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較勁?
2024-05-15 21:01:55
作者: 蘇落名
隨著無常幫的覆滅,那糾察令,自然也就失去了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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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沙遲疑一瞬,終是知曉對方之前來替余斗療傷。
「嚴姑娘,你不應那樣躲著……」穆沙終是坦率,勇敢的仰起臉,「余大哥為了你,不惜與任何人為敵!」
那女生,自然是嚴雀。
她坐於床沿,纖纖玉手探進被子,輕輕扣住余斗的手腕,以柔和的戰意,化解他體內的堅冰。
「我是為了……」嚴雀想要爭辯。
才開口,穆沙便打斷道:「余大哥昨天回來時,就受了重傷!遭你幫主挑釁,便硬頂著傷勢行動。」
說著說著,小丫頭已是哭腔。
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足夠冷靜,可是對比余斗,仍舊天差地別。
「他為了見你一面,命都不要了。」穆沙越說,越是難掩怒意,「昨夜被吊在那裡,你在何處?」
即便滿身狼狽,即便被吊起示眾,若能得見嚴雀一面,想必余斗也是開心的。
只是……
嚴雀蹙著眉,咬牙辯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些兒女私情,壞了東南之局,不值得!」
穆沙聽得氣急,不禁捏著拳,咬牙低吼:「余大哥所慮之局,比你更深更遠!」
「……」
嚴雀嘴唇動了動,卻未繼續爭吵。
低眉淺嘆,轉頭看向榻上之人:「穆姑娘先去休息吧,我守著他。」
身後,穆沙輕輕關上門,留下氣鼓鼓的一聲:「最好!」
——
「啊呀,真是個傻子!」
待穆沙離開,嚴雀表情一松,恨得直咬牙,「得罪了喬家,以後你怎麼去中土世界……」
她早從墨崖刀的事件猜到,老李就是攪起夢魘之亂的「岷山餘孽」,當年之事頗為蹊蹺,余斗遲早踏上中土,爭個青紅皂白。
他擅長渾水摸魚,若能在學院裡得著方便,當然再好不過。
現在得罪喬家,只能強硬到底了。
而其中危險,才是嚴雀所慮。
至於眼下的兒女情長……
喬戈、羅煥峰說得沒錯,身為鶴山宗的希望,嚴雀還沒有資格去說喜歡。
她苦修多年,心底也並不明白,什麼才是喜歡。
像余斗這樣麼?
——
余斗醒來時,天色已然全黑。
房裡沒有掌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光亮。
讓她可以勉強看清,床邊似乎……趴個女生?
接連苦戰,又被吊罰一夜,他靈竅閉塞,並不能通過靈元印記,辨明對方的身份。
「不是紅頭髮的狐狸精就好……」
余斗鬆了口氣,紅藥若在身邊,怕是要直接鑽進被窩,吸取自己身上的「墨梅香味」。
「也不是穆沙。」
他渾身是傷,動彈不得,只用一雙眼睛,在黑暗中觀察。
穆沙,要瘦小些。
所以她是……
清月公主麼?
想到一路行來,秋玄清對自己無微不至,余斗心底溫暖。
能有這樣的朋友,真乃人生之幸。
至於男女之情……
余斗沒那麼狹隘,秋玄清落落大方,對顧清風等人也是一般。
恰似入學考核時的答案: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朋友!
不過——
「玄……」余斗正想叫醒女生,讓她先去晚飯,細看一眼,卻發現對方紮起的馬尾辮,似乎有些不同?
秋玄清扎辮的位置,沒那麼高,且會在額前散落一些,留左右流海,兼顧美感。
可是床側之人,許是對容顏極為自信,三千青絲,皆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紮起的位置,比秋玄清高了幾分。
她是——
「嚴……」余斗呼吸一顫,不顧枷入血肉的傷痛,想要支起身來。
忽然的動靜,將嚴雀驚醒。
還以為余斗做了噩夢,她便伸出手掌,輕輕撫在他的胸口,仿佛在哄睡不安的孩子。
可是被子一動,一隻滿是傷痕的粗糙大手躥出來,把她的手掌抓住!
「唔?」嚴雀一驚,這才發現黑暗之中,睜著一雙漆亮眼睛。
她下意識縮手,余斗卻抓得很緊。
些許的力量拉扯,已讓他呼吸打顫,嗓子裡咔咔作響,竟是為此拼上了全力!
「啊呀!」嚴雀終是不忍,咬牙嗔道,「你就不能老實點!」
「咳咳,哈……」余斗握著她的手,如獲至寶,咳笑出聲,「真老實了,怎麼滅了無常幫?把你……解救出來!」
聽得調侃之意,想到其中可能產生的誤會,嚴雀嘆道:「故作涼薄,亦是為你籌謀。偏你不識好歹,非要莽撞行事……」
「現在好了,入學考核鋒芒畢露。五天新生保護期未過,便一手策劃,毀掉無常幫……」
嚴雀越發頭疼,不禁捏了捏他的手:「啊呀,你就不會藏著點!」
「藏?」
余斗感受到對方心意,力量漸漸鬆懈,掌心裡,傳遞出些許溫柔,「不盡顯鋒芒,如何令眾人心服?甚至——」
他想到了更遠處:「給王肅一個台階?」
自打離開清瀾國境,余斗便想清楚——儘量高調行事,將東南風雲,聚於己身!
如此,才能減輕嚴雀的壓力,也讓王肅的變革,更為從容!
喬戈或有非凡天賦,且年齡稍長,但比起余斗、王肅的城府心機,還頗顯「單純」。
他自以為立於不敗之地——哪怕無常幫毀滅,也有所得。
卻不知,這一切都在余斗的算計之中!
就是要踏過無常幫的廢墟,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威名!
回到眼前,他聚起僅有的靈元之力,在床頭擺出一盞靈元燈。
看著那張魂牽夢縈,令人心醉的俏臉,余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盡顯鋒芒,如何將你掩在身後?」
身為男子,定不願心上人,受任何委屈!
更不願看到她,為了自己以身犯險!
「你這傢伙……」嚴雀心底羞怯,面頰紅潤,「盡說些大話!」
余斗得見意中人,心懷大暢,早把傷痛拋諸腦後。至於喬戈的那些惡言煞語,他從未當真。
嚴雀有白曦護著,學院極為看重,怎會任由喬戈欺負?
話說回來,喬戈倒是正中余斗命門。雪夜相逼,硬是把余斗的殺心給逼了出來……
兩人正說話呢,約是點亮燈盞,忽有人輕輕敲門。
嚴雀連忙縮回手,瞪了余斗一眼,便起身開門——來的是秋玄清,她手裡提著食盒,額上雪花點點,有些晶瑩光亮。
「我見房裡亮了燈,猜是豆豆醒了。」秋玄清進得屋來,把食盒放在桌面,說話聲音很輕,「剛去食堂取了你們的晚餐——」
她眯眼微笑,將屋裡其他燈盞開啟,對嚴雀輕一點頭,悄聲問:「他怎麼樣了?」
嚴雀和她一起擺開菜餚、碗筷,嘆聲答道:「從頭到腳沒幾處好的,昨夜受寒,還發燒呢。」
秋玄清盛了一碗熱湯,遞過來說:「先吃吧,待會兒再餵他。」
「嗯……」嚴雀自忖不是較勁的時候,接了湯碗先吃晚餐,提醒道,「滅了無常幫,許多老生懷恨在心,往後在學院行事,要更為謹慎。」
秋玄清坐下來,見余斗不說話,心裡好笑:「他的鬼點子多著呢,而且咱們隊伍里,還有個小軍師。」
「小軍師?」嚴雀啞然,「難道是……穆姑娘?」
「對呀,就是她。」秋玄清借著機會,仔細介紹起來——從苦樓破案,到荊山遇險,說到僱傭金毛獅鷲,直飛九淵城。
從偶遇喬戈,直說到巧收狐妖。
「紅藥是狐……」嚴雀驚得一愣,不禁看眼床上的傢伙,「狐狸精?」
余斗忙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不敢露臉。
全靠秋玄清說明:「狐族以九尾冰狐為尊,九尾冰狐天生墨梅戰意,紅藥這才奉豆豆為主。」
「穆沙那丫頭報恩心切,豆豆心腸又軟,才讓她隨行。」
嚴雀聽罷,總算明白分別不過一個多月,余斗身邊,為何多了幾名俏麗女子。
不過她擔心的,並非穆沙、紅藥,恰是眼前這位容顏絕世的西荒公主!
並且,所謂「擔心」,絕不是爭風吃醋。
而是基於對老李身份的揣測,所產生的顧慮……
一旦秋玄清得知,她的太爺爺,正是被老李打得重傷不治,最終撒手人寰,會是怎樣的心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真相大白的那天,決計不會太遠!
屆時,余斗的狀態,必會遭到影響。
而東南之局變幻莫測,稍有不慎,即有可能滿盤皆輸。
「這段時間,多虧了你們……」嚴雀很快吃完,同時也挑了些易於嚼咽的葷素菜品,替余斗裝了一碗。
就這間隙,秋玄清已替余斗墊高后背,看他這副悽慘模樣,不免叮囑:「這兒是學院,又不是戰場,以後別那麼拼命。傷成這樣,大家都會擔心的。」
余斗努力坐穩,呼出口熱氣:「顧大哥怎樣了?你們東面攻城,有沒有受傷?」
「你呀你,還管別人呢?」秋玄清忍俊不禁,見嚴雀拿著碗勺走過來,自然的讓開位置,「先吃飯吧——顧大哥在休息,穆沙、紅藥去九淵劫域了,都卯著勁呢。」
聽著幾名同伴皆無大礙,余斗這才放心。
秋玄清見他意識清醒,果斷往外退去:「那你先吃飯,我等會兒過來收碗——嚴姑娘,辛苦了。」
——
咔。
門鎖卡合。
嚴雀用勺子先舀湯水,餵到余鬥嘴邊,故意道:「西荒國的清月公主,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