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骨牙

  東方墨眼神一凌，看向身後的一堆白骨。

  

  在方才他似乎有一種被人窺視的錯覺，正當凝神打量時，眼角的餘光突然感覺到了身後某個影子晃了一下。

  寂靜的暗河沉寂了三五息的功夫，陡然從東方墨身側傳來了一道似嬉笑的詭異怪叫。

  「我！」

  東方墨大驚，手中火離子聞聲而落，在耀眼的火光之下，一堆白骨再次化作了殘渣。

  藉此機會，他四下一掃，可四周除了森森白骨，依舊別無他物。

  「鬼鬼祟祟，你是誰？」

  東方墨眼中異常的凌厲。

  「我是你骨爺爺！」

  當那怪異的聲音再次傳來時，已然在他另一側。

  這次，東方墨眼疾手快，似乎看到了兩團碧綠的幽光一閃即逝。於是手臂毫不猶豫的再次一揮，火離子對著那道幽光狠狠劈下。

  可在火光之後，四周便再次陷入了寂靜。

  「道友躲躲藏藏，何不現身一見。」

  ……

  「好啊，現身就現身！」

  ……

  聞言，東方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這邊這邊！」

  聲音從其一側傳來。

  豁然轉身，果真看到了兩團嬰兒拳頭大小的幽光，就像兩道碧綠的火焰，熊熊燃燒。

  「呼哧！」

  東方墨屈指一彈，一道若有若無的青光眨眼間就向著那火焰激射而去。

  「叮！」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

  「哎喲，你敢扎你骨爺爺，人族崽子信不信骨爺爺咬碎你全身骨頭。」

  那詭異的聲音似乎被芒刺術打個正著，吃痛一聲怪叫，兩團碧綠的火焰頓時泯滅，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哼！我道是何方神聖，不過是繡花枕頭。」

  東方墨看似嘲諷，但心中卻早已繃緊。

  就在他思量著是進是退時，身後再次傳來那詭異的怪笑。

  「我在後面！」

  於是他猛然轉身。

  「這裡這裡！」

  身側又傳來那道譏笑。

  「哇咔咔，骨爺爺在你上面。」

  一連幾次撲空的東方墨嘴角猛抽，但卻根本就無法捕捉怪笑的聲源在何方。

  而那怪笑聲足足調侃了他半刻鐘，這才漸漸停下來。在半刻鐘內，他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夾在中間實在憋屈。

  「人族崽子，骨爺爺不跟你玩兒了，你也別動手，我們兩坐下好好談如何？」

  聞言，東方墨摸了摸下巴。要是猜的不錯的話，他雖然難以抓到那詭異的東西，可對方也奈何不了他的樣子，否則應該早就動手了。

  「好，就依道友所言。」

  隨即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這就才對嘛，骨爺爺要現身了。」

  「不知道友何在？」

  「就在你腳邊。」

  聞言東方墨一驚，隨即低頭。可下一瞬，他嚇得幾乎跳了起來。

  只見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頭，正張開嘴巴發出「嘎嘎」的怪笑。

  骷髏頭空洞的雙眼當中，冒出了兩道綠油油的鬼火，那詭異的情形，讓東方墨背脊瞬間發涼。

  他這輩子哪裡見過這陣勢，下意識的一腳就踹了過去。

  「嘭！」

  骷髏頭被一腳踹飛，重重砸在了石壁上，掉下來落在骨堆當中。

  「我去你大爺，說好不動手的。」

  那骷髏頭眼中鬼火跳動，隨即飛了起來，上下左右一陣謾罵。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東方墨心中駭然，以前他書中不時會提起妖魔鬼怪，以及各路神仙，可如今當他真正面對一隻會說話還會飛的骷髏頭時，那種發怵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慄。

  「哼，放在以往，你要跟骨爺爺這麼說話，骨爺爺保准吃了你連骨頭都不會吐。記住，你可以叫我骨牙大人，哇咔咔咔……」

  說著那骷髏頭張狂大笑，眼中的火焰滾滾燃燒。

  東方墨咽了口唾沫，隨即冷靜下來，不管這東西是什麼，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對方似乎都只有被動挨打的份，隨即也就釋然了。

  「咳咳，不知骨道友乃是何方神聖。」

  「哼，說出來嚇死你人崽子，實話告訴你吧，你骨牙大人我乃是……」

  「咦！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雖然骨牙大人我幾萬年沒跟人說過話，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人崽子我問你，此處是在什麼地方啊？」

  骷髏頭並未回答他反而問到。

  「笑話，你不告訴我，那我為何要告訴你？」

  「骨爺爺問你話，是看得起你，換做以前老子發話，誰不是搶著應，你個人崽子不過區區三階修為還敢拒絕回答你骨爺爺，真是活膩了。」

  骷髏頭眼中火焰更甚。

  「那又如何？」

  見此，東方墨不屑道。他越發肯定，這骷髏頭就是敗絮其中，若真有實力的話，又何必跟他躲躲藏藏，現在還一副擺開陣勢對峙的樣子。

  「你……好吧，虎落平陽被犬欺，骨爺爺今天認了。」骷髏頭囂張的氣焰也一下子衰弱了下去。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此和那老和尚有關吧！」

  「不錯，就是那禿驢把我鎮壓的……不對，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見過那禿驢？」骷髏頭猛然驚醒。

  「不但見過，還承蒙大師指點一二。」

  東方墨揚起了頭。

  聞言，骷髏頭先是一愣，片刻後卻咔咔怪笑，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就你？還被那禿驢指點一二，咔咔咔……笑死你骨爺爺了。」

  「人崽子你知道那禿驢是誰嗎？」

  「知不知道又如何，他還曾請教過我一個問題，對我的回答極為滿意。」

  東方墨神情平靜開口。

  「哇咔咔咔，你個人崽子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這一次，骷髏頭笑的更加誇張。

  「實話告訴你，那禿驢雖說不是個東西，天殺的壓了老子幾萬年。但他身份可不得了，乃是佛祖坐下三大僧王之一的淨蓮法王。就你一個乳臭未乾的人族小子，他還請教你問題，天底下他有什麼問題不知道，要你回答，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東方墨對這骷髏頭說什麼三大僧王不曾在意，不過當聽到他自稱被壓了幾萬年時，就有些發怵了，難道這骷髏頭真是什麼大凶大魔不成。

  「你要知道，即便是骨牙大人我，等待了幾萬年才有機會，從該死的泥梨之地逃出來，如今還得被迫散了全部修為法力，躲在這破地方，就怕那禿驢聞到我的氣味。能把我逼到這一步，你就知道這老禿驢道行多深了，你還敢自稱他請教你一個問題，還什麼大師極為滿意，我呸！」

  骷髏頭不屑溢於言表。

  當東方墨聽道「泥梨」二字時，眼睛忽的一眯，想到了當日他問那老和尚此處乃是何地時，老和尚也說過類似的話。

  「泥梨又是什麼地方？」

  於是他毫不在意骷髏頭的嘲笑，開口問道。

  「這泥梨就是指十八……我為什麼又要告訴你？」骷髏頭剛要解釋又立馬反應了過來。

  「好吧，作為交換小道可以告訴骨道友，此處乃是大瑜王朝南沿郡萬靈山脈邊沿，這下骨道友可以告知小道了吧。」

  聽到了東方墨說出此地乃是大瑜王朝，骷髏頭眼中鬼火一頓，似是在思索一般。但僅僅片刻後，他確信的確沒聽過這地方，於是再次罵道：

  「什麼大瑜王朝，誰知道哪個犄角旮旯。」

  「沒聽過是道友的事，如今我已如實告知，那道友總歸要告訴我泥梨是什麼地方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告訴你了？是你自己先入為主一廂情願而已，骨爺爺可沒答應。」

  「你……」

  東方墨一陣慪火，卻又不能發作，骷髏頭奈何不了他，可他好像也拿骷髏頭沒有辦法。

  「小子，跟你做個交易吧！」

  「不做！」

  「為什麼，你都還沒聽聽骨爺爺說是什麼交易！」

  東方墨一聲冷哼，道：「你渾身上下一毛不沾，拿什麼跟我做交易！」

  「你你你……」

  骷髏頭顯然被東方墨氣的不輕。

  「你若是不做這交易，骨爺爺就將這地底有一條靈脈的事情捅出去，就你這螻蟻一般的修為，保准被搶的連渣都不剩。」

  骷髏頭要挾道。

  「好啊，那我現在就出去找到那淨蓮法王，告訴他有個骷髏頭在這兒，我們要不要相互試試看？」

  東方墨哪裡肯受他威脅。

  「別……有話好說，莫要傷了和氣！」

  讓東方墨沒想到的是，這骷髏頭一下子就服軟了，甚至沒有講什麼相互保密，約法三章之類的。

  見此，他心中卻在思量著，這骷髏頭到底在唱哪一出。

  「呵呵，骨道友多心了，小道我又哪裡是那種小人。」

  不多時，他就突然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幾乎和當初坑良子馬葛雲那幫人的神情無二。

  「不知道骨道友可是要和我做什麼交易呢？」

  「呵呵，這個簡單，就是如今我法力修為都自行散去了，肉身也早已毀壞，不如你把身體借給我用下，過段時間給你找個更好的。」骷髏頭大言不慚的說道。

  聞言，東方墨就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他。

  「骨道友果然爽快，我還從來沒有聽人把奪舍這種事情說的如此直截了當。」

  「什麼奪舍，就你這資質，在坐擁一整條靈脈的情況下，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才勉強達到三階的修為，你不如找幾個小娘子好好快活，反正這輩子修煉也是白白浪費時間。況且骨爺爺用你的身體，那是看的起你，到時候保准給你找個更好的，你看如何？」

  骷髏頭繼續說道。

  「我看不如何。」

  東方墨搖頭，又接著道:「不如我跟骨道友做一個交易吧。」

  「你？你能跟我做什麼交易！」

  骷髏頭將信將疑。

  「交易很簡單，那就是骨道友讓我封印一段時間，等我把這靈脈吸乾了便自會離去，屆時放你出來，你我各奔東西。這樣的話，我能安心修煉，而你的行蹤也不會暴露出去，確保了自身的安危，你看如何。」

  東方墨摸了摸下巴。

  「好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骷髏頭居然不帶思索的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這下反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本以為這骷髏頭定然要和他討價還價講一番條件，而他也想好了如何從中保住這條靈脈。可如今骷髏頭一句「好啊」，直接讓他不知如何作答。

  「那個…骨道友就不考慮考慮嗎？」

  東方墨略顯得有些尷尬。

  「考慮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不就是拿我沒辦法，又不想泄露這條靈脈嗎。」

  「實話告訴你吧，你不想泄露靈脈，骨爺爺也不想泄露行蹤。如今骨爺爺的確拿你沒有任何辦法，但你若想對我動什麼手腳，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們兩都有對方的把柄在手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和為貴。」

  骷髏頭說道。

  聞言，東方墨不禁暗自思量，這骷髏頭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就這般讓他離去話，他自己必然不能這般安心修煉，地底靈脈的事情誰能保證這骷髏頭不會傳出去。

  當然，若是他直接離開，骷髏頭也會忌憚其行蹤暴露。

  可真要要精打細算的話，應該還是自己能壓住這骷髏頭一頭。

  因為即便靈脈的事情傳了出去，他大不了放棄這條靈脈，至少也能明哲保身。可若是他將骷髏頭的存在傳了出去，按照骷髏頭的說法，引來了那老和尚，他就不知道能不能自保了。

  只是讓他猶豫的是，這骷髏頭萬一耍什麼花樣，或者並非表面看起來這般簡單，到時候他恐怕就會陰溝裡翻船。

  可他轉瞬又想到了，若是這骷髏頭真有本事，這些天在他靜心修煉的時候對他出手，恐怕他不死十次，也能死八次。所以在他看來，這骷髏頭除了能飄起來和會說話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手段，否則也不可能被他的芒刺打飛。

  東方墨本就聰慧，念頭一轉就推測出了諸多東西。想到此處，他便點了點頭，似是作出了決定。而後開口道：

  「那就這般決定了吧，還請骨道友告知如何封印之法。」

  聞言，這次輪到了骷髏頭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他。。

  「人崽子你還真敢想，就算告訴了你封印之法，以你這修為又能奈我何？」

  「要知道我這頭骨可是祭煉了幾萬年的至寶，別說是你，就是修為達到……反正就是修為很高的人來了也拿我沒辦法。」

  骷髏頭話語一頓，似乎還真怕告訴了他，東方墨有什麼靠山背景的話，到時候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東方墨眼皮一抽，就知道不可能這般順利。

  「那你說怎麼辦！」

  「算了，肉體暫時也不要了，若是因此泄露了一絲氣機的話，那老和尚鼻子可是比狗還靈，你就隨便把我藏起來就行，不要讓別人發現。」

  「好說好說。小道別的東西沒有，這儲物袋可大得很呢，道友要不要進來試試？」

  「可以。」

  說著，骷髏頭一動，就向著東方墨飄來。

  見此東方墨眼睛一眯，可他立馬就恢復了輕浮的神色。左手向著腰間一抓，將儲物袋拿在手中。

  「呼！」

  靈力鼓動之下，一股吸力頓時傳來。

  東方墨面上露出微笑，實則心中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右手緊握著火離子，下意識摩挲著，似乎隨時都能發出凌厲一擊。

  在他心神緊繃之下，直接骷髏頭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東方墨靈力盡數運轉，那股吸力陡然變大。最終骷髏頭被他一瞬間吸進了儲物袋。

  「呼！」

  至此，東方墨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儲物袋也算是法器，這骷髏頭只要被裝進其中，應該跑不出來，隨後他把儲物袋掛在了腰間。

  「人崽子你可真是夠窮，什麼都沒有。「

  這時，東方墨因為心神聯繫，感覺到了骷髏頭在儲物袋中的動靜。

  聞言他神色一抽，心道要是有什麼的話，還敢讓你進去嗎。

  「咦，人崽子，你這儲物袋好像被人動過手腳啊！」

  東方墨暗罵這骷髏頭不知道又搞什麼鬼，要動手腳除了他還能有誰。

  於是靈力鼓動，注入儲物袋的玉環，算是加了一層簡單的禁制，懶得聽這骷髏頭胡言亂語。

  與此同時，就見他嘴角翹起一絲譏諷的笑容。

  「落在我手裡，我才不管你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