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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再遇飛龍大俠

2024-05-15 20:59:20 作者: 蘇落名

  孟雪青眨了眨眼,覺得台上的傢伙有些憨厚可愛,柔聲道:「殿下讓你選兩個,你就選兩個唄。」

  余斗輕笑,看向身側攙扶的嚴雀:「蒙殿下抬愛,可是我未勝十場,也不曾守擂兩刻,不算獲勝。我娘子習劍,正需要『雨點飛花』。一個玉品戰技捲軸,已令在下惶恐難安,怎敢恬不知恥,再拿第二個?」

  「有此一技,足夠我們夫妻行走江湖——趙小銘,拜謝殿下!」說著,他真就單膝跪地,抱拳一拜。

  嚴雀知他謀算,也跟著跪下行禮:「民女徐青紗,謝殿下恩典。」

  ——

  「勝而不驕,進退有度……」王肅遠觀二人,頗為感嘆,「又這般夫妻同心,令人羨慕吶。」

  他想了想,搖頭一笑:「師姐,把『雨點飛花』並『流沙清音』,都送與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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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選,我還不能強送?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不論你們學不學《流沙清音》,都欠了我的人情!

  王肅身為太子,氣魄自是不凡。當孟雪青走上荷塘圓台,遞出兩個玉品高級戰技捲軸時,亦得滿場稱讚。

  「我現在替你們安排住處,再找苑中前輩,替趙公子療傷。」孟雪青扶起二人,看到余斗渾身浴血,心中亦覺不忍。

  熟料余斗靦腆笑聲:「多謝孟姑娘,不過我與娘子在虹橋北岸定了客房,還是不多麻煩了——這些皮肉傷,我娘子自會處理。」

  孟雪青哪肯點頭,正色道:「清玉流乃本門絕技,劍氣躥入經脈,若無本門高手引導診治,恐怕難以消解。」

  「這個嘛——」余斗齜了齜牙,不無戲謔的道,「想是吳公子無心傷人,剛才有所留手,並無劍氣入體。」

  「也是……」孟雪青早瞧出來,吳一帆施展的清玉流,只得表麵皮毛。換成同等武境的內門弟子,一招雙爆戰魂的清玉流,眼前的少年定然命喪當場!

  余斗緩了口氣,身體創傷固然疼痛,好在土河戰意不僅韌性極強,恢復速度亦是奇快。幾處貫通的劍傷,此刻已在慢慢止血。

  當下得著兩個玉品高級戰技捲軸,在嚴雀的攙扶下緩緩離場,孟雪青安排了馬車,送他們回到虹橋北岸的住處。

  ——

  「嗬……嗬……」

  才進屋,余斗便躺倒在地,張嘴喘息,眉心緊皺。

  嚴雀一下沒扶住,急道:「你躺床上去呀,傷成這樣,還想受涼不成?」

  「我身上都是血,弄髒了床榻被褥,又得多付錢……」余斗這會兒還在苦巴巴的算帳,他鬆懈一笑,「這身傷,麻煩大小姐了。」

  「啊呀,煩死了!」嚴雀十分揪心,一邊取出藥品紗布,一邊哼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本小姐出手呢!」

  咔嘶!

  余斗左肩的衣服,被嚴雀大片撕開,一道深深的劍痕貫透肩窩,深可見骨。側肋血槽道道,多有皮肉翻卷,慘不忍睹。

  「那不行。」余斗忍著疼痛,任其檢查傷口,「你一出手,我娘子就沒了。」

  「閉嘴!誰是你娘子!」嚴雀俏臉發黑,皺眉道,「還能站起來嗎?傷口太多了,躺著不好處理。」

  余斗捏了捏拳,果真翻身站起。

  他抿著有些發白的嘴唇,表情卻有些嘚瑟。

  嚴雀哭笑不得,當下顧不了許多,替余斗解了破損的衣衫,讓他踩在腳底下,最後只剩個大褲衩子。

  「也不是那麼黑嘛……」嚴雀頭一回替男子這般治傷,心底羞怯,又不想弱了氣勢。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另找話題。

  余斗樂道:「光膀子釣魚,半晌下來,能曬掉一層皮!我才沒那麼傻。」

  在船上那幾日,嚴雀見識過余斗垂釣,絲毫不懷疑眼前的同齡人,是個久經江河的老釣哥。

  「劍傷十九處,有十二處需要縫合,你忍著點兒……」嚴雀清理完畢,上藥時,語氣已經柔軟不少。

  說起來,是自己要去東萊閣。

  若非如此,怎會巧遇王肅?

  余斗儘量放鬆,不禁貪看眼前佳人:「倒也奇怪,族中子弟每日刻苦修行,男孩曬黑,女孩卻不一樣,就比如……你。」

  「唔?」嚴雀專心塗藥,知他在夸自己,卻故作茫然。

  「咳,我是說……」余斗臉上發燙,怯聲說,「我有個妹妹!叫做霜兒。她六歲開始修行,每日風吹日曬,到現在十二歲了,手臉都跟水豆腐似的白。」

  「難道說,男女體質不一樣?」

  「男的越曬越黑,女的越曬越白?」

  嚴雀聽他嘀咕得沒譜,搖頭笑道:「自幼修行的女子,大部分家境殷實,你只看到風吹日曬,卻不知她們每天都要護理肌膚。」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嚴雀不禁看眼房中立鏡,裡面的自己,還只是芳華初現,「女子處世,比男子艱難得多。」

  余斗恍然大悟,正思索間,肩上傳來針刺皮肉的劇痛。他一咬牙關,愣是沒吭聲。

  「本門女弟子,不僅要與男弟子一般修行,還要琴棋書畫、詩詞茶醫。」嚴雀手法細緻,縫合之時雖有疼痛,但不覺得折磨。

  余斗逐漸適應,鬆口氣道:「我除了修行,就是釣魚,比你差遠了。」

  嚴雀看出他的慚愧,嫣然一笑:「也沒有差很遠啦,我覺得……你有你的長處。」

  「哈,是嘛?」余斗喜上眉梢,幾乎手舞足蹈。

  「比如……」嚴雀的桃花眼裡,有幾分憐惜,有幾分狡黠,「你挺抗揍的!」

  ——

  處理罷傷口,已近黃昏。

  叫客棧夥計來打掃時,對方見了地上血跡,並不感到驚訝。

  淺聊幾句,才知「趙小銘」擊敗李曜、吳一帆的兩場戰鬥,已經傳遍帝都。送他們回來的,是雲霄別苑車架,兩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得,成名人了。」余鬥打個地鋪,舒心躺倒,今日一番搏命,換來徹底的燈下黑!清瀾國內剩下的千餘里路,皆是坦途!

  嚴雀取出《雨點飛花》戰技捲軸,表情有些複雜:「玉品高級戰技,你真給我?」

  余斗陷入虛弱,裹著薄毯道:「出了國境,遲早實戰。多幾個雜學戰技傍身,也不是壞事。」

  「再說了,你在南平郡為了救我,不惜到東萊閣騙取玉品戰技捲軸——我欠你人情,得還吶。」

  嚴雀愣了愣,捏緊手裡的捲軸,有意無意的說:「還人情麼……」

  余斗鬆懈下來,只感覺昏昏沉沉,一時沒聽清嚴雀說了什麼,便迷糊睡去。

  「唉……」

  嚴雀鼻息輕嘆,旋即展開捲軸,釋放靈元之力,將捲軸之上的戰技內容,皆盡學入腦海。

  ……

  次日一早,空蕩蕩的客棧大堂,出現一個僵硬的身影。

  那是個臉色病態的少年。

  他一步步挪出客棧,順著臨江街道,行不到三十米,便來到了虹橋北端。

  天色微明時,卻有船隻往來不息。

  波瀾壯闊的清瀾江上,船工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虹橋上人影重重,除了往來的行人車輛,兩側的攤販俱已開張。

  少年走上虹橋,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輕聲嘀咕:「她喜歡的小食甜點,是哪幾家來著?昨天有好些品類沒吃成,正好買回去當早餐。」

  臉色病態的少年,正是余斗。

  從北到南逛了一遍,大包小包買了有十幾樣。

  往回走到虹橋中段時,余斗瞅眼虛戒里的「早餐盛宴」,咧嘴傻笑:「好像買太多了,她也不是豬呀。」

  腹黑的玩笑幾句,正要繼續往回,卻見步道上有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穿著熟悉的鶴紋錦衣。

  與一名身著粉裙的美麗女子,站在橋欄邊虔誠許願。

  數息過後,由粉裙女子,將手裡的鑰匙用力拋入江心。

  余斗心裡暗笑,視線轉移,很快找到了自己和嚴雀的那把鎖——昨日落鎖時,他凝聚戰意,在鎖身處刻了兩筆,恰是一條小魚輪廓。

  「鎖上有魚,還少了只雀……」余斗春心萌動,做起了白日大夢。

  正有些憧憬,眼前的男子回過身來,故作訝異的打量一番,出聲招呼:「趙公子?」

  余斗早有所料,也佯裝驚訝的愣了愣:「呃……閣下是?」

  男子爽朗笑聲,抱拳行禮:「在下鶴山宗嚴飛龍,昨日在雲霄別苑,親睹了趙公子兩場戰鬥——那京城四少無禮跋扈,多虧趙公子仗義出手,替江湖同輩出了這口惡氣!」

  「原來是飛龍大俠,幸會幸會!」余斗聽出幾分意思,故作不解的道:「太子設下擂台,供我等切磋技藝。我只是登台挑戰,怎是『仗義出手』?」

  「以飛龍大俠的實力,怕是不屑登台吧?」

  「趙公子取笑了……」嚴飛龍低頭長嘆,「非是在下不願登台,而是我鶴山宗理虧,不好替大家出頭。」

  「京城四少,並非酒囊飯袋,他們無禮跋扈,多是有意為之。」嚴飛龍話裡有話,「太子殿下想借荷塘擂台,辨識小輩英傑,好納為己用。」

  「我明白了……」余斗恍然道,「飛龍大俠身為鶴山宗人,不能完全投效殿下,加上出了『那檔子』尷尬事——你再出手,便等於挑釁清瀾宗了。」

  嚴飛龍微微頷首:「趙公子昨日一戰,驚才絕艷,得殿下賞賜兩個玉品戰技,令人羨慕吶。」

  「哪裡哪裡。」余斗故作謙遜,嘴角的笑容卻頗為得意:「初次入京,就能有此際遇,實屬僥倖——話說,與貴派大小姐訂婚的那誰……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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