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0 父親……

2024-05-15 20:21:23 作者: 半糖不太甜

  蘇洛也算是生孩子的老手了,可是生二月和阿留的時候,從未像現在這麼煎熬。

  從蘇洛懷孕開始,宮內的一切都是準備好的。

  眼下她一發動,接生嬤嬤和一乾的人員,迅速都到了崇德殿偏殿。

  居然是在這邊生產。

  還是陛下的意思。

  宮內的宮女內侍們紛紛想:回頭要是被那些個老古董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又鬧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眼下也沒時間想那麼多。

  因為皇后娘娘的狀況不太好。

  雖說是偏殿,其實距離主殿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但蘇洛也不敢大聲叫。

  衛殊眼下本來狀況就不好,若是自己再要死要活的,豈不是更讓他心焦?

  可肚子裡的兩個孩子不肯放過她的。

  兩人似乎在爭奪主動權,都想要爭著先出來,蘇洛感覺自己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劇烈的痛,宛若身體要被劈開一般。

  衛殊恨不得能去守在蘇洛的床邊,但是太醫正說什麼都不肯讓他挪動。

  窗外電閃雷鳴,天空像是被撕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將冰冷的銀河水傾瀉到人間。

  暴雨砸在屋頂上,噼里啪啦,仿佛連厚厚的琉璃瓦都抵擋不住這樣的衝擊,要被砸破。

  一道道白色的閃電,宛若游龍一樣,在暗沉沉的天空不斷的遊走,轟隆隆的雷聲,宛若要將世間一切的生機都狠狠的砸裂。

  穩婆在一旁加油鼓勁:「皇后娘娘,您加把油啊!」

  「現在還沒有看到孩子的頭呢,羊水流了這麼多,您再不加把勁,孩子就危險了!」

  若是腹中的羊水都流幹了,孩子長期在沒有羊水的肚子裡待久了,很容易胎死腹中。

  穩婆經驗老到,從前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

  蘇洛已經很用力了。

  她覺得她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按理說,腹中是雙生子,應該個頭比較小,好生才對,也不知為何會這樣。

  而崇德殿正殿後,衛殊靠在軟枕上,聽著外面劇烈的風雨之聲。

  細細聽去,這雨聲之中似乎還夾雜著蘇洛的嘶喊。

  他有些後悔,剛才應該就讓蘇洛在這後殿生產。

  管它吉不吉利,至少這樣隔得近。

  可眼下也不能挪動了。

  太醫正勸慰道:「陛下,您不要太焦急,皇后娘娘這是第三胎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您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休息,等您一覺醒來,便能看到小皇子了!」

  衛殊眼下的身體,實在不適合熬著。

  男人艱難的搖搖頭,看了福公公一眼。

  福公公跟隨他多年,心領神會,很快回道:「老奴已經派人去請了,想必陛下要見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衛殊要見的人都重新回到了崇德殿外。

  風大雨大,他們個個都形容狼狽。

  可眼下也顧不得整理,匆匆入了後殿,見到了靠在床上躺著,面色慘白的衛殊,還有在一旁正襟危坐,雙手緊緊澆在一起的太子殿下。

  眾臣齊齊跪拜。

  齊國公,懷遠侯,福王,戶部尚書沈叢,吏部尚書,兵部尚書,歐陽丞相……

  都是素日裡衛殊極為倚重,也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衛殊沙啞著嗓子開口:「朕,怕是時日無多了!」

  這一句一說,眾臣齊刷刷的又跪了下來。

  齊國公第一個道:「陛下千萬莫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陛下您才三十多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以後少操勞多休息,定能長命百歲!」

  他錚錚鐵骨的漢子,此刻說這番話的時候,眼圈紅的厲害,聲音幾度發抖。

  誰不知道,齊國公雖然是衛殊的舅舅,但其實一直拿衛殊當兒子看的。

  衛殊扯了扯嘴角:「朕認真的,接下來的話,你們好好聽著!」

  眾臣不敢多言。

  他朝著二月招招手。

  二月上前,紅著眼圈跪在了衛殊的床前。

  衛殊勉力抬手,輕輕按在他頭頂上,薄唇艱難開啟:「往後,這江山要交給太子!他還年幼,所以,朕決定讓皇后垂簾聽政!」

  此話一出,眾人的神色均是一變。

  衛殊的眸中迸出冷芒,一一掃過眾人:「洛洛的能力,不輸於朕,想必你們也見識過!」

  「勿要因為她是女子便輕視她,這是朕留下的江山,她一定會替朕好好守護。若有別的選擇,朕也不願意她來受這個苦,朕要你們在這裡許下承諾,一定會竭盡全力輔佐她,絕不生出異心!」

  殿內寂靜了一瞬。

  沈叢率先應道:「微臣謹記陛下旨意,定會竭盡所能,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奉上全部的忠誠!」

  懷遠侯咕噥咕噥的。

  這什麼一堆破事,居然要交給自己女兒,那洛洛今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兵部和吏部尚書兩人十分無語。

  給了這麼大哥權利,你竟然還埋怨,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叢之後,歐陽丞相和齊國公也緊接著表態,不過他們的話側重點是效忠太子殿下。

  衛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陛下您知道的,臣一向敬佩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於福王府有恩,臣自然會一心效忠!」

  衛殊見眾人表了態,目光柔和了些。

  他傾盡全力,也只能部署到這一步。

  朝堂上的雜草,他已經清理乾淨,可人心這個東西,最是難測。

  今日的忠臣,或許明日就會生出異心。

  今日風平浪靜,或許明日便會波詭雲譎。

  誰也預料不到,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他只能做到如此了。

  衛殊示意福公公將那一日擬的聖旨拿了出來,要眾人在那空白之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哪裡是聖旨,這是生死契約。

  若是眼下這些人,背叛了今日在衛殊床邊的誓言,等著他們的,就是誅滅九族的下場。

  哪怕是生他養他的齊國公府也不例外。

  眾人一面心驚,一面感慨陛下對皇后娘娘的用情至深。

  想說的話有千言萬語,可衛殊能交代的,卻只有寥寥幾句。

  他最後留下了齊國公,要單獨說幾句。

  至於懷遠侯,此番他是跟李氏一起入宮的,這會可以去看著蘇洛生產。

  眼下並沒有旁人,齊國公上前幾步,到了衛殊的床邊,動情的道:「陛下,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衛殊素日清冷的鳳眸,此刻都是溫柔和眷戀,他低聲的開口:「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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