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祖母壽宴

  蘇烈袁並非善男信女，上次霖雨橋早朝上奏參他一本的事他至今沒有忘記，此時回府聽說霖氏被大小姐懲罰險些喪命的消息，只微微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便進了鴦氏院子。

  對這件事，蘇毓靈與父親心照不宣，她只不過做了一件父親想做卻不敢做的事而已！

  霖氏被抽了幾十鞭子，背上打的血肉模糊，養傷就養了一個月，方才能夠下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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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月蘇毓靈也樂得清靜，專心忙活祖母壽宴的事，轉眼秋末。

  老太太生辰到了。

  府里宴請八方，蘇毓靈按照名單在門口接待並派人引他們入座，有父親的同僚、有江湖上的朋友、有祖母的舊識......安排座位可是個耗神費力的活，誰跟誰不對付，不能坐在一起，誰跟誰上下級，應該坐在下方，蘇毓靈光是忙活這件事就忙了一個月。

  眼下安排得當，蘇烈袁趁著接待的空檔來到門口，由心的稱讚了一句：「靈兒聰慧能幹，你祖母沒白疼你一場，這宴會安排的十分妥帖。」

  「靈兒謝父親誇讚，往後定多跟父親學習。」

  蘇烈袁被這句馬屁拍的舒服，當即喜笑顏開。

  父女倆在門口你來我往的寒暄打趣惹來轉角處蘇陽儷的不悅，她已經站在這看了許久，從前父親什麼時候管過蘇毓靈，都是心肝寶貝的疼著她，如今真是變天了！

  「母親，你看那小賤人得意的樣子！」

  霖氏拉著蘇陽儷的手回了房，給她看了一包藥粉，「去找個人將這藥粉倒進今日的菜食中，這藥是我托人在江湖上的製藥高手那買的，無色無味，也不會傷人性命，只會叫人腹痛難忍。」

  「母親的意思是.......」蘇陽儷聽了一半臉上已經揚起了淡淡的笑意，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霖氏狠狠捏著那包藥，咬牙說道：「她不是得意嗎？

  不是聲稱自己是這府中的當家嗎？

  今日我就要她在眾人面前出一回丑，殺殺她的威風！」

  蘇陽儷拿過藥粉，朝母親一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宴會來了百人，蘇毓靈接待完了賓客又在男賓席、女賓席之間來回安排，忙得出了一身汗，一路上卻也聽到了不少稱讚聲，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祖母覺得高興她就值了。

  「壽宴馬上開始了，唱戲、雜耍都準備好了嗎？」

  蘇毓靈邊換衣服邊問門口的潼知。

  「小姐，都準備好了，一會眾賓客敬完酒就開始第一齣戲。」

  蘇毓靈換好了衣服出來繼續腳不沾地的忙活，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壽宴開始。」

  眾人齊齊起身，「恭祝蘇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蘇毓靈也起身，「祝祖母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上冷盤！」

  傳菜的喊完，一眾婢女端著早已準備好的冷盤上來，對面台子上的戲曲也打板開唱了，眾人閒聊之餘還能看戲聽曲。

  冷盤撤下去，一齣戲也唱完了，老太太帶頭喝彩，「唱得好，賞！」

  這是蘇毓靈身邊隨行小廝忽然過來，俯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之間蘇毓靈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並無人察覺。

  「謝東家賞賜。」

  那戲子念著戲腔走下了台，抬手扯開戲台上的兩個大燈籠，上面是一副對聯「海屋春秋增添籌算，平泉花木頤養天年」。

  戲班眾人上前，齊聲道：「一曲蟠桃獻壽，恭祝老夫人福壽綿長。」

  眾人一陣掌聲，直呼這壽拜的好。

  老太太也十分高興，拉著蘇毓靈的手不住誇讚，「這是祖母過的最高興的一次生辰，靈兒有心了，忙活這些累著了吧？」

  「祖母高興就好，靈兒不累。」

  他們祖孫正拉著手閒話家常，忽聞賓客之間傳來一陣騷動，一個人說吃了飯腹痛難忍，去了茅房依舊未曾緩解，沒一會就有好幾個人站出來說自己也是。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霖氏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與蘇陽儷相視一眼，惺惺作態道：「諸位想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我們府中這等事常有發生。」

  「二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啊，你怎麼這麼說？」

  霖氏笑著起身，「誒呀，諸位有所不知，我們府中如今是靈兒管家，這孩子自小節儉慣了，有時前日剩下的飯菜今日也會拿上來叫我們吃完了才能洗，所以肚子疼很正常，諸位不必驚慌，過一會就好了。」

  蘇毓靈與老太太相視一眼，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祖母看到了，靈兒今日算是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我早叫你防著她們母女，你娘是個軟弱性子，指望不上她能奮起反擊，眼下可需祖母幫你？」

  蘇毓靈擺了擺手，從老太太的位置上走下去，瞬間換上一張笑臉，「靈兒給各位賠不是了，本是家事，卻不想鬧上了台面，讓諸位長輩見笑了。」

  眾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帶上來。」

  蘇毓靈招手，眾人抬眸，之間幾個小廝壓著一個男子上來，入了場便雙膝跪地，蘇毓靈看著他，「說說你看到什麼了？」

  「回大小姐的話，奴才做飯的時候忽然肚子疼，就去了茅房，出來時看見二夫人院子裡的沁雪拿著一包藥粉倒進了今日的冷菜中。」

  「你可能確定？」

  蘇毓靈問。

  「確定，大小姐不信就將她抓來，咱們與她當面對質，一問便知。」

  霖氏蹙眉，指著那廚子直言他胡說，「血口噴人！」

  蘇毓靈轉身面向蘇烈袁，「父親恕罪，女兒得知此事時冷盤已經上了，女兒年輕，不懂怎麼處理這麼大的事，有心找郎中，可又怕這事傳出去，正打算悄悄與祖母商量對策，這事情就爆發了。」

  蘇烈袁看向霖氏，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沉聲問：「真的是你？

  下的什麼毒？」

  「......不是我......」「我問你，下的什麼毒，可會致命？」

  蘇烈袁再次詢問。

  霖氏慌亂之下腳步一軟栽倒在地，卻死死咬著牙什麼都不說，可沁雪一個小姑娘可沒有這樣的硬骨頭，兩鞭子下去就什麼都交代了。

  而此時肚子疼的那幾個人藥勁也過了，坐在一旁竊竊私語看著蘇將軍的玩笑。

  蘇烈袁大怒，當眾一巴掌甩在霖氏臉上，「拖下去————讓諸位見笑了，幸得今日沒有大事，蘇某定千杯賠罪。」

  「早聽聞蘇將軍千杯不醉，」眾人正看熱鬧看的起勁，忽聞不遠處一聲明朗的笑聲傳來，「不知本王可否有幸喝你家一杯佳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