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傻孩子

  老內侍笑眯眯應下，暗想長公主殿下去世後，陛下一直悶悶不樂，原先就不愛說話，如今更不說話，這兩月來，後宮都沒去過。

  娘娘受不住了，已經怪罪到他頭上來了。

  這是第一次陛下對朝政以外的事提起興趣，老內侍自然希望那姜氏兄妹能開皇帝的心。

  姜蘇半夜才回姜府，又被姜晟給叫去。

  姜允給了他許多東西，囑咐他好好跟著太傅進學。

  姜蘇不動聲色應下了。

  姜蟬衣急於得到那頂頭冠，次日一早便拉著姜蘇到了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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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消息，陳霄雲滿臉抱歉的出去迎接，「抱歉，蟬衣，你今天拿不到那頂鳳冠了！」

  「啊？為什麼呀？」姜蟬衣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陳霄雲苦笑著道，「當初我母親去世，一應東西封存，鑰匙被我柳姨保管的，昨夜我問她要，她說一時找不到放哪兒了。」

  果然！

  姜蟬衣暗吸一口氣，似笑非笑道：「沒事的……」

  一行人入了廳堂落座。

  昨日陳霄雲只是遠遠瞧著姜蘇，今日細細打量他，才發現這位少年一表人才，氣質如壁仞一般挺拔鋒銳。

  偏偏待人接物又十分的沉穩，陳霄雲暗暗驚嘆，這對兄妹都非池中之物。

  「我父親昨日還提到了你，我便不多留你了，等會公孫先生過來，你隨他去拜見我父親！」陳霄雲笑著跟姜蘇道。

  姜蘇拱手行禮，「謝郡主...」

  正說著，公孫賀進來了，看到他們二人，郎朗一笑，還特地問候了一番姜蟬衣，才帶著姜蘇離開。

  臨走時，姜蘇擔憂地看了姜蟬衣一眼，姜蟬衣給他眨了眨眼，暗示他放心。

  等人走了之後，丫頭來報，「郡主，夫人帶著少爺過來了。」

  陳家上下都知道柳萱馬上要嫁給陳瀾，而陳瀾也早讓下人喚她夫人，所以陳霄雲聽了不覺怎麼，但是姜蟬衣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想了想小聲道:「我聽人說這個柳姨娘不是好人......」

  陳霄雲聞言頓時愣住，四下看了一眼，好在丫頭們都在外面忙碌，沒注意到她們，「你別胡亂說。」

  柳萱是她父親的表妹，打小與母親交好，母親生病後她來府上住了半年多，現在母親去世了，父親有意娶她，雖然還沒正式下定，可這意思府上都知道。

  陳霄雲記憶里，似乎柳姨與父親是青梅竹馬，因著母親是長公主，十分強勢，看上了父親後，生生拆散了他們。

  柳姨不僅沒生氣，還處處維護著母親，隱忍著感情不肯嫁人，卻來照顧母親。

  陳霄雲心裡對柳萱一直很愧疚，從小到大，她從未穿過母親做的衣裳，她很多衣裳都是柳姨一件一件給她織好的。

  所以，皇舅問她，樂不樂意讓柳萱給她做後娘，她答應了。

  柳姨對她和弟弟好到無以復加，母親去世後，弟弟情緒不穩定，現在全部是柳姨在照料。

  陳霄雲收起思緒，嚴肅批評姜蟬衣道:「你不許亂說柳姨，她人很好。」

  姜蟬衣心中難過，可面上卻是好奇問道，「怎麼好了？」

  陳霄雲於是說了一堆柳萱的好。

  姜蟬衣懂了！

  那首先就得推翻這一份信任！

  「可是，我聽府上的嬤嬤說，既然柳姨娘與長公主是手帕交，又如何在長公主屍骨未寒時，嫁給她的夫君呢？」

  陳霄雲聞言先是一怔，隨即下意識反駁道，「她是因為想照顧我們姐弟倆......」

  可說著說著，聲音也弱了下去。

  換做是她，她死了，她的手帕交嫁給她的丈夫，她會高興嗎？不會的。

  所以……

  陳霄雲心情一時很複雜。

  姜蟬衣看在眼裡，心中明了，必須一點一點揭露柳萱的虛偽。

  恰在這時，前面穿堂傳來一陣笑聲。

  陳霄雲神色一亮，「是弟弟與柳姨過來了.......」

  陳霄雲連忙放下姜蟬衣，拉著她迎了出去。

  姜蟬衣就任由她牽著手，站在下望著那對緩緩走來的「母子」。

  只見那婦人穿了一身月白褙子，三千烏絲用白玉簪子挽成一個隨雲髻，她摸樣兒依然秀美，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而她旁邊牽著一個七歲左右的男孩，男孩身量不高，身形偏瘦。

  二人沿著迴廊往這邊來了，不知道柳萱說了什麼，陳敏朝這邊看了看，輕輕一笑。

  這一笑，姜蟬衣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

  再看柳萱也正笑著，怎麼覺得他們笑起來這麼像呀。

  姜蟬衣心驀然咯噔了一下，臉色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柳萱身後帶著一堆侍女，她看到陳霄雲，眼底露出溫和的笑容。

  「霄雲，你這幾日忙著詩會的事，又清減了，我親自給你熬了些補湯來。」

  柳萱隨意掃了一眼陳霄雲身邊的姑娘，並沒當回事。

  她丟下陳敏，拉著陳霄雲一路入了內。

  又招呼著侍女進來，「我還親自給你做了幾件衣裳，馬上入冬，你別凍著自己......」

  「你的被子也薄了，我給你換一下......」

  柳萱忙忙碌碌招呼著侍女入內，去給陳霄雲換被褥，安置衣裳去了。

  陳霄雲反而插不上話，「柳姨，您總是這樣事無巨細照料我。」

  柳萱掀開珠簾入了裡面，扭頭朝她嗔了一眼，溫柔道，「我不照料你，誰照料你，傻孩子，盡說傻話。」

  這話叫陳霄雲十分不好意思，剛剛她還差點懷疑她呢。

  姜蟬衣站在門口，聽著她們二人的對話，心底冷笑連連。

  茶藝水準無人能及。

  看我揭穿你！

  等柳萱入了內室忙碌，陳霄雲便拉著弟弟和姜蟬衣坐了下來，「弟弟，她是蟬衣姐姐，是姜家的小姐，也是鎮國侯的侯妃！」

  「蟬衣，這是我弟弟......」

  陳敏看到生人，好奇的睜大眼睛定定望著姜蟬衣，卻是靦腆地不說話。

  姜蟬衣也暗暗打量著。

  不對啊，怎麼越看越像柳萱呢?

  柳萱有一對小酒窩，陳敏也有。

  柳萱笑起來唇角彎彎向上，陳敏也是……

  還有那眉眼......細看來，竟是也有幾分像。

  這個念頭一起，姜蟬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姜蟬衣心底掀起一片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問，「你跟誰住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