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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計中計(6)

2024-05-16 03:40:30 作者: 半壺月

  幾個膽小的見狀忙抱著頭躲得遠遠的,但多數人懼於沈老夫人不敢亂動,心中又懼又疑惑著,那婆子到底看到了什麼?眾人不敢上前看個究竟,只秉著呼吸地盯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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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的怪異竦動聲傳來,眾人心跳急劇加速,突然,門口湧出上百隻老鼠,黑壓壓的一片,爭先恐後般,以飛快的速度四處逃竄著,後面的見此方向有路可走,迅速朝這裡竄來。

  「啊……我的娘呀……」人群剎時散亂開。

  天空中的鳥緊隨而來,不停地俯衝,捕捉著,爭食著,有數隻空中爭食,把活活的老鼠幾下撕裂,天空中不停落下動物的內臟和肉未,嚇得所有的人四處逃竄,哭聲不止,驚恐不斷。

  人的驚亂更嚇得那些老鼠四處逃竄,混亂中,有的老鼠跳到了人的腳背上甩了幾下也沒甩開,有的老鼠循著黑暗頻頻往女人的裙子底下鑽,嚇得丫環們提著裙子尖叫。

  眾人想跑,無奈除西門外,別的門已被鎖上,幾個身手利索的男家丁,搭著人牆想從牆上爬過去,卻在混亂中被撞倒,高處的一個跌倒在地,捧著腳痛得直嚎。

  「啊……救命呀……」一隻老鼠亂竄地朝四姨娘的裙底鑽去,四姨娘急亂之扯著一個丫頭的頭,想讓她擋著,那丫環又疼又怕地鬼叫起來,驚得那老鼠直往她身上拱,那丫環嚇得又哭又叫,跌跌撞撞中一把推了擺場上的搭架的支撐點,只聽得一聲巨響,兩米高的搭架崩了下來,也不知道砸到誰了,哭聲,慘叫聲響成一團。而搭架上面擺放的瓜果,牲畜的祭品滾了一地。

  申柔佳一邊驚叫一邊躲避著四處逃竄的老鼠,突然間看到遠遠的一個豬頭掉下來彈跳了一下後滾到自已的腳邊,而另一隻腳邊,一隻夜梟鋒利的爪子正撕開一隻老鼠,勾狀的嘴一口一口地叼啄著美味,圓溜溜發著綠光的雙眼卻帶著戒備盯著她,仿佛她若一動,它那鋒利的爪子就會朝她的臉抓去。

  她嚇得腿腳無力再也邁不開腳步,刺鼻的血腥味嗆在她的胸口,吸不進去,也咳不出來,她全身哆嗦著,驚懼不停地朝著夜梟擺著雙手,她嘴裡念念有詞,仿佛被夢魘住一般,黑白分明的大眼全是恐懼。

  夜梟吞食幾口,突然煽動翅膀,申柔佳嚇得癱軟在地,「別過來……不要過來……」全身控不住地瑟瑟發抖。此時她釵環俱掉,髮髻散亂,滿臉淚痕,肩上,手背上都有天空中滴落下來的老鼠的血液,攪得她一陣陣的嘔意翻騰著。

  「娘……娘……」沈千碧也不知被誰撞了,腳扭了一下跌倒在地,又痛又怕索性也不起身,拼命扯著脖子哭著,「疼呀……嬤嬤,我要嬤嬤……」

  饒是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天空此時就象張了口的惡魔,不停有老鼠的斷尾、斷頭、碎皮掉落,幾十隻夜梟煽動著翅膀在空中盤旋,頻頻發出瘮人心骨的笑聲,此時的沈府就象是地獄修羅。

  沈老夫人喘著粗氣,慘白著臉不停地抽蓄著,她反覆糾著前胸衣襟,一口氣終是喘不過來。兩眼上翻地朝後倒去。

  秋蟬和鳴鳳見狀,顧不得害怕,急急托住沈老夫人的身體,「老夫人,老夫人……」兩人拼命抱著向後倒去的沈老夫人,香月在一旁壯著膽子拿棍子驅逐著朝這裡竄來的老鼠,邊喊,「先帶老夫人回房。」

  「先把門打開。」秋蟬大叫了一聲,「我懷裡有備用的鎖。鳴鳳,你來拿。」她身體支撐著沈老夫人,動不了。

  眾人才猛地想起,晚上開壇設法,事關沈家家運,老夫人命所有的人要到場,擔心中途哪個丫頭婆子偷懶溜了出去,便吩咐三道門全鎖上。剛只開了個西門。可老鼠就是從西門跑進來,誰知那裡還有什麼髒東西?

  鳴鳳應了聲,從秋蟬懷裡拿了鎖,看看秋蟬站都站不直的樣子,道,「我來背。」她蹲下身,無奈老夫人太沉,彎了腰,她也無力背起,秋蟬眼疾手快,攔了一個身強體壯的婆子,「快,背著沈老夫人回房。」

  梧桐樹下,沈千染眸如千里冰封,冷冷地看著眾人尖叫成團,心中冷笑,這些黑毛畜牲可怕麼?彼時,她和賜兒所住的地方,到處都是,有時她睡沉了,醒來時,還發現賜兒的腳有被這些畜牲咬過的痕跡。

  沈家,這就是生養自已的地方!也是拋棄自已的地方。

  她冷眼看著,心裡交織混合的愛與恨,如冰火交融,那複雜的情緒,更如一把尖錐,釘入骨髓,從此萬劫難復。

  她勉強將胸腔的悲愴抑住,雙手不自禁地撫上小腹,眼角微閃著淚光:賜兒,你看他們多狼狽!

  「碧兒,星兒……」申氏抱著頭亂竄時,剛好天空中掉下的一截老鼠的腸子掉在她的肩膀上,她嚇得又跳又叫,卻又不敢用手去拿下來,驚惶失措中,也不知與誰撞在一處,摔了個灰頭土臉,更可怕,手撐在地上欲掙紮起身時,感覺得手心處粘粘軟軟的,還未看,已有一種蜘蛛從咽喉里爬進去的感覺。也顧不得平時當家主母的風範,就地滾了一下,全身發軟地坐著。正巧,天空中掉下來的半隻老鼠正掉在她的裙邊,那被撕開的肚皮,血紅的腸子翻露,那樣的噁心,看得她無法自控的乾嘔,像是要把心肺肝脾都吐出來。

  再抬頭時,看著場中已是狼籍一片,哭的,罵的,驚叫的,響成一團,唯有——她的眼角狠狠一跳!

  唯有——沈千染冷冷地佇立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她的唇抿起了一條幾不可見的弧線,淡淡的,一如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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