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一對璧人

  「把眼睛閉上，好不好？」

  鳳景南察覺到楚落晨的呼吸困難，稍稍給了她喘口氣的機會，不過卻絲毫沒有想要放開她的打算。

  楚落晨那高智商的大腦，不知道為何竟然在這個時候進入了死機狀態，除了身體內正常的血液循環，和不斷加速的心跳之外，其他感官好像都失去了直覺，整個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鳳景南還是第一次看到楚落晨這般呆愣的樣子，心裡一軟，當即將人扯到懷裡，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晨兒，你的心思我可以理解，也很高興你能在這個時候和我說實話，婚後分床睡我可以答應，不插手楚家和商鋪的事情我也沒有意見，只是關於和離，我不能答應。」

  楚落晨的心跳依然很快，不過理智卻是稍稍恢復了些，紅著臉，瓮聲瓮氣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鳳景南的雙唇貼著楚落晨的耳垂，聲音沙啞卻又充滿了無限柔情，用無比虔誠的語氣，回道，「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這輩子都只想和你在一起！」

  ……楚落晨的呼吸瞬間漏掉了幾拍，心裡的那隻小鹿好像隨時都要衝出來，這難道就是他的真心話嗎？

  

  她看著鳳景南的眼睛，著急的想要在裡面找到答案，可結果，卻是再一次陷入他的柔情里。

  直到外面隱約間傳來談話聲，楚落晨才猛然間回過神來，用力的推了一下鳳景南，而鳳景南也沒有在繼續為難她，淺笑著將她放開。

  「我勸你還是仔細考慮清楚，」楚落晨做了幾次深呼吸，可臉頰還是很紅，看著鳳景南道，「你入贅楚家之後，我會按照之前說的盡全力醫治你身上的餘毒，當然如果你還是覺得吃虧的話，等到正式和離的時候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財，不過我想按照你的財力或許也不在意這些。」

  不管鳳景南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出於真心，楚落晨現在都不想輕易妥協，畢竟這樣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和條件的婚姻，對她而言，實在有太多無法預知的變數。

  「呵……原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鳳景南眸色深沉，自嘲的笑了笑，開口道，「遇見你之前，我也曾經以為我會一輩子都是一個人，或許某天死於敵人之手，又或許是等到身上的餘毒發作，死在一個無人的荒郊野外，可是遇見你之後，我逐漸找到了要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氣，雖然我也知道這個想法有點奢侈，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的很想一輩子都在你身邊，守著你，護著你。」

  楚落晨從來沒有想過，鳳景南這樣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口中，竟然也藏著這麼一段誅心的話，她雖然在現代是個醫學博士，醫院裡見慣了無數生命的意外離開，實驗室里更是把那些冰冷的身體當做科研對象，冷靜的就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然而剛才，當她聽到『死』這個字眼被鳳景南用那種方式從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沒有來由的突然抽搐了一下，鼻子也覺得酸酸的，差點就掉下眼淚來。

  「我一定可以醫治好你身上的餘毒，你不會死的。」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這句話從楚落晨的口中脫口而出。

  鳳景南微微一愣，隨即眼中幽暗進退，光芒閃爍，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心滿意足的呢喃道：「原來你心裡還是不捨得我死的。」

  話已經說出口自然是不能收回，可楚落晨看著鳳景南此時臉上的那個笑容，卻有一種再次上當受騙的感覺，更是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和鳳景南之間的這場談話，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鳳景南精心設下的圈套，而他所說的那些話目的也只有一個，就是一步又一步，把她引入圈套。

  偏偏楚落晨當時還深陷其中，絲毫沒有察覺，滿心以為是她委屈了鳳景南，想方設法的要彌補。

  既然現在反應過來了，楚落晨自然也不會在任由鳳景南擺布，當下冷著臉開口道：「你別誤會，我之所以會幫你清楚身上的餘毒只是因為你之前幫過我，我不想對你有所虧欠，至於我把你治好了之後，你是想死還是想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鳳景南也不說話，只看著楚落晨那故意冷漠的態度，咯咯地笑。

  以往他還總是會給自己刻意的想要接近楚落晨的行為找一找藉口，現在卻是毫不遮掩的承認了，他就是被眼前這個人給迷住了。

  眼睛看到的是她，心裡想的也是她，就連午夜夢回，也都是她。

  外人都意外赫赫有名的鎮南王，殺伐決斷，殺人如麻，冷血又絕情。

  殊不知，他的心裡也藏著一片柔情，當然這柔情如今只屬於楚落晨一人。

  「你……不許笑！」

  楚落晨被那燦爛的笑容惹的莫名心慌，嗔怒著。

  「好，」鳳景南立即止住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道，「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在松竹閣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可一出來鳳景南的本性就徹底暴露了，一會兒夫人一會兒娘子的，害的楚落晨又是臉紅又是擔心的，唯恐他這口無遮攔被府里的有心人聽了去，以後少不得又要拿出來做文章，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

  楚落晨有心提醒鳳景南收斂些，可轉念又一想，他這人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向來隨意，眼下就算她說了他也未必會聽，索性就作罷了。

  提醒是沒有，不過楚落晨到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遂開口道：「那日萬合居，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那位假的王公子，你又打算如何處置呢？」

  鳳景南很自然的拿起楚落晨面前的那隻白瓷茶碗，喝了兩口茶，然後回道：「那日的事情我也不過就是將計就計罷了，如果只是提前給你消息又或者是當場揭穿的話，那我和你的事還不一定要被你拖到什麼時候，倒不如就借這個機會一次性解決了，也省了不少的麻煩，至於那個小混混，我自有打算，你等著看就是了。」

  楚落晨看著鳳景南，不覺脊背發涼，萬幸這個人是從一開始就站在她這邊的，又或者，好在他們不是敵人，否則就以她的這點算計和籌謀，只怕沒幾個回合下來，就要徹底敗在鳳景南這老謀深算的人手裡。

  楚落晨還想在說什麼，帷幔外卻傳來了腳步聲，楚落晨連忙退後兩步，和鳳景南保持著距離。

  「小姐，老夫人那邊已經開始傳飯了。」

  鳴鳳很識相的站在帷幔外，安靜的等著裡面人的回答。

  「知道了，」楚落晨伸手撩開那白紗的帷幔，輕輕回應道，「我這就帶著鳳公子過去。」

  外人面前，鳳景南還是很守禮的，舉止之間也並沒有和楚落晨過分的親熱，說話的時候也只喚她做晨兒，這倒是讓楚落晨稍稍的放了心。

  從八角亭出來，原路返回到松竹閣，飯廳里果然已經擺好了滿滿的一大桌，雞鴨魚肉的自然不必說，其中不乏珍奇野味，足可見楚家對這頓飯的用心。

  楚青青和楚落夏等姐妹礙於男女有別的規矩，也加之身份不高，和府里的其他孩子以及姨娘們都被安排在了偏廳，可正廳這一桌，主位上自然是楚老夫人，再接著便是楚明軒，劉氏，以及難得露面的楚逸的，鳳景南則是被安排和楚落晨比鄰而作，至於墨菊，雖然也破例被留在正廳里，卻並不敢入座，只恭敬的在一旁小心的伺候。

  自皇家寺院那件丟人的事情之後，楚逸德便被罰閉門思過，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了，今日難得楚明軒心情好，想著這樣重要的日子還是一家人齊全才好，所以才把楚逸德放了出來，並且允許他一起來用飯，也算正式見一見未來的妹夫。

  楚落晨落座之後，冷眼瞧著楚逸德，見他比剛回來的時候瘦了一大圈，眼眶有些烏青，氣色也不算好，不過才是個正當年的小伙子，卻顯露出形似枯槁的感覺。

  不過這也難怪，在好的一個人，整日被關在房間裡，日復一日的耗著，總是要被消磨的。

  可是這也是楚逸的自找的，他從皇家寺院被帶回來之後，挨了楚明軒一頓家法，並且罰他到祠堂里去思過，結果這楚逸德心裡不服，偷偷的跑出去喝酒，回來之後還強了院子裡的一個丫頭，偏生那丫頭又是個烈性子，不堪受辱，當天夜裡就投井死了。

  雖然死的只是個丫頭，可到底也是鬧出了一條人命，萬幸那丫頭家中也沒什麼親人，花了幾個錢才暫時把事情壓下去了。

  楚明軒氣的不行，若不是劉氏和楚老夫人攔著，楚明軒差點打算楚逸德的腿，大家都以為這會這個大少爺該知道悔改了，誰知道好景不長，沒過幾天，他就又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勾搭了劉氏院子裡的一個灑掃的小丫頭，劉氏唯恐這事鬧出去楚明軒那邊會不好交代，當下求了楚老夫人，把那個丫頭給楚逸德做了通房丫頭，只說等到以後倘或當真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在升為姨娘。

  可即便這樣，楚明軒還是氣的不行，讓管家找了兩個人，把楚逸德房間的窗戶都封死了，門口安排了小廝輪流看守，每日飯菜也是按時的送進去，因此才把楚逸德折磨成現在這幅樣子。

  「多日不見，兄長倒是清減了不少！」

  楚落晨落座之後，看著對面的楚逸德說了一句。

  楚逸德本就心裡對她帶著恨呢，當下也沒有好氣，冷笑著回道：「二妹倒是越發的光彩照人了，不然怎麼去外面勾搭男人呢。」

  楚逸德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又經常和混混們在一起，說話也是毫不避諱的，更是考慮不到場合。

  楚老夫人聽到『勾搭』這兩個字，剛要去端酒杯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楚明軒。

  楚明軒咳嗽兩聲，轉頭瞪了楚逸德一眼，楚逸德本就對楚明軒頗為忌憚，加之之前挨過兩次打，被嚇的身上一哆嗦，當即低頭不語。

  劉氏之前就惹了楚明軒的不快，加之看到楚逸德方才的樣子，也不敢在多言，只在一旁沉默的坐著。

  「難得今日大家都在，咱們就一起飲了這一杯，」楚老夫人作為長輩率先舉起了杯子，笑著道，「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多多幫襯才好！」

  在做的都紛紛舉杯，附和著楚老夫人，一飲而盡。

  喜歡挑事的都安靜了，在沒什麼不愉快的，飯廳里難得的好氣氛，楚老夫人和楚明軒也都格外高興，對著楚落晨和鳳景南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尤其是楚明軒，還主動約了鳳景南飯後一起到書房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