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她是媽媽

  他兀自開口，「坦白說，我趕來醫院的時候，也聽見念念在說要找媽媽，找…漂亮阿姨。」

  稍作停頓，霍北霆望向她，墨眸緊鎖她冷艷臉孔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褚小姐願意考慮一下嗎。」

  他話說的那麼直白赤裸，褚尋卻已經聽明白了七七八八。

  考慮一下？

  

  考慮嫁進霍家，做霍念念的母親去照顧他？

  前段時間不是還很警惕的不讓小傢伙兒和她接觸嗎？

  就因為他受傷之後口中念叨的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她要應下這個要求？

  褚尋狹長的睫羽忽閃著抬起，眼中的疑惑片刻就轉成了赤裸的哂笑和憤然。

  「霍先生想的倒是周到阿，你有考慮過你以什麼立場說這種話的嗎？」

  夾雜著慍怒的低吼聲，震擊著他耳膜，「你自作主張給念念找媽媽？」

  「還自作主張的替我做決定？」

  「我的確是喜歡念念，但我不是姜千月，也不是你霍北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她憤憤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就朝病房門口走去。

  走出病房的瞬間猝不及防的撞見一道黑色身影，赫然是聞訊趕來的褚容琛。

  她有一瞬的微詫，「大哥？」

  褚容琛側身將褚玉珏身形露出，視線掃過褚尋臉上未褪去的情緒，語氣淡淡的開口。

  「玉珏，帶小尋回去休息。」

  她人還停在門口，忍住回頭看向屋內的衝動，緩步走到褚玉珏身邊。

  緊繃的身體漸漸鬆懈。

  霍北霆滿腹懊惱追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然沒有那道娉娉身影。

  另一個人擋住了他去路，連帶擋住追望她的目光。

  兩道氣勢相似的強硬和壓迫，撞在一起只擦的出爭鋒火花。

  四目對望，硝煙頓乍。

  褚容琛緩緩抽出置於口袋中的右手，瞳孔逐漸放大，一瞬不瞬的望著對方。

  一副要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霍北霆，我警告過你了，小尋不會嫁給一個有孩子的男人。」

  他想起上次同樣緊繃的氣氛之中，他向自己試探褚家是否給褚尋許有婚約，冷聲開口：「比你霍北霆優秀的人有的是，別打我妹妹的主意。」

  霍北霆一陣哂笑，神情滿是不屑。

  霍家地位無可撼動，現在是轉來攻擊他本人了？

  「褚尋今年虛二十五歲，五年前在H大學院內忽然入學，三年畢業。」

  「褚家二十年間從未有過任何大小姐，你要說褚家是怕她受到什麼傷害，所以將她藏在家裡二十年？」

  褚容琛臉色驟然難看幾分，一字一句都是關於褚尋身上的秘密。

  甚至還「貼心」的為他們編好理由，解釋褚尋二十年間的杳無音訊。

  「還是你打算坦白，她那被『保護』的二十年，其實就在申城，而那時候她並不叫褚尋，而叫姜離？」

  在褚家幾乎是成為禁詞的兩個字突然奔進耳中。

  壓在胸腔內的怒意瞬間被霍北霆蔓延來的火舌點燃，「很喜歡編故事來騙自己？」

  霍北霆但哂不語，手臂倏地抬起朝對方揚起。

  扔過去的，是他隨身攜帶著的dna檢測報告。

  白紙黑字才是最有力的證明，才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

  捏著檢測報告的手掌繃的肌理關節均泛白。

  霍北霆神情斂下，黑白分明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褚容琛。

  「她是姜離，她是念念的生母。」

  無情又冷漠的審判，是褚家所有人都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褚容琛雙眸有些充血，遽然抬腕將手中報告撕了個粉碎，轉揪住霍北霆衣領抬手一拳就砸了過去。

  他沒躲開。

  嘴角蔓延開的血腥味是鈍鈍麻痹的痛，甚至眉間都不曾蹙起。

  依舊一副不可一世的睥睨目光。

  褚容琛眼皮一跳，攥住他衣領的勁收了幾分，猛地將霍北霆給推開。

  「那又怎麼樣？你查到能改變什麼？」

  「我們做了多少事才讓小尋從那些囹圄之中掙出，你以為她當初為什麼會突然在申城失蹤，你以為她為什麼會失憶？」

  全身細胞叫囂控訴眼前高傲自大的男人。

  褚容琛嘴角扯起，冰冷的詰問，「你高高在上研判別人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才是一切禍端的始作俑者？」

  霍北霆聽的一怔。

  「從我們面前消失，霍北霆，只要有我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傷害她。」

  那句警告仿若是從遠方飄來的。

  再回過神時，眼前已然沒有任何人在。

  身形駐在原地，腦海中被那幾句話攪成一團漿糊。

  他下意識的抬腳要追上去，想起什麼似的斂眸轉過身。

  小傢伙兒的病房門尚大敞著，方才褚尋離開，他追出來…

  霍北霆抬眸望了眼床上瘦小的身影，緩步走到床邊，試探的叫了他一聲。

  「念念？」

  手掌撫過小傢伙兒柔順的發頂，他神色又複雜幾分。

  頭髮長了嗎？

  他倒是沒發現……

  沒有人回應。

  霍北霆輕嘆，轉身將門關上離去。

  殊不知在門鎖合上的瞬間，病床上的人忽的睜開眼。

  烏烏的眸子盛滿水霧，在睜開的瞬間，已然不受控的朝一邊流淌去。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