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還好你沒事

  唐玄育是拖家帶口趕過來的。

  皇上的命令不可違抗，而唯一能和鎮北王談價的籌碼，也不過只有唐雲州和封長樂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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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籌碼足夠，剩下的便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唐玄育重新回到馬車裡，眼看著劉淑蘭和一雙兒女眉頭直皺，冷冷一笑：「你們但凡讓我省心些，此時此刻便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了。」

  「可是爹爹，夜裡到這荒郊野嶺來……更遑論之前還有刺殺的事情，我和娘親有所擔憂，也是合情合理呀。」

  唐柔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乖順的趴到唐玄育的腿邊。

  唐玄育揉了揉女兒的肩頭，神色有所緩和，打量著在外排布的李修滿，眼睛微眯：「不過……皇上竟然能讓我親自出馬，怕是深深懷疑起此事，叫我難做。」

  「什麼意思？」唐臨州不解。

  唐玄育冷冷一瞥：「沒眼力見的，這麼多年來送你到外修習，竟連如今的局勢也看不透了嗎？」

  唐臨州悻悻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照他娘親劉淑蘭所說，他只需要比唐雲州這個嫡長子優秀即可，也不是一定要對朝堂上的事情洞若觀火，只需點到即止，有分寸即可。

  唐玄育見唐臨州完全不將此事放在心上，怒從中來，將另一輛馬車上的唐雲州喚了過來。

  唐雲州剛還和封長樂說話，此時被叫過來，頗為不解。

  「不知父親叫雲州前來，所為何事？」

  「雲州，你可知道皇上為何夜裡讓我們前來一趟？」唐玄育問。

  唐雲州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開口。

  「獵場庫房失火，太子看管不周導致皇上遇襲，加之姐姐兩次遇刺，且都捉不住人，看似是不相干的幾件事，其實說來說去，不過只是獵場守備不夠森嚴，又或者是……蓄意為之。」

  唐雲州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意外的壓低了聲音。

  他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只是一切都太奇怪了……

  若說太子底下的守備不夠森嚴，可為何遇險的人，永遠都是鎮北王一派？巧合多了，反而更讓人覺得是蓄謀已久。

  唐玄育原本冷冷的眼神，此時卻慢慢的柔和下來，他對唐雲州擺擺手：「回去吧，準備趕路。」

  「是，父親。」唐雲州有些莫名其妙，正欲轉身離開，卻聽背後傳來極其淺淡的一聲。

  「你叫我父親，未免太過生疏。你乃是我學士府上的嫡長子，旁若無外人，還是叫我一聲爹爹吧。」唐玄育的聲音仍是輕飄飄的。

  卻在這片寂靜里揚起一片沙塵。

  劉淑蘭和一雙兒女瞬間就變了臉色。

  就連唐雲州都久久不能回神，最後差點兒同手同腳的回去，還是封長樂伸手狠狠拽了他一把：「沒出息。」

  唐雲州只是抿著嘴不說話。

  從小到大，唐雲州雖然一直頂著嫡長子的名分，可卻從未享受到半分嫡長子的待遇，甚至……唐玄育一直不相信自己是他的親生兒子，嫌隙隔閡，本該是他們父子的相處之道。

  如今，唐玄育竟然主動讓自己叫他爹爹？

  唐雲州回到馬車上，冷下臉來：「大概又是什麼虛情假意吧，以前我軟弱無知的時候，就得不到他幾分好臉色，如今他想通了，我卻不大需要了。」

  封長樂看著他臉色的變化，心跳生生慢了一拍。

  這姐弟倆，莫不是都會變臉？

  ……

  夜色茫茫。

  李修滿帶人來到別莊的時候，命人通稟。

  門前的侍衛認出李修滿，卻還是面露難色：「王妃受傷又遇襲，王爺心情低落，吩咐我們不可讓任何人入內，打擾到王妃的休息。」

  「我作為王妃的父親，也不能入內嗎？」

  唐玄育撩開車簾，將學士府的腰牌亮了出來。

  門前的護衛微微一愣，臉上的神色愈發的精彩，良久才擠出一句：「照王爺的吩咐，除了皇上皇后，一概不見。」

  唐玄育的臉色微沉了一瞬。

  他背後的劉淑蘭見狀，趕緊開口：「豈有此理！大學士乃是一品官員，難不成你們就讓我們在鄉野里度過一夜嗎？若是出事，你們可擔待的起！？」

  「住口，此事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唐玄育呵斥住劉淑蘭，明面上他自然是不爽鎮北王的做法。

  可私下冷靜一想，鎮北王願意為了唐婉做到這個地步，足見真心可鑑。更何況鎮北王做事總是小心謹慎，不留說辭，此時好不容易露出狂傲的一面，想必在皇帝眼前，這樣狂傲不羈的鎮北王，更容易拿捏。

  此時此刻，太子和鎮北王的立場相對，皇帝正是旁觀的好時機。

  他不好得罪慕容家，卻也不好得罪鎮北王。

  倒不如……

  「王爺既然如此厚愛王妃，也是我們學士府的一大幸事。只是這風餐露宿的，我夫人身子弱，怕是吃不得一夜的寒風，還請護衛大人前去通稟，不求夜裡一見婉兒，只求落腳。」

  一品官員都低了頭。

  那護衛支支吾吾半天，還是硬著頭皮入內詢問。

  不過片刻，便有人過來傳話：「請入內到旁院小住……王爺還說，小檀姑娘與李軍師受傷頗重，請到主屋裡叫大夫來為其診治，不可輕慢。」

  唐玄育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麼個要求。

  劉淑蘭和一對兒女卻是不滿，憤憤道：「看你鎮北王能跳到什麼時候，等皇帝收攏兵權，第一個要砍的就是你的腦袋！」

  「休要胡言。」

  唐玄育低聲呵斥。

  李修滿耳尖聽見，也權當是沒聽見，倒是封長樂此時走過來，問他：「我能去看看王妃姐姐嗎？」

  「少爺這個親弟弟都沒辦法進去看，更別提郡主您了。」

  李修滿失笑，安撫過淮安郡主和唐雲州，到別莊的小院子裡落腳。

  ……

  與此同時，深山老林之中。

  唐婉匍匐在地，經過一場大雨，她渾身濕漉漉的趴在一片泥濘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邊看著逆光而來的道道黑影，指甲深深刺入泥土之中。

  黑影們慢慢逼近，直到一抹.紅色的影子朝她走來，嘴裡溢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還好……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