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大鬧鏢局
2024-04-25 18:30:10
作者: 梁羽生
說話之際,龍象法王合十為禮,第九重的龍象功已是暗中施展出來。
檀羽沖還了一個江湖上慣用的見面禮,右手握拳,左掌覆按拳頭之上,中指微微翹起,說道:「武林天驕這個稱號,是朋友們給我在臉上貼金,當不得真的。法王武功絕世,那才是當真名不虛傳呢!」
檀羽沖說話之際,已是感到胸口如受壓力,好像是要窒息一般。不過由於他的內功十分深厚,一面說話,一面還可以運氣,話說完了,真氣亦已在體內運行一周,煩悶之感,登時盡解。以龍象法王那樣的武學造詣,竟也一點看不出來。
龍象法王見他不但神色自如,而且居然還能談笑自若,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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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的龍象功早已練到無堅不摧的境界,在他發出第九重的龍象功之際,已是作好準備,只待檀羽沖腳步一個踉蹌,就上去扶他,再補一記殺手。因為按他的估計,檀羽沖既有「武林天驕」之稱,大概不至於馬上就傷在他的龍象功之下,但抵擋不住卻是可以預期的了,那時他再以內家真力,直接加在檀羽沖身上,佯作扶他,一把拿著他的腕脈,立即就可以廢掉他的武功。
哪知結果完全出他意料之外,武林天驕紋絲不動,反而是他的虎口感到好像給一枝針突然刺了一下似的,雖然不是很痛,但內功的較量,畢竟是略遜一籌了。
原來檀羽沖從「穴道銅人圖解」練成了世上無雙的點穴功夫,名為「驚神指法」,不但指法奧妙,而且指力可隔空透過一丈之外,點著對方穴道。
龍象法王的內功造詣和檀羽沖在伯仲之間,當然也不至於給檀羽沖的隔空點穴就封閉了穴道。但檀羽沖顯露了這手功夫,卻是嚇得他不敢再去試探了。檀羽沖那隻微微翹起的中指,正是對準他掌心的「勞宮穴」的。龍象法王一看,就知他早已作好了準備。
兩人暗中較量,口上各道仰慕之忱,一場本來醞釀待發的風波,也就終於風平浪靜了。
於是孟霆順利的完成了「金盆洗手,閉門封刀」的典禮。但是典禮剛過,完顏豪卻又來找孟霆說話了。
完顏豪道:「聽說孟老先生要離開大都?」
孟霆說道:「不錯,我已有多年未曾回鄉,想回去探問親友。」
完顏豪道:「孟老先生有什麼親友留在鄉下?」
孟霆說道:「經過這場戰亂,我也不知還有什麼親友留在鄉間,所以才想回去看看。」
完顏豪道:「現在路途未靖,我勸孟老先生還是暫緩回家的好。」
孟霆怔了一怔,說道:「我是走慣江湖的,往年給人家保鏢,就是在盜匪如毛的地方,也是照樣行走。」
完顏豪笑道:「我知道你是鏢行的領袖,當然不怕路途艱險,不過其中卻有一點不便之處。」
孟霆道:「請小王爺明白指教。」
完顏豪道:「貴處是洛陽附近的一處鄉下吧?」孟霆道:「不錯。」
完顏豪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不妨說給孟老先生知道,我們金國正在和蒙古議和。貴處屬於未曾劃定的疆界,和議未定之時,禁止百姓遷移。還有,大都的京兆尹衙門,昨天才定了個規例,凡是在京城裡有點名望的人,要離開京城的話,必須領取『路引』,我看京兆尹衙門是不會發給孟老先生的。」
孟霆道:「為什麼?」
完顏豪道:「第一,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原因,金國蒙古正在大都與洛陽兩地商談,孟老先生這個時候回鄉,時機很不恰當。」話中有話,未說出來的那段話,孟霆可以意會得到,那是金國的官府怕他在大都與洛陽兩地往還,為的是怕他刺探消息了。
完顏豪接著又再說道:「第二,家父也希望孟老先生暫留京師,實不相瞞,家父已經把這個意思,告訴京兆尹了。」
孟霆又是吃驚,又是暗中惱怒,冷冷說道:「想不到我這個已經沒用的老頭兒,也蒙王爺垂注。」
完顏豪笑道:「孟老先生太謙虛了,家父正因為你老先生是成名的豪傑,又是一派武術的大名家,所以才要留下你的大駕呢,他是想請你幫他一個忙的。」
孟霆道:「小王爺說笑了。令尊掌握大金國的兵馬,我區區一個退休了的鏢頭,能夠幫得了他什麼忙?」
完顏豪笑道:「家父不是要你幫忙打仗,這件事情,你老先生是很容易做得到的,就只看你肯不肯點頭罷了。」
孟霆驚疑不定,說道:「請小王爺明示。」
完顏豪道:「事情是這樣的,蒙古國師龍象法王來京,和家父談起,說是很想趁這機會,見識見識中原各派的武功,問家父有什麼辦法替他完成心愿?
「法王是只能在大都逗留一個月的,不可能到各地探訪各派的宗師,沒辦法只好就地取材了,好在京城裡藏龍臥虎,能人甚多,雖然未必能夠網羅各派的高手,但各種主要的武術宗派,大概在京城裡也總還可以找得到其中俊彥的。
「家父意欲邀請京中各派高手,前來聚會,孟老鏢頭,你是八卦刀這一門的衣缽傳人,這個盛會,你自是應該參加的了?」
孟霆說道:「小王爺,我剛剛閉門封刀,請恕我不便參與盛會了。」
完顏豪道:「我也知道你們鏢行的規矩,不過,你雖然不便在閉門封刀之後再拿刀弄杖,令郎卻是可以去的。」
孟霆說道:「小兒尚未學成,你要他去,不是叫他當眾出醜嗎?」
完顏豪道:「孟老鏢頭,你客氣了。俗語說,虎父無犬子,令郎家學淵源,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何況,這次的聚會,不過是以武會友的意思,家父和龍象法王只是要各派的代表人物。在他們面前表演一套本門的拳劍功夫罷了,哪談得上什麼出醜不出醜呢?孟老鏢頭若是連這個也不肯答應,那就是看不起家父了。」
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孟霆只好說道:「既承王爺錯愛,到時我叫犬子孟鑄到王府應個景兒便是。」心想:「他們這樣安排,分明是對我已經起了疑心,是以非但不准我離開大都,我這兩個兒子,他們也是唯恐他們逃跑的了。我不答應,只怕他們會越發疑心。先答應下來,以後再算。」
完顏豪笑道:「多謝孟老鏢頭替令郎答允,我也可以有個交代了。但到時孟老鏢頭你可是也要來的啊。」
孟霆道:「要我去有什麼用?」
完顏豪道:「龍象法王武學淵博,但他還是恐怕對中原各派武術不能完全領略。」
孟霆淡淡說道:「王府高手如雲,哪一派的武術,還怕沒人熟悉?」
完顏豪笑道:「總不如有本門的高手擔任講解的好。何況孟老鏢頭熟悉大江南北的武林情況,家父也正是慕名已久,想要請教你呢。」孟霆無可奈何,只好答應到那一天自己也去湊個熱鬧。
緊接著孟霆的「封刀大典」之後,就是慶祝劉博的榮任虎威鏢局的總鏢頭了。一眾賓客紛紛上前道賀,不必細表。
趙武仲冷落一旁,眼看著劉博接受眾人道賀,越來越覺得滋味難受。忽地有一個人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二弟,你這次真是不值,我也為你難過呢。」
這個人正是剛才和年震山、婁人俊一同來到的那個面黃肌瘦的漢子。
趙武仲見他過來安慰自己,不覺又是歡喜又是尷尬,連忙說道:「宗兄,咱們過這邊說話。」把那漢子拉到一個少人注意的角落裡,悄悄問道:「宗兄,你怎的也會和他們一起到我這裡來的?」
那漢子笑道:「二弟,我從前是沒有告訴過你,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原來你還未知道。」
趙武仲怔了一怔,道:「知道什麼?」
那漢子貼著他的耳朵笑道:「黑鷹年震山正是我的師父,羊角峒的婁莊主是我的師叔,你不知道麼?」
原來這個漢子,正是年震山最得意的首徒趙登禹,那次年震山去闖呂東岩的壽筵,就是由他這個徒弟先打頭陣的。
趙武仲早已料到他和年震山定有關係,但還未想到他們竟是師徒。聽了之後,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趙武仲是在三年之前,第一次單獨出外保鏢之時,和這個趙登禹結識的。當時趙登禹幫過他一點忙,幫他打退了幾個劫鏢的強盜,趙武仲見他的武藝高強,為人又講「義氣」,恰好兩人又是同姓,於是就和他結為兄弟。但趙武仲對他的來歷還是不知道的。
趙武仲的吃驚早已在趙登禹意料之中,於是趙登禹笑道:「咱們各交各的,咱們的師父結有梁子,咱們可還是兄弟呀。何況咱們師父的梁子現在也已解了,你害怕什麼?」
干保鏢這行講究的是面面俱圓,廣交朋友,這才能「吃得開,兜得轉」。所以「各交各的」,在鏢行中的確是有這個規矩。
趙登禹又再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師徒,很得完顏王爺的信任,你交上我這個朋友,也就等於有了王府做靠山的,即使你的師父知道,諒他也不敢管你。」
趙武仲怦然心動,暗自想道:「師父已經閉門封刀,聲明不再管鏢局的事了。劉博還能管我結交什麼朋友麼?我在鏢局孤立無援,有這樣一個有權勢又有本領的朋友,最少可以殺殺劉博的氣焰。」於是低聲說道:「怕我是不怕的,咱們當然還是八拜之交。不過我們鏢局的人恐怕對尊師還有成見,所以你的身份,最好先莫讓人知道。」
趙登禹笑道:「這個我懂。我一不會說出我是黑鷹的徒弟,二不會說出我是你的義兄,你可以放心了,我在背後給你撐腰,老弟,你受的委屈暫且忍受,總有一天,我能令你吐氣揚眉。」
趙武仲聽得心花怒放,說道:「多謝大哥扶持,小弟感激不盡。大哥,你有什麼事情要小弟效勞的,請你也儘管吩咐。」
趙登禹游目四顧,看見滿堂賓客,正在各自忙著應酬,嘈嘈雜雜。有的去找孟霆敘舊,有的去向劉博道賀,有的擠到武林天驕身邊,想要瞻仰顏色,也有一小部分趨炎附勢的人去奉承完顏豪。趙登禹料想沒人注意他,便壓低聲音說道:「二弟,我正是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趙武仲連忙問道:「什麼事情?」
趙登禹道:「黑旋風和轟天雷這兩個小子進了貴局,這是我們師徒親眼看見的,決不會假的。可是我到現在還沒發現。」
趙武仲道:「你要我幫忙尋找嗎?但我並不認識他們的呀!」
趙登禹道:「你只須替我留神,看看你的師兄弟有什麼可疑的舉動?比如說他們早就把不是你們鏢局的人帶到裡面去了。這個你就可以替我偵察了。我想,無針不引線,那兩個小子敢混到你們的鏢局裡來,定有內應。」
趙武仲惴惴不安,說道:「你要我把可疑的人揪出來?」心想萬一趙登禹所說是真,豈不是要他和師父師兄翻臉了。
趙登禹在他耳邊笑道:「你有你的為難之處,我也不會要你這樣做的。再說,我們礙著檀貝子的面子,就是明知這兩個小子在你們這裡,我們也只能佯作不知。豈有要你和令師翻臉之理?」
趙武仲聽他說得有理,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說道:「那你要我怎樣?」趙登禹道:「你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只須告訴我們就行,別的你都用不著管。」趙武仲一想這可容易,便答應了。
不出趙登禹所料,孟霆的長子孟鑄恐怕轟天雷等人露出破綻,果然趁著一眾賓客正在喧鬧之際,便將他們悄悄的帶了進去。
趙武仲在鏢局裡是可以往來無阻的,他到裡面打了個轉,走出來找著趙登禹,偷偷和他說道:「你說的不錯,果然是有幾個可疑的人物,如今孟鑄正和他們在後園裡練武場上。」趙登禹問道:「哦,有幾個之多嗎?」趙武仲道:「是呀。一共有四個人,都是二十來歲年紀,其中兩個的確是有點像你所說的轟天雷和黑旋風的模樣。我不敢偷聽,隔著牆孔,偷瞧一瞧,就出來了。」趙登禹道:「好,你幹得很好,多謝你啦!」
趙登禹當然不知道另外兩個人乃是耿電和楊浣青,他也不敢去驚動完顏豪,只能悄悄告知師父。黑鷹年震山找著了青袍客薩怒窮,趁著客廳里還在熱鬧之時,便即溜走。在鏢局外面兜個圈子,再以輕身功夫,跳入鏢局的後園。
完顏豪見有武林天驕在這鏢局,他要搜查疑犯,那是不可能的了。心想:「反正孟霆跑不出大都,慢慢再查,那也不遲。」當下便要告辭,但年震山和薩怒窮卻還不見回來。
年震山的師弟婁人俊已經從師侄趙登禹的口中得知實情,此時距離年、薩二人離開客廳已有差不多半個時辰,婁人俊也不禁有點著急了。他走到完顏豪身邊,便想告訴完顏豪。此時檀羽沖、龍象法王和孟霆分別都是給客人包圍,並非和完顏豪站在一起。
不料,就在此時,忽地又有一個陌生客人來到,搶在婁人俊之前,攔住了完顏豪說話。
這人是個書生打扮的少年,眉清目秀,舉止溫文,誰也不知道他幾時來的,突然出現在完顏豪的面前。
少年書生輕搖摺扇,微笑說道:「小王爺,你好。涼州一別,倏忽三月有多,想不到今天能夠在這裡碰見了你。」聽他的口氣,似乎和完顏豪甚為稔熟,但婁人俊與符強等輩,卻是都不識他。
完顏豪吃了一驚,說道:「雲兄,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原來這個書生不是別個,正是雲中燕喬裝打扮的。
雲中燕笑道:「我本來想去拜謁小王爺的,但聽說虎威鏢局今日舉行大典,我仰慕孟老鏢頭的威名,又知道他素來好客,所以就不揣冒昧,先到這裡來了。嘿嘿,這真叫做無巧不巧,能夠在這裡見得著你,倒可以省得我多走一趟王府了。」
歸伯奎看見這個陌生客人,甚為古怪,忙去告訴師父。武林天驕卻在這個時候,走到龍象法王那邊,和他談論武功。賓客中趨炎附勢之輩,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更是越來越多。
孟霆走了過來,完顏豪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孟老鏢頭,借個地方給我和這位朋友談談,不知可肯慨允?」
孟霆和雲中燕從未見過,甚為納罕,但也只好說道:「小王爺喜逢貴友,孟某自當聊盡地主之誼,何勞吩咐?」當下便將完顏豪和雲中燕帶入後堂一間靜室。婁人俊、符強要想跟他進去,完顏豪擺一擺手,說道:「你們外面伺候。」
完顏豪關上房門,說道:「公主,你好大膽!」
雲中燕冷笑說道:「我怕什麼?」
完顏豪道:「你不是說你現在還不想回和林的嗎?你們的國師正在這裡呢,你不怕他逼你回去?」
雲中燕笑道:「他見著我,也未必認得我。」
完顏豪道:「我可認得你!」
雲中燕淡淡說道:「我來找你說話,就是有意讓你認出我的,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告訴龍象法王。」
完顏豪道:「你憑什麼有這把握?」
雲中燕冷冷說道:「你忘記了你要圖謀大事麼?這事只有我能幫你的忙。」
完顏豪冷笑道:「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你捏造出來的,你現在還想騙我麼?」
雲中燕道:「如何見得是我騙你?」
完顏豪道:「龍象法王剛從貴國前來,他大概比你更為清楚貴國大汗的意旨吧?」
雲中燕道:「他怎樣說?」
完顏豪道:「貴國大汗,並無為敝國更立新君之意。」
雲中燕哈哈笑道:「你扯什麼謊,我不信你敢向他查詢這等機密大事。」
完顏豪道:「何須直話直說?從他透露的口風,我已知道你說的這件事情純屬子虛烏有了。」
雲中燕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你的爹爹做金國皇帝,求我們的大汗,不如求我的四叔拖雷。你知道嗎?我的四叔正是要我替他物色新君。」
完顏豪冷笑道:「我知道的只是令叔拖雷元帥也要找你回去。他說你在中原胡作非為,但我還未曾告訴他,你不但胡作非為,而且還招搖撞騙呢!」
雲中燕勃然變色,跟著也冷笑說道:「好呀!那麼咱們就都拼著豁出去吧!就算是我招搖撞騙又怎麼樣?你出去告訴龍象法王,說我在這裡,叫他押我回去好了。我也告訴大家,你要慫恿父親篡位,和我串謀,看你們的皇帝可肯放過你麼?只怕你的父親雖然手握兵權,也要吃不了兜著走吧!」
完顏豪面色鐵青,半晌,顫聲說道:「好,算你狠,我認輸了。」
雲中燕笑道:「對啦,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你給我遮瞞,我也會給你遮瞞。在這鏢局裡,你也不必查究什麼了。趕緊回你的王府,大家才好下場。」
完顏豪無可奈何,只得站起來說道:「好,我答應不泄漏你的秘密。但倘若你自己給法王查獲,這可不關我的事。」
完顏豪獨自走了出來,婁人俊、符強等人都很詫異。婁人俊上前悄悄說道:「我的師兄和薩怒窮還未見出來,要不要搜這鏢局?」完顏豪滿肚皮悶氣,哼了一聲,揮手說道:「別這麼多事,不等他們了,咱們回去!」
婁人俊不敢作聲,只好跟他回府。
龍象法王是完顏豪帶來的客人,完顏豪要走,他當然也是要走的了。檀羽沖和他施禮道別,龍象法王剛才吃了一點小虧,心懷戒懼,忙退後一步,合十還禮,說道:「今日得聞高論,貧僧獲益不少。深盼離開貴國之前,能夠再見貝子。」他這次合十還禮,可是不敢再用「龍象功」了。武林天驕哈哈一笑,說道:「多謝法王青眼,若有機緣,我一定再向法王請教。」龍象法王沒有使出內力,他也就只是名副其實的還禮了。
完顏豪和孟霆告辭之後,向檀羽沖說道:「檀貝子,請你移駕。」
檀羽沖雙眼一翻,說道:「主人沒趕我,你卻要替主人下逐客令麼?」
完顏豪陪笑道:「貝子,你剛才不是答應小侄,駕臨寒舍的麼?」
檀羽沖冷冷說道:「我還沒有盡興呢,我要去的時候,自己會去,用不著你陪。」
完顏豪道:「是。不過請貝子訂個日期,以便小侄在家父跟前有個交代。」
檀羽沖冷笑道:「你怕我跑掉麼?好,你不放心,我就給你一個確實的答覆吧。你們父子不是要替龍象法王召開一個各派高手的大會嗎?你這個會什麼時候開,我就什麼時候來。」
完顏豪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個會有他插進一隻腳來,只怕是要給他攪得亂七八糟的了。」心裡擔憂,臉上卻還不能不裝作欣喜的神氣,說道:「檀貝子肯為此會增光,那是最好不過了。」
龍象法王走出鏢局之後,問完顏豪道:「聽說剛才有個客人找你,那是什麼人?」
完顏豪怎敢實說,只好含糊答道:「是晚輩從外地來的一個朋友,他有點私人事情求我,是以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中說話。」
龍象法王剛才被眾人包圍,沒看見雲中燕的廬山真面,只看見她的背影,稍稍起了一點疑心。此時聽完顏豪這麼一說,心想:「諒那丫頭也沒這樣大的膽子,膽敢喬裝跑到這麼多人的地方來。完顏豪也沒有包庇的道理。」這麼一想,疑心倒是全都消了。
完顏豪率領隨從回府,別的人沒什麼,只有婁人俊暗暗叫苦,不知他的師兄怎麼樣了?
婁人俊在路上暗暗叫苦,另一方面,趙武仲在客廳里更是忐忑不安。
歸伯奎走過來道:「師弟,你的朋友走了嗎?」趙武仲吃了一驚,訥訥說道:「你說的是誰?」歸伯奎道:「剛才和你說話那個人,好像是和黑鷹他們同時來的,那是誰呀?」
趙武仲定了定神,說道:「他跑來找我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是何等樣人。但好歹他是客人,我總不能不應酬他呀。師兄,你說我是做錯了嗎?」
歸伯奎道:「我還以為你是認識他的呢,原來不是。咱們干鏢局這行,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得結識,你做得很好,我豈會責怪你呢。對啦,說起應酬,我可正要告訴你呢。師父叫你過去。」
趙武仲剛剛放下心上的一塊石頭,不覺又是一驚,問道:「師父找我何事?」
歸伯奎笑道:「我不是說了嗎?就是要你過去幫他應酬客人呀。各大鏢局的鏢頭都在那邊,師父他老人家想介紹你給他們認識。」
趙斌不知就裡,走過來也是滿面笑容地說道:「仲兒,你的師父在那邊很是誇獎你,馬老鏢頭、鄧老鏢頭他們都想見見你呢,你還不趕快過去。」
趙武仲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是有一個可以在人前露面的機會。「師父雖然把總鏢頭讓給劉博,但他畢竟還是承認我是他的最得意的弟子。」趙武仲心想。
但得意的心情卻還是掩蓋不了他的擔憂,他擔憂的是,他給趙登禹通風報信,趙登禹告訴了師父黑鷹年震山,年震山和薩怒窮不久就溜出去了。他心裡有數,料想年、薩二人定是要去找尋疑犯,「他們去了這麼久還未見出來,莫要鬧出事情才好。」
趙武仲本來想要偷去後園打聽消息的,如今給他的師父留在客廳,當然是去不成了。他心裡忐忑不安,可還不能不裝出笑臉陪客。
孟鑄把黑旋風、轟天雷、耿電和楊浣青四人帶入鏢局的後園,正要獨自出去,打探完顏豪走了沒有的時候,忽地有兩個人從外面翻過牆頭,跳了進來。
孟鑄大吃一驚,喝道:「是誰?」
年震山哈哈笑道:「孟大公子,咱們不是剛剛見過面的麼?」
孟鑄情知已給他們識破,心裡想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不了我和他們拼了這條性命就是,也用不著害怕他們。」如此一想,反而鎮定下來,當下淡淡說道:「哦,原來是年先生和薩先生兩位貴客,請問你們兩位跑來這裡幹嘛?這裡可不是我們鏢局招待客人的地方呀!」
年震山笑道:「我也正想請問孟大公子,你不在外面陪客,卻和這幾位朋友躲到園裡作甚?」
孟鑄說道:「年先生,你似乎管得太多了,我和朋友在這裡練武,不可以嗎?」
年震山笑道:「令尊今日是正主人,公子卻有如此閒情逸緻,難得難得!」
黑旋風和轟天雷從假山後面閃了出來,黑旋風捏著假嗓子,粗聲粗氣地說道:「年先生、薩先生,你們不在外面陪伴你們的小王爺,卻跑到這個園子來玩,這份閒情逸緻,更是難得難得!」
年震山是曾和轟天雷交過手的,此時仔細辨認之下,依稀認得,當下不動聲色,說道:「你們有閒情逸緻練武,我也就有閒情逸緻來瞧你們練武,怎麼樣?」
黑旋風打了個哈哈,說道:「沒怎麼樣,我們正是想要以武會友,你們兩位有這興致,也可以上來玩玩呀!」
薩怒窮昨天才和黑旋風交過手,此時早已認出是他,忍不住就冷笑道:「你這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好,我正是要你這句話,你出招吧!」
黑旋風道:「薩先生,咱們各自明白就是。你要是招喚幫手,我也不是沒有幫手的。」
薩怒窮瞿然一驚,心裡想道:「對,可不能驚動了武林天驕。」緊接著黑旋風的話便道:「我何須找人幫手,這裡的事這裡了結,大家都不必張揚出去。」
年震山道:「你們還有兩個人呢,都出來吧!」
耿電和楊浣青商議已定,輕搖摺扇,緩緩走了出來。
年震山和他隔別十年,但還依稀認得,不由得大吃一驚。
耿電笑道:「你瞪著眼睛看我幹嘛!」
年震山瞠目結舌,半晌,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耿、耿……」
耿電笑道:「不錯,我就是你在十年之前想要截劫的人,你指望在我的身上大撈一票,可惜未能如願,我很抱歉。不過,好在現在還可以給你補償。」
年震山定了定神,喝道:「你好大膽!」
耿電冷冷說道:「姓年的,你想在江湖上混下去,我勸你還是別說穿的好。咱們的事,咱們和了。你不是要捉我嗎?那就請上吧!」
年震山暗中投靠金廷,在江湖上還是未曾公開的。是以他剛才質詰孟霆,始終不敢說出耿電的名字,就是因為有這一層顧忌。要知耿電是江南大俠耿照之子,年震山倘若給人知道他是要害耿電,他在江湖上只怕就難以立足了。
年震山咬了咬牙,喝道:「好,我就和你在這裡了結。」他自恃武藝高強,心想耿電這十年來雖然得了家傳武功,畢竟功力還淺,勝他諒非難事,當下便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把耿電拿下。
哪知耿電號稱「閃電手」,豈是浪得虛名?他快耿電比他更快。
掌風扇影之中,年震山的「鷹爪手」還未抓著耿電的衣角。耿電摺扇一合,扇頭已是指到了他的「肩井穴」。這「肩井穴」正當琵琶骨的骨節眼處,要是給重手法點著這個穴道,多好的武功,也要變成廢人。
年震山想不到耿電身手如此敏捷,心頭一凜,只好以險招還擊,身形一矮,拼著給他點著脖子,呼的一掌就劈過去。耿電功力稍遜於他,不敢硬接,身形滴溜溜一轉,摺扇倏張,朝他面門一撥,避招還招,又點向他脅下的「章門穴」了。
兩人在武功上的造詣各有所長,論真實的本領是年震山高些,不過在急切之間卻是難分勝負。
耿電和年震山交手之時,楊浣青也找上了那個青袍客薩怒窮。楊浣青女扮男裝,薩怒窮初時還未知道是她。
楊浣青脫下手鐲,一抖之下,變作了一條銀光閃閃的軟鞭,這是她的獨門兵器,一亮出來,薩怒窮自是知道她了。
薩怒窮大吃一驚,喝道:「你,你,你是小魔女!」
楊浣青笑道:「不錯,我的師父寬宏大量,他放過了你,你就應該夾著尾巴逃走才是,誰知你還要找上門來,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了。哼,哼,我的師父肯放過你,我可不能放過你!」
薩怒窮不怕楊浣青,卻不能不害怕她的師父武林天驕,當下硬著頭皮說道:「你要用你的師父欺壓我嗎?好,你若是不敢和我動手,你可以出去把你的師父叫來。」心裡打算,楊浣青若是當真出去的話,他就馬上溜之大吉。
楊浣青看破他的心思,冷笑說道:「諒你有多大能耐,要驚動我的師父?你不過想要逃走罷了,但來不來由得你,如今要走,可就由不得你了。接招吧!」銀絲鞭揚空一閃,一招「雲麾三舞」,就向薩怒窮掃去。
薩怒窮聽她這樣說,倒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哈哈笑道:「好,你不愧有小魔女之稱,果然是心高氣傲,手段狠辣。但我可不能欺負小輩,你要是打不過我,儘管逃走,我決不趕盡殺絕!」
說時遲,那時快,楊浣青的銀絲鞭已然打到,薩怒窮張開蒲扇般的大手,抓她鞭梢。哪知楊浣青這條軟鞭,儼若靈蛇,忽地鞭梢昂起,抖得筆直,好似毒蛇吐信,「齧」他掌心。
薩怒窮心中一凜:「這丫頭已得她的師父真傳,我怎麼忘了?」原來楊浣青這路鞭法,正是從武林天驕的絕技「驚神指法」變化出來,專門克制薩怒窮的毒掌功夫。
薩努窮也真變招得快,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不用手抓,改用指彈,「錚」的一聲,中指疾彈,竟然不差毫釐,就把楊浣青的軟鞭彈開了。
不料楊浣青這招「雲麾三舞」乃是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的,借著他這一彈之力,軟鞭倏然轉向,從薩怒窮意想不到的方位打來,只聽得「嗤」的一聲,薩怒窮的長衫袍角,被軟鞭一圈一掃之下,扯爛了一幅,化作片片蝴蝶,隨風飛舞。黑旋風贊道:「果然名實相副,好一招雲麾三舞啊!」
薩怒窮老羞成怒,雙臂箕張,呼呼呼接連三掌。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龍門三疊浪」,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來,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楊浣青仗著輕靈的身法,在掌風激盪之中,儼如點水蜻蜓,掠波海燕,一條軟鞭,兀是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酣戰不休。
但薩怒窮練的乃是毒掌功夫,毒掌發出的腥風,中人慾嘔。楊浣青雖不至於給他掌力所傷,吸入了這股腥風,卻是呼吸為之不舒了。幸而薩怒窮對她這路鞭法頗有顧忌,楊浣青還可勉強支持。
另一邊,耿電和年震山的惡鬥,亦已漸漸分出強弱。耿電功力畢竟稍遜一籌,在年震山的「大力鷹爪手」猛攻之下,摺扇點穴,還是不及初上來時的迅捷多變了。
黑旋風笑道:「耿兄,這位年先生說是要以武會友,他本來約我先陪他練的,我讓你先上,如今你玩夠了吧,也該讓回給我啦。我是技癢難熬了呢!」
耿電樂得退下,虛晃一招,跳出圈子,笑道:「我還未曾盡興呢。」黑旋風道:「這容易辦,未曾盡興,待會再來。」
年震山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人物,輩分高於黑旋風等人。按江湖規矩,即使黑旋風等人聯手斗他,也不致落人閒話。是以年震山雖然知道這樣打法,自己難免吃虧,也只能硬著頭皮,保持自己前輩的身份,哼了一聲說道:「年某走南闖北,會過不知多少英雄豪傑,你們這些小輩,使出車輪戰法,我亦何懼?」
黑旋風笑道:「你一進來,就要和我們『練武』,這『以武會友』的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既然是『以武會友』,那怎能把我冷落一旁?好吧,你若然當真害怕,我就『點到即止』,不傷你也就是了。」
年震山是最要面子的人,禁不住他這一激,怒道:「好小子,你別說風涼話兒,諒你也沒多大能為,焉能傷我!」
黑旋風淡淡說道:「是嗎?」攻勢驟發,左掌右指,掌劈前胸,指戳咽喉。本來高手較量,是不宜一照面就「輕躁燥進」的,黑旋風這樣打法,顯然有蔑視敵人之意。
年震山喝道:「小子無禮,叫你知道我的厲害!」雙掌齊發,十指擒拿,把黑旋風的身形籠罩在他的掌勢之下!
黑旋風身形一轉,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步法,竟在間不容髮之際,從年震山的身旁掠過,避開了他的十指擒拿。哈哈一笑,說道:「好厲害,幸虧沒打著。」
年震山抓他不著,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廝不愧號稱黑旋風,身法的溜滑,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說時遲,那時快,年震山一抓落空,黑旋風已是反擊過來。年震山側身一閃,反手擒拿,只聽得「嗤」的一聲,黑旋風的衫角給他撕去。但這次年震山雖然勉強可算「得手」,其實也沒占到便宜。就在兩人閃電般一合即分之際,年震山只覺微風颯然,掠面而過,後腦竟然火辣辣的隱隱作痛。要不是他閃避得快,早已著了黑旋風的一掌了。耿電看得眉飛色舞,贊道:「風兄,好一招巨靈神掌啊!」
黑旋風笑道:「耿兄,我是沾了你的光。但你別著急,這條落水狗我還是會讓給你打的。」
黑旋風這話倒不是自謙,原來若論真實的本領,黑旋風也是還比不上年震山的,但因年震山已經和耿電先斗一場,此消彼長,黑旋風自是較占便宜了。
另一邊,薩怒窮連發毒掌,把楊浣青迫得連連後退。激鬥中,薩怒窮一招「雙龍抱柱」,雙臂箕張,和身撲上。楊浣青一個「細胸巧翻雲」,輕飄的倒躍出一丈開外。不過雖然避開這招,但給腥風觸鼻,胸口更感煩悶,腳尖著地之時,身形已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
轟天雷早已忍耐不住,登時大吼一聲,撲上前去,叫道:「楊姑娘,讓我對付這個老賊!」雙掌相交,聲如裂帛,轟天雷身形一晃,薩怒窮卻是不禁連退三步。
原來轟天雷那日吃了薩怒窮的毒掌的虧之後,已經想出了對付他的辦法。剛才那招,他是雙掌籠在袖中劈出去的,轟天雷天生神力,內功的造詣,也不遜於對方,薩怒窮和他以硬碰硬,反而吃了點虧。不過這一招硬拼之後,轟天雷的兩條袖管卻都爛了一幅,破布隨風飛舞,化成片片蝴蝶。
薩努窮毒掌傷不了對方,膽氣已怯,轟天雷卻是越斗越勇,索性光著臂膊,追上去硬打。
轟天雷拳搗掌劈,儼如鐵斧開山,巨錘鑿石,薩怒窮雖然練成毒掌,剛剛吃過了虧,哪裡還敢和他硬碰?
不過薩怒窮的毒掌雖沒直接打到轟天雷的身上,毒掌發出的腥風,轟天雷還是不能不謹慎提防。他一面運功御毒,一面強攻猛打,雙方打得個難解難分,倒是恰好打成平手。
年震山本來希望薩怒窮的毒掌可以取勝的,一見薩怒窮的形勢亦是不妙,不覺暗自心慌,想道:「婁師弟怎麼還不見來,他是個機靈的人,過了這麼久尚未見我出去,他應該想得到我是在這裡碰上了棘手的事了,難道他在外面也出了事麼?」猜疑不定,登時起了「三十六著,不如走為上著」的念頭。
孟鑄守在園門把風,年震山邊打邊退,忽地身形疾起,掠過一座假山,突然就向孟鑄抓了下來。
黑旋風有知己知彼之明,他明知年震山雖然氣力稍衰,卻還未到強弩之末的田地,只道他是誘敵之計,故此占了攻勢也還是小心翼翼的提防,想不到年震山突然向孟鑄發難。這一下「餓鷹捉兔」正是黑鷹年震山賴以成名的拿手絕招,饒是黑旋風身法迅捷,要救也是來不及了。
孟鑄是孟霆長子,武功當然也有幾分根底,危急中一個鷂子翻身,避開了年震山這一抓。但年震山處心積慮,定要將他生擒,才發這記絕招的,豈能容他輕易躲過,而這一抓落空,也是早已在年震山意料之中。說時遲,那時快,他左手一抓抓空,右掌已是把劈空掌力發出,絲毫無誤的恰好是朝著孟鑄躍避的方向,孟鑄腳尖剛剛著地,一股大力已似狂濤般的捲來。孟鑄畢竟功力還淺,登時一跤跌倒。
年震山哈哈笑道:「看你還能逃出我的掌心。薩老大,咱們走吧!」原來他自知輕功不及耿電和黑旋風,只怕逃跑不掉,是以務必要把孟鑄抓到手中,將他作為人質。
孟鑄已經摔倒地上,年震山只道要把他活捉,自是手到擒來,怎知就在他大為得意一抓抓下之際,忽見寒光一閃,一口明晃晃的利劍突然向他迎面指到。這一劍非但出其不意,而且劍勢凌厲之極。
年震山也委實了得,驟遇高手,雖驚不亂,左掌劃出一道圓弧,右掌迅即穿出,一招「游空探爪」,不退反進,硬抓對方手腕。那人劍峰倏轉,還了一招「浮光掠影」,劍勢奇幻;年震山噫了一聲,斜竄數步,好不容易才避開了他這一劍,這一下可是不能不吃驚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刷的一劍,又刺過來。年震山喝道:「且慢,你,你是誰?」色厲內荏,聲音也有點發抖了。
原來那人的劍術和中土各派都不相同,但年震山還不是吃驚於他奇幻的劍術,而是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他驀地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大大吃驚了。
那人格格一笑,說道:「年震山,你不認得我了麼?咱們在婁家莊,可是曾經見過面的啊!」
就在此時,黑旋風亦已趕到,他聽了這個人的說話,又喜又驚,失聲叫道:「燕妹,你也來了!」
雲中燕笑道:「咱們號稱風雲雷電,你們都在這兒,我怎能夠不來呢?」
年震山已經疑心是她,但還想不到她和黑旋風的關係竟是如此親密,大驚之下,顫聲說道:「公主,你,你——」
雲中燕笑道:「我怎麼樣?」年震山強懾心神,說道:「請你念在完顏王爺和貴國國師的交情,我是替完顏王爺辦事的。」
雲中燕笑道:「不錯,我正要告訴你兩樁事情:第一,你的小王爺和龍象法王已經走了。第二,我今日來此,不是以公主的身份來的。我是孟老鏢頭的客人,也是他們的朋友,你在這裡胡作非為,我受主人優禮,非管這個閒事不可!」
此言一出,年震山、薩怒窮是驚上加驚,孟鑄、黑旋風等人則是喜上加喜了!
要知年、薩二人唯一的指望就是完顏豪與龍象法王來給他們解圍;而黑旋風這邊的人,最擔心卻是他們來到。如今完顏豪和龍象法王已經走了,黑旋風等人自是可以毫無顧忌了。
這剎那間,風、雲、雷、電四人,加上一個小魔女,大家都是同一心思:「捉虎容易放虎難!」不約而同的便分頭向這兩個魔頭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