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家法

  松鼠養得肥肥的，臥在付正清的大掌上，大尾巴蓬鬆柔軟，小爪子還抱著一顆核桃，努力地啃啊啃，憨態可掬。

  即使是抱出籠子，松鼠也不跑了，這麼親人，可見，被付清婉馴養得多麼好。

  付正清的滿腔怒意早化為綿綿寵愛，不由得摸了摸松鼠，松鼠還親了親，吻了吻，嗅了嗅他布滿鐵繭的大掌。

  付正清的一顆心不由得化了：「松鼠很難親近人，你養得很好。」

  付清婉微微一笑：「父親這是誇獎我麼？那我就受下了。別的女兒不敢說，可養松鼠，女兒是專業的。」

  「才養了幾個月，就在這裡誇口，要想養好松鼠，門道多著呢……」

  父女二人竟因為一隻松鼠，聊了起來，氣氛溫馨而愉悅。

  付盈盈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她不滿地大叫：「父親，大姐姐禍害人命，玷污門楣，你還不速速綁了她，把她送到尚書府負荊請罪？」

  她的聲音，打破了溫馨，驚醒了付正清父女。

  付清婉迷惑道：「二妹妹，你一大早就來婉宜院大吵大鬧，說我禍害人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還裝傻，剛才，你親口承認，你把秦公子推下水，害得秦公子生了重病，險些沒命！」

  「傻妹妹，如果我真推了人，難道不該隱瞞到死嗎，為什麼會告訴你呢？再說，有人剛才聽見我承認嗎？」付清婉問身邊的丫鬟。

  丫鬟們都說：「奴婢並沒有聽見姑娘承認。」

  「這都是你的人，當然向著你！」付盈盈冷笑著，回頭尋了一下，正好看見成芸：「成芸，你是不是聽見了？」

  成芸一個頭兩個大，方才雖然付清婉沒有否認，可也沒承認，一切都是付盈盈的猜測。她支支吾吾的：「奴婢好像、好像聽見了……」

  成芸怎麼回事，說話結結巴巴的，付盈盈懶得在這會兒追究，對付正清道：「父親，我知道你不信，可昨天在普陀寺，最後留在秦公子身邊的，就是大姐姐。她一時驕縱，對秦公子發了很大的脾氣，蠻橫無禮，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

  付正清正色問付清婉：「可有此事？」

  付清婉道：「沒錯，我的確生秦公子的氣。」

  付盈盈恨恨道：「就因為她生氣，一氣之下把秦公子推下水，父親，趁現在還沒被查出來，直接家法伺候，把她扭送到尚書府請罪吧。」

  付正清眉頭皺起，他不敢相信，柔弱的女兒，竟把尚書府嫡長孫推下了水。

  付清婉笑了一笑，將早已準備好的信遞給付正清：「父親，在請家法之前，不如先看看這封信。如果您看完後，還要請家法，女兒無怨無悔。」

  付盈盈也去看這封信，付清婉沒有攔著。

  信是很普通的信，封面寫著「婉妹親啟」，落款「樽」字。拆開信，文字極簡，寥寥幾句，末尾，秦樽約付清婉在普陀寺相見，乃是一封情書。

  付正清眉頭一皺。

  從前他不在府里，知道自己的嫡長女缺乏管教，苦追秦樽，京城聞名，當時怎麼打罰付清婉，付清婉都不回頭，只得和尚書府商量，裝作兩人要定親事，好將這醜聞遮蓋下來。

  幸而尚書府的老太君與將軍府頗有淵源，一口應下，所以兩家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准親家。只等秦樽去參加明年春闈之後，便定下親事。

  即將定親的小兒女，寫一寫情書，並不算什麼，只要合乎規矩，也是一樁美談。古來以往也有許多男子寫給女子的情詩，流傳下來，未為不美。

  付正清之所以皺眉，是因為相較於付清婉的熱絡，年少風流的秦樽，一直冷冷淡淡的，幾乎從未給付清婉寫過信。

  所以乍一看見這封信，他心底直覺不簡單。

  付盈盈也沒有說頭，秦樽給付清婉寫情書，名正言順，再說裡面也合乎規矩，沒有孟浪之詞，找不到缺點。

  「大姐姐，你別是瘋了吧，把秦公子寫給你的情書拿給父親看，難道這封情書有什麼問題嗎？」

  「妹妹別惱，我且問你，你說看到我是最後一個留在秦公子身邊的人，是嗎？」

  「是啊，這就是證明你謀害秦公子的證據！我就是人證。」

  付清婉微微一笑，轉向父親：「父親，你看清了，秦公子約我在哪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