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攜手(9)

2024-05-16 03:59:05 作者: 半壺月

  不要!不要!她心中瘋狂地吶喊,雙手顫抖著捧了小賜兒的臉,吻去小賜兒臉上的淚珠,帶著慌亂搖首,「不,賜兒不要知道這些,賜兒現在是太子,賜兒不僅僅有娘親,還有父皇,還有月姨、玉姨、覓姨,小賜兒還有弟弟和妹妹!」那一世的憂戚慌亂若非這一生被蘭亭的愛撫平,縱是把所有的血和恨都清算,也無法活得自在和快樂。

  而她的賜兒,才五歲,怎麼能背著那樣沉重的記憶,她寧願他將一切遺忘,只要快快樂樂、自由自在地活著,便是她的心愿!

  蘭縝賜斷然搖首,琉璃眼眸泛著出不屬於孩子的精光,語聲堅定如磐石,「不,賜兒要記得,這樣賜兒才能夠守護娘親,賜兒永遠不會讓娘親被人欺負,賜兒要保護娘親一生一世!」唯有他憶起一切,才擁有能力,讓這世間無論是人、是神、是地獄邪靈都無法傷害他的娘親半分!

  這一生,他一定會站上皇權之巔,用人間無上的權利,讓他的娘親成為最尊貴的女人,受盡蒼生敬仰和膜拜!

  這一次,就算他剔盡靈根,流盡聖血他也要將趙十七打得魄魄盡散,魂識散於地天,永世不入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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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方才正是賜兒收伏了趙十七,二小姐,賜兒真歷害!」水月被這一對母子的骨肉親情所感染,心頭梗塞,她笑著,眼中卻有熱意從眶中流出,「二小姐,您真的沒事了!看,趙十七被綁起來,她再也傷害不了二小姐了!」水月指了指地上呆呆躺著,象一具沒有活屍的趙十七。

  「月姐,謝謝你!」沈千染看了一眼被縛住手腳的趙十七,終於相信,一切苦難已經遠離!

  蘭亭一直靜坐著,赤紅的鳳眸始終凝在沈千染的身上!此時,此刻,心中感慨萬千,又仿似翻了五味瓶,他的神思里不自覺地飄過鳳南天的臉,思忖著,既然賜兒與鳳南天是雙生兄弟,那前世中,他應也是風流倜儻的男子吧。此時,雖轉世為他的兒子,也僅僅是五歲的孩童,可他的記憶中已有了成年男子的記憶,怎麼能和沈千染親蜜至此呢?這——

  蘭亭控不住地胡思亂想,看到沈千染見了兒子,把自已全然撇在一旁,總是有些吃味,可他一個堂堂的男人,總不能學著蘭天賜那半大的孩子,撲進她的懷中哭哭啼啼地蹭著!

  當蘭亭看到小傢伙的臉幸福地依偎在沈千染的胸口時,再也看不下去,可他找不到一絲的理由去打斷母子間的獨有的親蜜,這是一個他走不進的空間,獨屬於沈千染和蘭縝賜!他有些彆扭地轉開臉,故意重重地咳了一聲。

  沈千染意是會意地轉首看向蘭亭,稍頃,皓眸晶亮地輕輕笑開,伸出一隻手暗中捏了一下蘭亭的腰側的肌肉後,又重把心思放在懷中小賜兒的身上。

  自她與蘭亭兩人大婚後,極少分離,倒是她和孩子聚少離多,如果這樣的醋蘭亭還想吃,那就由著他吃了!

  不到半個時辰,衛揚象腳踏一雙風火輪似地沖了進來,腋下挾的正是鍾慧,卻看到帝王孤伶伶地坐在一邊,兩眼滿是怨念地看著沈千染餵著懷裡的賜兒用膳。

  而地上卻象扔了一個包成粽子般的女子,那神情似是萬念俱灰,鬆開的唇角綻開了一絲淒笑,眼睛似是睜著,又似穿時空透般,沒有任何聚焦!

  衛揚是暗衛出身,眼勁非同尋常,仔細一瞧就辯出是趙十七,那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落下來!

  午時過後,蘭亭欲前往城門,沈千染已知揚州城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她不想置身事外,縮在蘭亭的羽翼之下,便隨著帝王龍輦前往城門。

  揚州北城門是通往西凌京城的必經之路,城門口比起東門和南門大,且城門口有一個可容納千人的廣場。在以前,這裡擺滿了東西南北運來的水果、糧食、布匹甚至牲畜供交易,今日,這裡到處是披麻帶孝的百姓,在廣場中央,幾百具的屍身被列放著,而更多是以靈牌的形式存,因為這些死難者的屍體或是失蹤,或是焚成灰燼,或是面目全非。

  而在城門上,一幅巨形的白布從城頭掛下,上面寫著大紅的字「血債血還」!

  有不少的百姓自發上前,咬破手指,用鮮血劃印下自已的手指印,以示聲討!

  在一片哀聲中不乏參插著激動憤慨的言辭,時不時引起百姓以嘶吼聲響應。

  西北營幾個軍中將領帶著幾百個士兵沉默地坐在外圍的一處空地上,沒有做過多的反應,但眼角的濡濕和憤恨卻泄露了他們太多的情緒!

  他們這些士兵全是江南人氏,這一次揚州大劫,他們有些失去親人,有些失去家園!

  城門四周,幾千個黃龍騎一身戎裝圍在最外的一圈,他們是的天子弩弓箭隊,個個神情肅穆,嚴陣以待!

  帝王儀仗到達城門下時,場中瞬時安靜下來,眾人蹺首以盼,看著一身明黃外罩著黑色輕紗天子,揚州百姓有幾個讀書人率先下跪,三叩九拜,不熱淚盈眶。

  很快,有人效行,紛紛四肢伏地行跪敗之禮,口中高呼吾皇聖明!

  普通的百姓不知,但求過科舉的文人卻知道,帝王明黃龍袍外罩黑紗,就代表著,帝王以此著裝喻揚州這場災難為國喪!揚州將因此獲三年免賦稅,免雜役!

  新帝從鑾駕上走出來,鑾駕上的白色紗縵並沒有因此落下,而是緩緩步出一身白色鳳袍外披著白色紗罩的沈皇后!

  「這妖后怎麼能出現在這裡,這不是褻瀆了死者麼?」壓抑帶著憤怒之聲瞬時從遠處的人群里緩緩漫延,漸漸蓋過帝王儀仗隊太監尖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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