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鳳陽知府

  「李大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黃子競從街邊的攤位上隨便扯了跟繩子，潦草的捆在腰間，走到李知府身邊提醒道，「家父和李大人您可是多年的舊相識。」

  言下之意就是要李知府顧念黃老爺的面子，在這件事情上站在他的一邊。

  李知府老奸巨猾，這些年雖然也從黃家得到不少好處，可一個是家道沒落徒有虛名的黃家，一個是長公主府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孰輕孰重他心裡早已經衡量的清清楚楚。

  不過他這麼個老狐狸，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把黃家這邊的所謂交情一竿子打死，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安穩的坐在鳳陽城知府，這個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卻又得不到的位置上了。

  黃公子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黃子競聽了這話，正滿心歡喜，真準備在說點什麼，卻聽得李大人又開口繼續說道，「待我把事情調查清楚了，該抓的抓，該放的放，屆時既不會委屈了黃公子，也可以給黃老爺一個滿意的交代，如此才算不辜負了舊相識。」

  黃子競哪裡能猜到李大人那老狐狸的心思，只以為這李知府是在故意刁難，立時火冒三丈，跳著腳道：「這還有什麼可調查的，楚落晨行為不檢點，與這光頭大漢有私情卻不肯承認，所以在街上鬧了起來，我剛好路過看到，好言相勸，誰知這楚落晨竟然毫無羞恥之心，竟然讓她身邊的丫鬟當街勾引我，想要侮辱我的名聲，如此惡劣的行徑，你身為鳳陽城的知府，難道就要不聞不問嗎？」

  黃子競再一次把他那憑著一張嘴，就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楚落晨之前在皇家寺院已經領教過，所以並不覺得意外，反倒是那一群小混混，各個目瞪口呆，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很是有些滑稽。

  「李大人，」楚落晨落落大方的走到李大人面前，面色如常的開口道，「小女子也有幾句話想說，不知可否？」

  李大人點點頭道：「楚小姐但說無妨。」

  

  「我今日是特意到公主府去拜見義母，家中祖母不放心所以特意讓張媽媽和鳴鳳隨性，並非到街上和人私會，李大人如果不相信大可以現在就去長公主府查問，」楚落晨說著，又將手裡的信封遞到李大人面前，繼續說道，「我剛才已經拆開看過了，這封書信的確是黃公子親手所寫，上面不光是詳細的說明了我的行蹤，更是仔細的交代了這些人需要做的事情，黃公子素有『鳳陽城第一公子』的雅號，他的字跡想必很多人也都識的。」

  楚落晨說完，雙手恭敬的把書信交給了李知府，李知府接過之後略略的看了一眼，內容的確就如楚落晨所說，只不過信並沒有落款更沒有署名，可即便如此，想要找人來確認這是否為黃子競的筆跡到也並非難事。

  「楚落晨，你少在這血口噴人，誰知道這不是你一早就設計好的要故意陷害於我，」黃子競說著將目光轉向了那光頭大漢，語氣生冷的說道，「我堂堂新科狀元，又豈會與這些混混為伍。」

  黃子競的本意是想要用他新科狀元的身份壓制這些混混，讓他們識相一點不要亂說話，然而這些混混雖然都是粗人，卻也不是心甘情願被操縱的傻子，加之楚落晨之前的手段他們也都親眼見識過了，更是不敢隨便亂說。

  已經從剛才的昏厥中恢復的七七八八的光頭大漢，從矮個子手中接過那包銀子，雙手碰到李知府面前：「李大人，這裡有一百兩銀子，是黃公子給我們訂金，今日當街攔楚家二小姐馬車，以及侮辱楚二小姐名聲的事情，皆是黃公子一手安排，我這些兄弟都可以作證。」

  其他混混連忙附和：「的確是黃公子讓我們所為。」

  李知府冷眼看著黃子競，心裡不免替他們黃家感到悲涼，家道中落也就罷了竟然還出了黃子競這麼個胸無城府的子孫。

  早前看他被封了新科狀元，又是『鳳陽城第一公子』，李知府勉強還覺得他或許也不是一無是處，可今日見他這行事，李知府對他也算是徹底心灰意冷了。

  尤其在想起這黃子競之前在皇家寺院，和楚家大小姐做的那些荒唐事，心中不免也替楚落晨生出些許悲憤來。

  於是開口說道：「黃公子，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黃子競卻是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認，氣惱的辯解道：「不過就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和幾個街頭小混混的話，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李知府這麼快就下了定論，難不成你也是被楚落晨收買，亦或是你懼怕楚家的權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黃子競心裡也清楚，他現在主動招認是錯，隱瞞不承認也是錯，既然都是同樣的結果，那他倒不如就豁出去了。

  楚家是鳳陽城首富不假，可他日若當真到了朝堂之上，這首富的身份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不似他黃家，這麼多年在官場上，關鍵時候人脈還是有的。

  「這……」李知府再次看向楚落晨，眼中似有為難之色，沉聲說道，「楚小姐，雖然你自稱是受害人，可這黃公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楚落晨大概也看清楚了這李知府的為人，只是還未及開口，那邊鳴鳳卻是按捺不住，氣憤的嚷道：「黃公子這分明就是在顛倒黑白，剛才他用刀挾持的我的時候在場這些人可都是見證。」

  鳴鳳說著索性將脖子一歪，露出兩條血跡還沒有完全乾涸的傷痕來，開口道：「黃公子難不成還想說我這脖子上的傷痕，是自己劃的不成。」

  楚落晨知道，鳴鳳這麼做是想要維護她，然而她不知道黃子競卻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立即辯駁道：「你還好意思說，剛才分明是你色誘我不成，所以想到要用傷害自己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黃子競說著，看向李知府，信誓旦旦的道：「李大人，這個丫頭就是楚落晨的同謀，她們是合起伙來陷害於我，大人你可千萬不能放過她們。」

  鳴鳳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能著急又氣憤的看向楚落晨。

  就算現場的確有人圍觀又能如何，這些人不過都是些平頭百姓，根本就不敢站出來指認。

  所以鳴鳳說的那些話，也只能是徒勞，這件事的關鍵點，還在李知府。

  「李大人，」楚落晨鎮定自若，緩緩開口道，「李大人身為鳳陽城百姓的父母官，想必一定會給小女子一個合理的交代。」

  李大人思量片刻，開口道：「既然這事情如此負責，那你們一干人等就都先跟我回府衙，帶我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再做定奪。」

  「李大人這決定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安平公主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來，隨即人也出現在楚落晨身邊，關切的道，「晨兒，你沒事吧？

  可有受傷？」

  楚落晨意外之餘，連忙俯身拜了下去，回道：「晨兒無礙，請義母放心。」

  見楚落晨面色如常，確無任何不妥之後，安平公主方才轉頭看向了早已經跪在地上的鳳陽城知府，李大人。

  「李大人，本宮聽聞你為官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公正不阿，不知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儘管安平公主說話的語氣很是平淡，可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皇族氣勢，卻依舊讓那也算見慣了大世面的李知府有些喘不過起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由於事情過於複雜，牽扯的人也比較多，所以下官打算先把人都帶回府衙去，然後在慢慢調查。」

  安平公主點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李大人把本宮也一起帶回去吧。」

  此話一出，在場差官皆是一愣，李知府更是跪在地上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惶恐的開口道：「公主殿下是當今皇上的長姐，身份更是尊貴無比，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斷斷不敢勞煩長公主殿下到府衙中去。」

  李知府此時額頭上的汗已經順著臉往下淌，他雖然知道楚落晨被安平公主認了義女，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安平公主竟然對她寵愛至此，一時間也是因為剛才的那句話後悔不已。

  鳳陽城知府雖然也是個肥差，可哪個做官的不想繼續往上爬，所以李知府想要巴結安平公主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只礙於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人人都說你為人精明，我倒覺得你是糊塗的很，」安平公主臉上已然有了怒容，指著李知府道，「皇家寺院裡，黃子競德行有失，是我做主讓晨兒和他退了婚，本也沒指望這黃子競會改過自新，可不曾想他卻是如此變本加厲，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羞辱我的女兒。」

  「公主教訓的是，都是下官糊塗了，」李知府是何等聰明，心裡果斷棄黃家於不顧，看著楚落晨，連連道歉，「下官問案不利，還請小姐大人有打量，不要怪罪才是。」

  「義母……」楚落晨面有難色的看著安平公主，遲疑著說道，「皇家寺院裡，晨兒幸得義母庇佑，不想今日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晨兒真是愧於見義母了。」

  楚落晨話音剛落，兩滴淚珠便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那楚楚可人的樣子，讓安平公主又是倍感心疼，連忙拉了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千萬別這樣，剛才的事情義母都已經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是義母來遲了，才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一聽這話，李知府更是羞愧不已，越發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了。

  反倒是黃子競，竟然厚著臉皮走到了楚落晨的面前，滿臉堆笑道：「落晨，剛才的事情你恐怕是誤會我了，我只所以找了這些人來並不是真的想要讓他們羞辱你，我這麼做是因為……因為我心裡喜歡的人是你，我一直都放不下你，想要用這樣的辦法讓你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