有些生疏地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神卻瞬間柔和了下來，滿眼的慈愛和溫暖。

  「以後不許說這些話，你是我的女兒，父母養育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

  看著這一幕，蘇如青連忙擦了擦泛著淚光的眼角，笑著招呼道：「瑾汐好不容易回趟家，別說這些了，快趁熱吃飯。」

  她吃了一筷子菜，頓時溫柔又懷念的笑了起來：「瑾汐做的飯和以前一樣好吃，和你十三歲時做的第一盤番茄炒蛋，味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