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
2024-05-16 03:51:32
作者: 朱朱快跑
這一天又是動嘴又是動手的,顧年累極了,回到院裡就一頭倒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看著床上的流蘇,珠兒和寶兒在外面忙活著打水,顧年的心在突突的跳動。
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張臉,顧年一下子坐了起來。
「不,你明白。」
白日裡蘇慈的話仿佛又在顧年耳邊重複了一遍。
「真是有病。」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顧年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用力的甩了甩頭,想把蘇慈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甩出去。
「小姐。」
寶兒在門外喊了顧年一聲,顧年恢復了一下心情,跟著寶兒進了內屋。
剛剛好的水溫,灑滿了玫瑰花瓣,顧年聞著花香漸漸放鬆了下來。
寶兒在她身後小心的幫她把頭髮挽起,又拿起毛巾輕輕的擦拭著顧年的後背。
顧年的皮膚白皙,肌若凝脂,一張小臉倚在水桶的旁邊,大大的眼睛裡寫著心事重重。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往日寶兒替她擦拭後背,顧年總是癢的要「咯咯」笑上一陣,如今卻安安靜靜的趴在那裡。
「唔,在想明日早膳想吃桂花糕。」
顧年收起眼裡顯而易見的心事,隨便找了個藉口應付了過去。
夜晚來的總是很快。
顧年梳洗完畢也沒有剛剛那麼勞累,讓寶兒和珠兒拿了琴,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凳上。
顧年輕輕的撫著琴。
要說顧年除了劍還喜歡什麼,那想必就是琴了。
「哪裡來的琴聲?」
蘇慈與顧易秋一同經過顧年的院子,聽到琴聲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哦,應該是顧年吧,我們家就她會彈琴。」
顧易秋撇了一眼院子。
顧年一心一意的撫琴,全然不知院外有兩個人正在頓足聆聽,優美的琴聲和夜晚的月色融合在了一起。
一曲過後,顧年便收起了琴,不再彈奏。
「雖說彈奏的《月夜》,但總覺得有些悲涼之意。」
蘇慈攥了攥手裡的扇子,眼裡滿是欣賞之色,「家妹年紀不大,琴卻彈奏的極好。」
「哪有,七王爺謬讚了。」
顧易秋從小學武從軍,聽不出什麼來,但是聽到有人夸自己的妹妹,嘴上雖是謙虛,臉上寫滿了驕傲。
「走吧,易秋兄,元伯他們該等急了。」
兩個人悄悄的來了,又悄悄的走了。
上了幾日的學堂,顧年覺得無趣極了。
這日,顧年正和蘇婉琳看小話本,就見一隻手以十分快的速度朝著顧年的臉上飛來,顧年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那隻手,連帶著手的主人一起拉了起來。
「顧年,你這個賤 人,藍繼之到現在還在家裡養傷,你卻天天大搖大擺的來上學堂。」
顧年覺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摧殘,想都不用想,又是馮玲玲來幫藍繼之報上次比武的仇來了。
「馮玲玲,你有完沒有,五天來,你找事找了四次,跟夫子告狀告了六次,偷偷往我桌子上放蟲子放了三次,你是不是這裡有毛病啊?」
顧年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你!」
「你什麼你!
藍繼之在大庭廣眾之下輸給我,難道你沒看到?」
顧年的手逐漸使勁,馮玲玲痛的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卻還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
「若不是你背後耍招數,繼之跟你比劍會輸嗎!」
「論比賤,跟我比不會輸,跟你比可不一定。」
顧年覺得自己頭都大了,沒想到馮玲玲這麼瘋狂,藍繼之只是受了點皮肉傷,在馮玲玲眼裡自己簡直是把藍繼之的眼睛挖出來了一樣。
「馮玲玲,今天你這一巴掌若是顧年沒抓住,落得可是我的臉上。」
馮玲玲聽到這話才看到坐在旁邊的蘇婉琳,蘇婉琳歪著頭,一臉嘲諷的看著她,若是這時候道歉,驕傲的馮玲玲還拉不下這個臉。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撥人推推攘攘的進了屋子,齊靖遠一進來就看著顧年和蘇婉琳一個抓著馮玲玲的手,另一個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顧年,你過分了吧。」
齊靖遠走到顧年和馮玲玲旁邊,想要把馮玲玲的手從顧年手中解救出來,沒想到一使勁,顧年的手紋絲不動。
「姓齊的,你知道事情經過,你分青紅皂白嗎,你就在這裝好人?」
蘇婉琳看著齊靖遠那張義憤填膺的臉就氣不打一出來。
「公主,您不知道,這顧年...」沒等齊靖遠說完,顧年就放開了馮玲玲的手,還嫌髒似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把帕子扔到了旁邊的廢紙筒里,馮玲玲的手腕已經青 紫起來,可見顧年捏的有多用力。
「顧年,你欺人太甚。」
齊靖遠看著馮玲玲的手腕的青 紫,還在忍不住的為馮玲玲打抱不平。
「你再廢話一句,我不介意掰折了她的這隻手。」
顧年本來已經坐下了,聽到這話還是抬頭看了一眼齊靖遠,這一眼裡有仇恨,有冷意,讓齊靖遠感受到了一陣寒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夫子來了,夫子來了。」
一聲「夫子來了」才把幾個人分開,馮玲玲不甘心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捂著手腕,因為她這才剛剛感覺到疼痛。
「真不知道當初你怎麼看上齊靖遠的。」
蘇婉琳把身子往後一仰,兩隻手撐在地上,儼然一副大爺的模樣。
「年少輕狂。」
顧年只淡淡的回了四個字。
當年的顧年還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娃娃的時候,顧易秋領了朋友來家裡玩耍。
顧易秋的朋友與他一般大,都比顧年大五歲。
顧年第一眼看到他就流了口水。
「娘,年年又流口水了。」
顧易秋一臉嫌棄,摸變了全身也沒找到一張乾淨的帕子。
只見少年從懷裡拿出一張潔白的帕子,慢慢的蹲下,給顧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怎得這麼大了還流口水呢。」
說完還忍不住笑了一下。
「哥哥,你長得好生俊俏。」
顧年扭扭捏捏的,學著在外看戲時戲子說的話,話剛說完還忍不住上去親了少年一口。
「吧唧」一聲讓少年臉上的笑容出現了裂痕,顧易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顧年,我說了多少遍了,你別老學這些。」
顧易秋喚來自己身邊的丫鬟,讓丫鬟們送她回院子。
「我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小小的顧年緊緊的抱住了男孩的腿,鼻涕口水一併蹭到了少年的白衣服上。
「七王,不是,七公子。」
顧易秋知道他潔癖,忙著去把顧年從人家身上抱下來。
「無妨。」
少年摸了摸顧年的頭,看著一直往外流的口水,無奈的搖了搖頭,把帕子交給了顧年。
帕子上什麼圖案都沒有,只繡了一個小小的字,而這個字顧年兩年後才識得,一個小小的「齊」字。
「喏,以後不要再流口水了,小姑娘流口水不好看的。」
顧年接過帕子,一邊擦著嘴角一邊點頭,還不忘把到嘴邊的口水咽下去。
被丫鬟接走的顧年手裡還拿著他的帕子,突然顧年一個轉身,踉踉蹌蹌的衝著回來,往少年手裡塞了一顆小小的桂花糖。
臨走時,顧年跑出來要把帕子還給少年,卻見少年雙手背在身後正在和顧易秋道別。
微風吹起了少年白衣的衣角,碎發也隨著風來回擺動,少年的眼睛看著遠方,沒有一點焦點,嘴角還是淡淡的揚起,明明只有十歲,卻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幼稚的樣子。
顧年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好生俊俏」。
「我悄悄留下,他應該還會回來找的吧。」
小小年紀的顧年心裡想著,就這樣留了帕子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