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神明的祈願【38】

  老太太自生病以來身體狀況就不太好，再加上老年人本來就會在下午時分打個盹，言卿最開始沒怎麼在意。

  她將藥包放在桌子上，剛準備去燒水的時候，看到時衍進門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言卿有點疑惑，她仔細看去，發覺時衍是在看老太太的位置。

  「卿卿。」時衍喊她。

  表情慾言又止的模樣。

  言卿忽然在一瞬間預感到了什麼，她猛然轉過頭去，慢慢地伸手去探了老太太的頸部脈搏，已經不再跳動了。

  她死了。

  ……

  ……

  兩人為老太太立了碑。

  

  言卿半跪在老太太的墓碑之前，她看著旁邊有一個墓碑，她知道那是老太太女兒的碑。

  她曾隨著老太太來祭拜她的女兒，然後也在村落中走動買藥的時候聽到過村子裡其他人的議論。

  說老太太的女兒不自愛，被野男人搞大了肚子，本來跟村頭富紳家的兒子還有點可能，結果多麼好的事情都吹了。

  言卿無意聽這些風言風語，她快步想要離開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個人神色一凜，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道：「但是我有一個消息，說是那女人死的時候其實她的孩子沒有死，人都被裝進棺材裡了，那孩子居然活著出來了，死人生子，大不祥啊。」

  女孩腳步一頓。

  「啊，那孩子去哪了？」另一個女人訝異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那女人語氣不屑：「棺材子可是大不祥，說不定會給咱們村子帶來什麼災難呢，村裡的兩個婆子把那小孩沉塘了。」

  「啊，這不好吧？怎麼說都是個活生生的。」

  「怎麼不好？就算那小孩繼續活著，也就只能抱給那老太太養了，老太太眼瞎又行動不便，能養得活一個小嬰兒？那不遲早得死，咱就是提前送了那孩子一程。」女人不以為意道。

  她話剛說完，才發覺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小孩子，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哎呦，哪來的小孩，怎麼也不出個聲？」女人嚇了一跳，皺著眉頭訓斥道。

  言卿抬起頭來，她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女人反應過來這小孩估計全都聽到了，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小孩子管那麼多做什麼，趕緊走。」

  言卿不動，她重複了一遍：「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這能有什麼假，村頭的幾個婆子都知道，也就不在明面上說，大家都知道。」女人不耐煩地擺擺手。

  ……

  言卿半跪在兩個墓碑之間，慢慢地垂眼，跪下去拜了一拜。

  其實很多事情已經不知道應不應該去深究，她的出處在哪也沒辦法去探尋，但是這件事情上，莫名地讓言卿找到了一點歸處。

  時衍在她旁邊陪著她，隨著言卿的動作一起拜了拜。

  看得出來言卿的情緒有點低落的模樣，時衍轉過頭去問：「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麼？」

  言卿抬眼：「什麼？」

  他頓了一下，臉上帶著點柔和神色：「卿卿想要什麼呢？」

  時衍的容貌相比較之前的時候略微長開了點，言卿從記事以來就一直跟在時衍身後，溫柔但是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那是言卿對他的第一印象。

  那時候言卿趴在時衍肩膀上，伸出手去摸一摸他蹙起來的眉頭，然後時衍就會垂下眼去笑起來，並且抬手摸摸她的腦袋。

  言卿慢慢地站起身來，她搖了搖頭，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快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時衍有點想笑：「所以，到底是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女孩垂著眼，「有。」

  時衍問她：「是什麼呢？」

  言卿轉過頭來，她慢慢地伸出手來，拉住了時衍的手。

  「就是這個。」言卿語氣認真道：「陪著我吧，哪也別去，好不好？」

  別離開這裡，別去神殿。

  不要將性命交給未卜的先知神明。

  那不是她想要看見的。

  時衍慢慢地垂下眼來，他彎唇笑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回過身來，伸手抱了抱言卿。

  「卿卿，如果我說這是我無法抗拒的命運呢？」

  言卿抬眼看他，「那就打破這個無法抗拒。如果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來幫你。」

  時衍笑了一聲，他伸出手來摸了摸小姑娘的臉：「所以說，我才不願意讓你記起這些事情，我認識的卿卿一定會想盡辦法幫我，但那反而是我不想要看到的。」

  「你之前說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時衍。」言卿抬眼，語調慢慢地冷下來：「你給我選擇的餘地了麼？」

  女孩伸出手來，握住了時衍觸摸她臉的手，語氣平靜：「你又想要消除我的記憶麼？」

  時衍不語。

  「你剛才問我有什麼想要的，那我現在說。」言卿轉過頭來，「我不想忘記。」

  時衍頓了下，「確定麼？」

  女孩彎唇：「當然。」

  她不信什麼命運註定。

  ……

  ……

  保留記憶之後，時衍消失了。

  其實也算不得是消失，言卿很清楚他在哪裡，只是一直都沒有去找他。

  在這種時候，就算是她主動去了也沒什麼用，時衍大概率不會見她。

  她在等，等一個人主動來找她。

  唐璉之前說過，她擁有一個很漂亮很優質的靈魂，她不信世界意志會甘心讓一個優質靈魂消失。

  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後，言卿在來祭拜老太太的時候，看到了站在老太太墓碑前面的唐璉，唐璉的容貌一點都沒有變化，他轉過頭來看著言卿。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想要取代時衍……這話還作數麼？」唐璉笑吟吟地問她。

  言卿不動聲色地抬頭：「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唐璉笑了一下，表情似乎有點苦惱的模樣：「是這樣，時衍的心思和注意力不在此，他似乎一點鬥志都沒有，這讓我感到很可惜。」

  頓了一下，唐璉好心地補充了一句：「對了，他的記憶仍然保留，但是情感已經完全清空了。」

  言卿抬起頭來，「你想讓我做什麼？」

  唐璉便彎著唇笑起來。

  「你想不想……進入遊戲世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